《社畜谈起了校园恋爱》两方砚

35、一些往事

　　“阿礼？！”黎佳渝震惊地脱口而出喊了他，“你怎么会在这？”

　　原本正要发消息给她的梁驿礼听到声音后，人从驾驶座挪到了副驾驶座，趴在车窗沿朝黎佳渝挥挥手，笑着回话：“我来找你。”

　　震惊过后，黎佳渝眼里星河闪耀，原本压抑的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她手忙脚乱的立刻要解安全带下去。

　　然后刚一侧身，就瞄到车后座相挨着睡觉的夫妻俩。她伸手指了指后面，向梁驿礼示意：“我先开车进去送他们回去，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

　　门卫开好门之后，黎佳渝就把车开到他们家楼下，然后把黎父黎母叫醒，让他们先上去休息，自己还有点事出去。

　　夫妻俩也不过多过问她的事，只叮嘱一声让她别太晚回来。

　　黎佳渝点点头，将车停好之后就出去了。

　　梁驿礼这会儿已经下车，正倚坐在车头等她。看到黎佳渝出现在小区门口，他直起身张开了双手迎接她。

　　少年长身玉立、张开怀抱笑得像个小太阳，等待她的靠近，黎佳渝只一眼就如同万年，她眼眶热了热，向着自己的光飞奔了过去，投怀送抱。

　　两个身体相互抱紧，此刻无需言语，只想好好感受对方。

　　过了一会儿，黎佳渝轻声开口，语气有些委屈：“阿礼，我有点饿了。”

　　她今天在宴会上都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梁驿礼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十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本市的一家餐厅。

　　“你也知道这家东西很好吃啊？”

　　“我外公外婆家也在B市，以前来的时候表哥他们经常会带我来这，所以就清楚这家味道还挺好。”

　　“原来如此。”

　　这家餐厅服务很好，食物很快就上好了。

　　梁驿礼不饿，他随意地吃了一口，就停下来看着黎佳渝吃，那腮帮子动动的模样就像小仓鼠在吃东西，可爱得要命，梁驿礼越看越上瘾。

　　“你看着我干嘛？不吃吗？”黎佳渝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同时也拿起纸巾擦擦自己的嘴角，以保证形象可观。

　　“嗯，我不饿。你继续吃。”

　　他现在其实很想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但看她吃得香就不想打扰。

　　B市有一条河穿城而过，而这家餐厅就在岸边附近。吃饱后，两人沿着江边手牵手散步，消消食，说说话。

　　“渝渝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梁驿礼终于把今天来的目的问出来，“跟我说说？难过的、委屈的，都告诉我，我帮你分忧。”

　　闻言，黎佳渝停住了脚步，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朝梁驿礼走了一小步，轻轻贴近他的胸膛，脑袋埋进他怀中。

　　两人手还牵着，梁驿礼便用另一只手环抱着她的后肩。

　　大概沉寂了片刻，身前的人就开始说话了，语气很平静：

　　“阿礼，你感受过真正的亲情么……”

　　“嗯。”

　　“可是我没有，从来都没有。以前我认为有，但原来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梁驿礼听着这话心中一紧，薄唇安慰性地贴了贴她的额头，然后下巴搁在她头顶继续倾听。

　　“五岁之前的事我不记得，可是自我有记忆以来就觉得和父母的相处很怪。他们很少对我笑，大多时候都是看着我发呆，有时候会躲在房间里对着照片抹眼泪。小时候的我很调皮，总是上窜下跳玩着玩那，然后我发现，这样调皮的我会让爸爸妈妈更多地关注到我。于是就愈加变本加厉，终于有一天，他们忍无可忍朝我吼了一句：为什么就不能像琳琳一样乖巧懂事！……”

　　梁驿礼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无声地安慰。

　　“我当时以为琳琳是别人家的孩子，既然爸妈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那她以后就做个听话的孩子。于是我在家乖巧听话，在学校努力学习，取得好成绩，做个好学生。以为这样，父母就会多多喜欢我。可是当我拿着第一的成绩单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冷淡且敷衍地笑笑，说了个\'不错\'。我以为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于是就一直一直努力，想着终有一天愿望会成真的。”

　　“直到高考前不久，我才无意间知道，原来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只是一个从福利院收养的孤儿。而他们的亲生女儿，在收养我的那一年就离世了……”

　　梁驿礼感觉到胸前的湿意，放开牵着她的另一只手改成双手环抱住她脆弱的身躯，嘴唇也不停地亲吻她的头发，想传达给她更多的安全感与温暖。

　　黎佳渝的身世经历其实很狗血。

　　她原本是福利院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孤儿，而黎琳琳是黎父黎母的孩子。某天他们一家三口出去玩，遇上大雨一个不注意，黎琳琳就在人群中走丢了。因为找不到爸爸妈妈，她横冲直撞，跑着跑着到最后就恰好晕倒在福利院门口。正好被回来拿东西的院长看到，发现她发着烧，院长赶紧将人抱进屋里让护工照料着，她还有急事，回来拿东西便又匆匆走了。

　　黎佳渝那时很瘦弱瘦小，也生着病，护工还是个不尽兴、不耐烦的，随意给黎琳琳换了件衣服就将她和黎佳渝丢在房间里睡觉，自己则偷懒去干其他事了。

　　两个才三岁多的小孩儿就这么被扔在偏僻的房间里睡觉，确切来说，是一个睡觉，一个被发烧烧晕了过去。

　　黎琳琳本来没那么严重的，只要给她换下湿衣服保暖上，再喂些药就么慢慢转好。然而护工偷懒，认为没那么严重，再加上她早已厌烦这些没人要的小孩，院长又正好不在，她就任她们自生自灭了。

　　小孩儿的身体本来就脆弱，而且黎琳琳因为早产，身体不甚好。就这样，她的烧越来越严重，无意识地发着高烧，无意识地哭喊，但声音几乎被外面的倾盆大雨掩盖了过去。

　　过了很久很久，天亮了，而小孩儿也无声了。

　　对着一切毫无所知的黎夫妇整晚都在找，跟着警察焦急地找。那时候那边还没有监控，再加上又下那么大的雨，找一个小孩子很难。

　　等到在福利院找到人的时候，两个年幼的孩子一个已经无生命体征了，剩下的另一个处于昏迷中。

　　黎佳渝就是那个昏迷中的小孩……

　　最后的最后，那个福利院护工被抓走，承担了她应有的惩罚。而黎佳渝也被送往医院就医。

　　大概几个月之后，黎夫妇俩料理完了女儿的后事，还是没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某天想到那个最后与女儿待一起的同病相怜的可怜孩子，就打算领养她。

　　况且因为自身身体原因，他们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所以在不久之后，从出生就被扔在孤儿院的黎佳渝被领养回去，并有了名字。

　　……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她曾经很努力很努力地爱着自己的父母，很执着地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在爷爷奶奶那边，也小心翼翼地讨好着长辈，努力地融入一众同辈当中，却总是若有似无的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充斥着客气与疏远。

　　直到某天偶然听到父母的谈话，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他们的孩子。那一刻，黎佳渝感觉自己的天塌了，所持的信念也顷刻间分崩离析。

　　原来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再这么乖巧懂事，再怎么成绩好……都无济于事。

　　因为他们说，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起死去的黎琳琳，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她当初如果她可以叫喊来其他护工就好了，他们的女儿也不至于死得无声无息。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还要收养她。黎佳渝曾经恨恨地想，许是一时头脑发热，亦或是找个念想、找个心理安慰吧。而且那时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病小孩，怎么拯救别人？

　　黎夫妇俩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魔怔了，可是人啊就是这样，自私的、偏私的、想当然的。所以他们总是处于矛盾之中，埋怨着愧疚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只剩下愧疚，可是又不知如何与她相处，所以陷入一个怪圈之中。

　　那段日子，黎佳渝深受打击、萎靡不振，仿佛陷入到深渊底下，看不见未来。

　　高考过后，以她的分数选了另一个城市的另一个普通平平的学校，远离这一切。和养父母的关系，更是不复从前。

　　大学四年，双方客气疏离得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为数不多的见面不是小心翼翼的沉默，就是感情复杂的欲言又止。

　　而这两年，黎佳渝才渐渐释然，黎父黎母那边也在后悔过去的所作所为，他们笨拙地道歉，企图修复着彼此的关系。

　　无论如何，终究是相处了将近二十年，就算不能亲密无间，也不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

　　黎佳渝现在什么也不求了，不贪心了。以后就好好地相处，好好地报答他们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