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癫戾

8、第八章 回忆篇

　　米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鱼晨的脸和鱼忧的脸慢慢重合，特别是眼睛，鱼晨和鱼忧的眼睛很像。

　　米鲨发疯一样的推开鱼晨，撕扯着头发大声嘶吼。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鲨抓起凳子往被她推开的鱼晨身上扔，尖细的叫声在医院里散开。

　　医生连忙起身，和米父米母一起强制性把米鲨按住，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镇定剂，把药剂打进米鲨的静脉里，鱼晨在旁边愣愣的看着，眼里有许多不明的东西。

　　米鲨慢慢的安静下来，被米父抱到急症室的小床上躺着。

　　看着米鲨睁着眼躺在床上，时不时的抽搐一下，鱼晨心里难受的要命 ，坐在地上，双膝缩在胸前，手开始扯自己的头发，似乎疼痛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米父拍了拍鱼晨的肩，鱼晨抬起头，微微发红的眼眶和眼里的挣扎自责一起印在米父的眼睛里。

　　米父叹了口气，往外走，鱼晨用手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憋回去，跟着米父走了出去。

　　在吸烟区站定，米父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了两根烟出来，一根递给鱼晨，鱼晨犹豫一下接过，点燃香烟，学着米父的样子吸了一口。

　　烟才被吸到喉咙，鱼晨就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缓了一会儿之后又强迫自己吸了两口，再次咳了几声。

　　来来回回四五遍，直到红色的火星快燃到滤嘴的时候，才把烟掐了。

　　头开始发晕，鱼晨垂着头再次轻轻的说了声。

　　“叔叔，对不起。”

　　米父拍了拍鱼晨的肩。

　　“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

　　米父看了眼鱼晨身上的血迹和透过裂开的衣服让人能肉眼观察到的白色纱布，米父的眼睛开始发红，再次开口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和后怕。

　　“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鲨鲨。”

　　鱼晨站在原地，抿了抿嘴，米母走进吸烟区 ，看着低着头的鱼晨，也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鱼晨是鱼晨，鱼忧是鱼忧，他承担下了他们对鱼忧的辱骂和讽刺，还负担了米鲨狠狠地一刀。

　　米母纠结着开口。

　　“医生说，镇定剂只能暂时缓和压制病人的行为和思想……最好要带鲨鲨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看。”

　　这句话，不知是对谁说，整个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米母刚刚和医生交流过，这种情况，只能去看心理医生，今天捅的是对米鲨有着十分愧疚感，不会太过在意的鱼晨，明天就不知道是谁了。

　　“阿姨。”

　　鱼晨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

　　“我咨询过了，市中心有一家不错的心理医院，医生……是我同学的叔叔，能提前预约到。”

　　鱼晨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米父米母也不知道，一阵沉默过后，米父先开口。

　　“那……麻烦你了。”

　　鱼晨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开始发信息。

　　鱼晨性格清冷，在班上和那些青春期躁得慌的孩子们格格不入，但是别人请他帮忙，能帮的他也一定会帮，没到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而那个同学恰好欠了鱼晨不少人情。

　　信息发过去还没一分钟，那个同学就回了信息，看样子是在通宵打游戏，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信息框上组成的字。

　　“好，你去就报我名儿。”

　　鱼晨露出来近期的第一个淡淡的笑容。

　　——

　　鱼晨伤口疼的厉害，一晚没睡，早上七点整，他准时敲响了米鲨家的门，米鲨被人看着就要发脾气，所以他们挑了早上，想避开人群高峰期。

　　来开门的是米母，米鲨坐在客厅的画架前画画，看上去一晚没睡，脸色有些憔悴，米父轻轻的拍了两下米鲨的肩膀，米鲨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鱼晨，鱼晨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她又变的毫无生气了。

　　鱼晨的目光转移致米鲨的画上，却无意间发现米鲨拿画笔的手越拽越紧，紧到指尖发白。

　　鱼晨看着轻轻发抖的米鲨，好像知道后面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不经轻声叫了声。

　　“米鲨。”

　　米鲨手里的画笔印声而断，飞一样的向鱼晨丢过去，米鲨开始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而鱼晨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明白的知道米鲨是因为看见他才这样。

　　愣愣的回想米鲨曾经说过他和鱼忧的眼睛很像，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挖下来。

　　米鲨渐渐被米父米母安抚下来，不再尖叫，只是轻轻的发抖，鱼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垂了垂眸和米父米母说了句走吧。

　　米父米母搀扶着米鲨站起来，然后从画架上拿下一个挂在上面的纯黑色带子，塞到米鲨手里。

　　米鲨的手一直在抖，把这个类似发带的东西缠绕在眼睛上，在脑后打了个结，这样，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米鲨很害怕伤害到别人，也很害怕那些人的眼神，所以她蒙着眼，当做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她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避开世间的一切，也压抑着自己随时会崩溃的心理。

　　——

　　米鲨被米父米母搀扶着下了楼，鱼晨一直在后面默默跟着，楼下鱼晨叫的车已经等了很久。

　　米鲨被米父米母扶上车，鱼晨坐在前面副驾驶。

　　司机一看他们上来，就皱着眉抱怨。

　　“你们搞什么啊，让我等这么久，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啊，你们这个要加钱。”

　　鱼晨抬头看了眼后视镜，米鲨已经颤抖的厉害，他抿了抿嘴，转头压着声音对司机说。

　　“别说话，开车。”

　　司机被鱼晨吓到，愣了愣，嘴里边嘟囔着这什么事儿啊这什么事儿啊，边发动汽车往市中心开去。

　　——

　　上帝保佑，除了刚刚开始的时候米鲨一路上都没有情绪过激，一路淡漠的到心理医生的办公室。

　　鱼晨推开办公室的门，侧身站在门前让米鲨和米父米母先进去，然后转身关上门。

　　米父握着米鲨的手，轻轻放到后面让米鲨碰到打结的带子，意示可以把带子解下来了。

　　米鲨握住带子的一端，轻轻一扯，带子滑落，米鲨的眼睛也被亮光所刺激到，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张开眼睛四周环顾了一下。

　　鱼晨怕刺激到米鲨，没敢开口说话，只是把和那个同学的聊天记录给心理医生看了一下，他昨天已经加了心理医生的微信，把事情和他过了一遍。

　　心理医生温和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米鲨试图和她交流。

　　“你好。”

　　心理医生说。

　　“你叫米鲨，是吗？”

　　米鲨看着心理医生，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眼睛里的像是呼出去的烟，飘飘洒洒的，怎么也抓不住，下一秒就要散落。

　　心理医生接着说。

　　“我听说你画画很厉害。”

　　这些事鱼晨提前和心理医生交流过。

　　米鲨有了反应，眼神汇聚了一点，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天生热爱画画让她遇到什么事都只想钻进画里。

　　心理医生接着说。

　　“那我有一个东西想请你帮忙。”

　　米鲨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盯着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指了指放在另一个桌子上的沙盘，沙盘旁边放着一些小人，小城堡，小车之类的。

　　心理医生和米鲨说。

　　“你能帮我把这些小玩具摆好吗？”

　　米鲨转头看了过去，轻轻起身走到桌子旁，低头看着沙盘，然后轻轻伸手开始把那些小人和小玩具放在沙子上。

　　摆到一半的时候，被水弄湿的沙子轻轻划过米鲨的手心，米鲨整个人僵住了，弄湿的沙子湿粘的手感和泥土特别像。

　　一直观察米鲨的鱼晨还没反应过来，米鲨就已经对着摆好的沙盘猛的一挥。

　　一个刚刚建立好的小城市瞬间就被摧毁，小人和一些建筑轻松的被摔到地上，所有暖心瞬间消失。

　　下一秒米鲨就发出一种要撕裂天地一般的尖叫声。

　　办公室里乱成一团，米父米母连忙冲上前抱住米鲨，心理医生把米鲨的手固定住，防止她去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

　　尖叫长达了十分钟，一直到嗓子沙哑的发不出声音，米鲨才蹲在地上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