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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回忆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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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晨顶着黑眼圈看着鱼忧拿着刀,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夜了,鱼忧也是。
鱼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警察敲响他家的门,行了个标准的礼,然后拿出警察证很官方的说。
“你好,你是鱼晨吧?请问鱼忧在吗?我们有案件需要她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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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忧被警察带走了,鱼晨则撬开了另一个嘴巴不严的实习警察的嘴。
那个实习警察说:“鱼忧使用暴力导致米鲨重伤住院,米鲨你认识吧?她把那姑娘的脸打的神经麻木,头也脑震荡了,好像拽下了几块头皮,还用树枝戳……唉……反正前不久才抢救过来,中间醒了一次指正鱼忧,然后再也没醒过……”
然后警察说什么鱼晨就没听见了。
他发了疯一样的往医院跑,他不知道米鲨在哪个医院,他就一直找,找了四五家才在市中心医院的ICU门口看到米鲨的爸妈,还有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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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晨看着大哭的米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想和米鲨说:“你看,你妈其实也没那么不喜欢你。”
可是米鲨昏迷在病房里,她听不见。
鱼晨麻木的抬起腿往病房走。
米父先看到鱼晨,把哭的快晕过去的米母扶到凳子上,然后冲到鱼晨面前,狠狠地甩了鱼晨一巴掌,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警察连忙过来把俩人拉开。
鱼晨不肯走,而米父瞪着他,在ICU门口破口大骂。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管的那个是什么妹妹?!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了!米鲨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你们活不了!”
医院闹成一团,米母哭晕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米父脸部气愤的狰狞,鱼晨的脸上毫无表情,仍有米父把所有恶毒的词都丢在他身上。
他只是想请求见米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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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警察慌慌张张的拿着手机从重症监护室走出来,把手机递给一个年老的警察看了之后,两人都面色沉重起来。
老警察附在米父耳旁说了两句话,把手机递给米父,米父竟竟只往手机上面看了一眼,狰狞的脸也瞬间变得悲伤和难以接受,两行泪水竟顺着脸颊留下来。
警察把周围的围观人群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全都驱散,米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鱼晨张了张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米父身边,实习警察想去拦,但是老警察对他摇了摇头。
鱼晨说:“叔叔,对不起。”
米父站起来,脸上全是泪痕,他把手机放在鱼晨面前声音全是颤抖。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和我说什么对不起?米鲨的一辈子都毁了!一辈子!你懂吗?!”
鱼晨缓慢的接过手机,显示页面上是一个视频。
看到视频封面的时候鱼晨就明白了一切,颤抖的点开视频,鱼晨的脑子“hong”的一声,什么都不见了。
长达接近半小时的视频,鱼晨僵硬的站在医院看完了,耳朵里面全是鱼忧的尖笑声和米父的哭声。
鱼晨把手机放在米父旁边的椅子上,颤抖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缓慢走开。
老警察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最麻烦的,视频删的了,群众的悠悠之口堵不住。
他任职二十几年了,看过不少这样因为流言蜚语自杀的案件,尤其是在这种小地方,街边嗑瓜子的大妈的嘴一张开就闭不上了,最后惹得人家自杀也不知悔改。
这个女孩的一辈子,这时候才算是真的毁了。
——
鱼妈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鱼晨坐在警局大厅里哭的眼睛通红。
鱼妈看了眼鱼晨,转身跟着小警察走进一间房间,鱼晨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警察把鱼晨拦在门前,告诉他暂时不能进去。
鱼晨没问为什么不能,只是蹲在门口很安静的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鱼母走出来看着还在门口的他说了句。
“鱼忧跑不掉了,证据全都有了,那个小女孩也在昏迷期间醒来指认是鱼忧干的。”
鱼晨站起来点了点头,走进房间,全程没有看鱼母一眼。
鱼母从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盒烟,抽一根来,点燃叼在嘴里,心里烦躁的要命,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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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晨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看着手上带着银色手铐的鱼忧,两人沉默一阵,鱼忧开口。
“鱼晨。”
她叫他鱼晨,不是哥哥。
“鱼晨,我喜欢你。”
鱼晨没说话,鱼忧接着说。
“不是兄妹的喜欢,是想嫁给你的喜欢,想你只能是我的那种喜欢”
站在旁边的警察忍不住笑了,他是被气笑的,这么过分的暴力事件,他在这行干了几年了也没看过,现在发生这种事的理由不是杀了爹杀了妈,反倒是一句轻松松的喜欢。
鱼晨也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他本来想问的为什么也没问出口。
鱼忧还没完,还在说,她说。
“米鲨已经坏掉了,她不值得你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判不了多久,等我出去,我们就结婚。”
鱼晨待不住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畸形的爱和躺在ICU里的米鲨都让他接受不了。
鱼晨猛的起身,椅子倒在地上,鱼忧想站起来去拉鱼晨,但是被旁边两个警察抓住按压着回到牢房。
——
后来的晚上鱼晨没有再熟睡过,有时候是睁着眼睛盯着外面的天慢慢变黑,又变亮,盯着那些星星慢慢消失,有时候是窝在沙发上浅浅的睡着。
他老是做梦,梦到米鲨,梦到鱼优,梦到那个视频。
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不浅的疤痕,所以他开始带手表试图遮住那个疤痕,就像想遮住这一段不堪的记忆。
他经常会独自站在那片树林里,想要感受米鲨那时的痛苦,绝望,崩溃。
他出现了幻听,经常会听到米鲨痛苦的叫声,还有鱼优的笑声。
这时候的鱼晨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里了,他从这个世界不被人注意的北极星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一条河流,接受着他流过那些小石子的时候被撕裂和划开的痛苦。
——
米鲨昏迷了半个多月,医生从说“她求生欲望不强”到“病人没有求生欲”。
鱼晨天天跑来医院,米父米母刚开始还会对着鱼晨开口大骂,后面骂着骂着,也就不骂了,看见鱼晨就和没看见一样。
鱼晨还是去了高考,在高考结束的那天,鱼忧被判刑了。
因为未满十八,所以只能判六年,跟着去的那些细腿儿蚂蚱也被判了,打了个五折,每人三年。
她进去那天,没有人来看她。
鱼晨没去,鱼母也没去,鱼忧知道,鱼晨没法接受她。
——
鱼晨不知道度过多少个痛苦的夜晚后米鲨被转到普通病房了,那个视频在这个地方闹得沸沸扬扬,他们没法做什么给昏迷米鲨看,只能对着米父米母指指点点。
鱼晨走进病房,受到几眼热烈的注视。
围观群众往往不会表现的特别明显,但是你会在他们看时钟,拿苹果,去厕所的时候感受到那种好奇的和火一样,会迅速把你扒光,细细知道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眼光。
米父去买饭了,米母坐在病床旁给米鲨擦手,鱼晨和平常一样,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站在米母后背她看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米母叹了口气,问鱼晨。
“高考考完了吧?”
鱼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和他说话时才应了一句。
“考完了。”
米母又问。
“难不难?米鲨能考多少分。”
鱼晨回答。
“没有很难,米鲨可以上个不错的美院。”
米母洗了洗毛巾,开始擦米鲨的另一只手,语气变得疲惫,边擦边说。
“阿姨就米鲨这么一个孩子,这些年米鲨和你一起玩我都知道,她会给你带东西吃我也知道,米鲨看人眼光不会差,我也想过了,这不是你的错,米鲨没醒之前,你要是想来看,就来看看她吧。”
鱼晨没有回答,他知道米母的意思。
她怕米鲨受刺激,在米鲨还看不到他的时候,他想来看,就来看看吧,但是一旦米鲨醒来,他就要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