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叫啥名字》左先生小媳妇

2、第二章

　　两个人赶到警局的时候，唐好正在整理口供。见人来了，立马迎上来开始汇报。
　　“这个男生叫杨亚文，□□二的学生，他坚称陈倩被人杀了，就是两年前那个女生。但是据她室友说，陈倩每个周末都会出去，一般都不和人联系，直到有课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上课。周五下午，她还和一个室友一起出去联谊，晚上直接没回学校。”
　　俞封：“晚上没回来，学校不管吗？”
　　唐好：“学校倒是有查寝机制，不过实行起来总有疏漏。况且这都是大学生了，已经是成年人有独立人格了，怎么可能像小学生一样管。再说了，一群孩子偶尔出去开个房...”
　　俞封：“现在的孩子真是...老子还...”说着，瞥了一眼冷齐，结果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这儿，于是又自然地换了个方向，“她室友呢？带来了吗”
　　唐好指了指里边的审讯室：“在呢。”
　　俞封：“周末，手机定位呢？”
　　周末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不得行。”
　　俞封来到审讯室外面，女生显得很是镇定自若，像是在和谁做一场斗争。
　　“你们去的哪家KTV？”
　　阚新：“就北街那家极光。”
　　“你们一起出去的，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回来了。”
　　阚新没有立刻回答，在思考又像是回忆。直到对面的人敲了敲桌子，她才继续慢吞吞地说道：“两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陈倩才住进学校宿舍，这两年多她每个周末都会出去和她的狐朋狗友一起鬼混，她很少和我们一起玩的，所以那晚我看时间不早了，就提前回来啦。”
　　“你们一起的还有哪些人？”
　　阚新：“我们总共十二个人，六个男生，六个女生，我不是都认识，而且我们连联系方式都没留。”
　　“哪几个？”
　　阚新看了看头顶的灯：“童与生，李振远，李洋，方小雨，倪红...”
　　“这场联谊是谁发起的？”
　　阚新不假思索：“算是陈倩吧。她说想搞个联谊大家一起玩玩，就在群里转发了消息，于是大家就约了时间地点。”
　　“你是她室友，你知道她最近有什么矛盾吗？”
　　阚新：“不清楚，好像没什么矛盾。”
　　“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
　　“她有什么反常的”，阚新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一样嗤笑出来，随即继续说：“两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她也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啊，过的比我们还滋润呢，我说警察叔叔，你们别在这费劲了，陈倩就是出去玩了，后天周二她有课的，她肯定会和平时一样回来上课的。”
　　审讯室外，冷齐看着屏幕里的人，走了神。
　　俞封用肩膀碰了碰他，问：“齐齐，怎么了？”
　　冷齐习惯性地把手伸到嘴边：“她太冷漠了。”
　　俞封：“如果是我，我也会冷漠的。”
　　冷齐：“为什么？”
　　俞封没搭话，就静静地看着对方，五秒之后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冷齐的手，说：“你都多大了，还啃手指。”
　　冷齐被他抓着，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与几年前的俞警官重合了。
　　俞封：“怎么了？”
　　冷齐：“你知道俞警官是怎么死的吗？”
　　俞封：“你为什么称他为俞警官，你那么小他就资助你了，他对你来说应该更像是父亲吧”
　　冷齐：“我记得我好像只说过俞警官资助我上学，你怎么知道从我很小就开始了？”
　　俞封目光凝滞了一下，说：“我妈对你比我这个亲儿子都亲，肯定得是多年的感情了啊。”
　　冷齐：“那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老大”，突然周末冲了进来：“这几个学生信息确认了。”
　　听闻，冷齐率先走出隔间，俞封瞪了一眼周末，紧随其后。
　　周末走在后面，内心小马路错综复杂：我看到了我老大调戏下属，但我却为了生活，不能为他主持公道。
　　唐好转过头面向来人，说：“阚新说的几个人已经确认过了，都是X大的学生，不同专业而已。老大，要把人带来吗？”
　　冷齐直接手一挥，说：“先不用。”
　　跟上来的俞封一巴掌拍在冷齐的手上，和他击了个掌，然后径直走向唐好的位置，冷齐被拍蒙了半秒，回过神来也走了过去。
　　俞封：“这些学生的专业跨度很大啊，从文科到理工科。”
　　冷齐翻看着这些学生的信息，没有任何异样，有几个甚至是拿奖学金的优秀学生。回想刚刚阚新的神情，冷齐总觉得思绪难以集中。
　　似乎每个人都是关键，可是最关键的点却又没有浮出水面。
　　最后一页。童与生。
　　俞封见冷齐突然陷入沉思，便顺着视线看向了那最后一页。看了一会儿，凑到冷齐的眼前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
　　冷齐摇摇头，说：“没。我想见见他。”
　　屋内的灯光很弱，就像一台快没电的台灯，而站在窗边的人似乎丝毫不在意这灯光的微弱。夜色从窗户透进来，他成了分割点，前面是深渊，后面是光线。往前进粉身碎骨，往后退，也没人会接住他。
　　季黎白是这么想的，哪怕有一个人肯接住他，他也不会再孤身前进了。
　　童与生被带来的时候，很淡定，似乎对警察毫不在意。他戴个黑框眼镜，长得也秀气，安静的时候，就像一个学者。但是嘴角总带着的那抹不屑，给他添上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直到看见冷齐，那抹不屑的轻笑转而化作惊疑。
　　冷齐和他对坐着，中间只有一张桌子，放着一杯水，也不知是给谁的。
　　童与生打量了对面的人许久，然后开口问道：“你是冷齐？”
　　被问者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没有回答，像是给予尊重似的对上对方的眼睛，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后，冷齐嗯了一声。
　　童与生觉得看不透对面这个人，他轻笑了一声，问：“你怎么不审问我？”
　　冷齐依然不慌不忙，回敬般地轻笑了一声，说：“你这个学心理学的，心理素质不行啊。”说完，他凑近了距离，继续说道：“我是在给你问我的机会。”
　　童与生愣了几秒，说：“你果然很厉害啊。”
　　冷齐没有说话，继续盯着他。
　　“那你能给我们什么线索吗？”冷齐开口了。
　　“警察叔叔这就说笑了，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哪有什么线索。”
　　“看来她真的死了？”
　　童与生的手指轻颤了一下，他端起那杯水拿到嘴前，塑料一次性杯子被捏的有些变形，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了杯子，“你要去救她吗？”
　　“一个人如果到了所有人都希望她死的地步，还有必要救她吗？”
　　冷齐轻轻叹了口气，说：“无论如何，她都轮不到你们来审判。”
　　“我们没有人要审判她，我们只是做了和她一样的事而已。”
　　冷齐站起身，停顿片刻，敲了敲桌子，杯子里的水轻微震荡着，“我明白了。”说完，他转过身走向审讯室的出口。手指刚碰到门把手，他听到身后人的声音：“我见过老师的书里夹着你的照片，还有你的名字。”
　　“老师？”
　　“季黎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冷齐整个人僵住了，连腿也抬不起。他只记得走出那扇门之后，他就再也不想站在这该死的市局了，他只想洗个澡睡一觉。
　　审讯室外，冷齐直奔俞封走来，俞封笑对着他的眼睛，左手从桌子下面塞给周末一张纸条。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两年前的那件案子？”冷齐直奔主题。
　　俞封笑了笑，“这氛围让你受不了了？其实，你去搜一下就知道了，两年前的那个案子可是轰动一时的。”
　　冷齐：“我只知道所有人都希望她死。”
　　俞封掩面咳了一下，急忙道：“你说这话是想给自己找罪名吗？希望她死的是那十一个学生，或者说，是X大里所有具有审判精神的学生。”
　　“两年前X大有个学生叫方清，和陈倩是闺蜜，一起在校外租房住，就在那片旧居民区。有一天晚上，一个男人睡在路上，陈倩经过的时候被吓到了一跳，细看发现对方是个醉鬼，陈倩便踢了他一脚，还骂了他。结果对方起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把刀，跟着陈倩扬言要杀了她，因为在出租房附近，陈倩就往家跑，还打电话给方清说有人喝醉了跟着她，要方清救她。方清接到电话便出来接陈倩，陈倩直接跑回出租房，立马锁上了门。方清不知道情况，打算去劝导醉酒男人，结果被杀死在出租屋门口，陈倩则因太害怕而没敢开门。本来要杀的是陈倩，那扇门成为陈倩阻挡死亡的工具，而方清则是代替她死亡的工具。”
　　冷齐沉默了一会儿：“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会做出不一定正确的决定。”
　　“开了门，也许她们都会死。”
　　俞封：“他们审判的不是那扇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