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零八。忽然风絮向楼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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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
这个国子监祭酒的府邸在李江南看来确实比兼州城的太守府要大一些，特别是门口那对石麒麟，当真气派！
李江南临行前，问刘涉要了一封信，这也是他姐夫，也就是刘涉的大哥，跟他说的，若是进京赶考，就住他堂弟刘麒麟府上。
二人尚在门口等候，看门的小厮请来了管事，管事的是个清秀的小伙子，倒是客气，热情的将他们迎了进去，朦胧春`色下的亭楼水榭，池塘清浅，白云微阳，让二人心情舒畅。
“二位公子，我家大人还在回府的路上，出门前已经知会过老朽，让老朽好好招待，这两间便是二位公子的客房，二为先稍作歇息，大人回府便为二为公子接风洗尘。”
“有劳管家。”
“有劳管家了。”
“二位公子日后还要在府上住上些日子，就别这么客气了，叫我停云就好。”
见二人称是，停云礼貌一笑，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李江南潘爽对视了一瞬，各自回房，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只想睡他个天昏地暗，不过要睡觉还是得先吃点东西，一路奔波，好几天没好好吃饭睡觉了。
然而此时已是正午，清晨就吃了点干粮，现在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盼着刘麒麟的洗尘宴。
一个时辰过去了，刘麒麟还没回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刘麒麟依旧没有回来。
二人心中对这个国子监祭酒已有不满。
李江南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打定主意，去隔壁拉了潘爽，往大门走去。
门口小厮两二人礼貌的拦下。
“李公子，您和潘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家大人何时回府？”
“大人不是说晚上给二位接风洗尘？”
“？？？”
晚上？李江南潘爽当时就无语了，这刘府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好歹是亲戚，又有刘涉的手书，怎么领进门就不闻不问了？让他二人在客房饿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这特么是待客之道吗？
停云闻讯赶来。
“真是对不住啊二位，是在下没把话说清楚，让您二位挨饿受累了，阿和，快去厨房，让张嫂先做两碗阳春面，要快！”
“刘大人最近很忙？”
“哦，是呀，最近他山斋要举办一个赛诗会，来请了我们家大人好几次了。”
“民间赛诗会还要请朝廷官员观赛？”
“呵呵，那可不止是观赛啊，他山斋是来请我家大人去做评委的。”
“停云，往年赛诗会都有哪些官员受邀？”
“这个…往年的赛诗会，除了我家大人，还有礼部的唐鱼唐大人，白洛白公子，勺山太玄宫的白得道长，海棠斋的范先生。”
“其他人倒还好说，这白洛又是何许人也？”
“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此人挺神秘的，也没听我家大人提及，不过，但凡能被请来做评委的，定不是平平无奇之辈。”
李江南点点头，给停云道了声谢，没再说什么，拉着潘爽回了他的房间。
“小爽，你怎么看？”
区区一个民间赛诗会，评委席居然是这等神仙阵容，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明日我们去找小林子，他表哥是此次赛诗会的主办人，应该知道点什么…”
话音未落，便有小厮来敲门，原来是送吃的来了，李江南此时已经饿到打嗝了，端起碗来就吃，潘爽见状，也默默吃起来。
京城，删花馆。
删花馆是京城文人骚客的聚集地，一个名副其实只谈风月，无关飞雪的清雅之地，也是京城唯一一个没有肉`欲横流的风月场所。其内大多是明识礼乐而知诗韵的才子才女。
老板程小晏，京师名角儿，天子脚下，满地贵人，他却是一尊有钱也不一定请得来的大佛，因为删花馆不是个戏班子，程小晏唱戏全凭心情。
这日，刘质文带着林溪绝，笑眯眯的走了进去。
程小晏抬眼便看见刘质文向他走来，他蹙了蹙眉，只是一瞬，面色便恢复如常。
刘质文青衫素冠，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给人的感觉便是一个老实的读书人，然而程小晏却深知，刘质文此人，你若不妨碍他的利益，他便是一直小绵羊，但你若碍了他的眼，他便是一只大老虎，吃人不吐骨头那种。若不是狠人，就凭他刘家两代读书人，能在城南做得了地头蛇吗？
“许久不见，程老板可还好啊？”刘质文笑吟吟地朝正坐在台子下方喝茶的程小晏拱拱手。
程小晏闻声便站了起来，也是客气的回了一礼。
“有劳刘先生挂念，小晏一切安好。”
寒暄之余，程小晏命人加了两把椅子，又有眼尖的小厮送来茶水。
刘质文携林溪绝坐下便介绍起来。
“程老板，这位是我表弟林溪绝，他是兼州城有名的才子，此次进京，是为春闱。表弟啊，这是删花馆的老板，程小晏，程老板可是咱京城数一数二的名角儿啊，你有空可一定要来听听，程老板那嗓子哟…啧啧…。”说起程小晏唱戏，刘质文一脸陶醉。
听闻眼前这个年轻人来自兼州城，程小晏这才不露痕迹的打量着林溪绝，眸中带着矜赏之色。
兼州…真是有缘啊。
“呵呵，刘先生说笑了，林公子若是能常来删花馆，那是最好不过了。”
林溪绝客气的行了一礼，便不再多言。
“啊对了，程老板，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事要与你商谈，这二月初的赛诗会，还想请程老板……”
话音未落，那边却来了个小厮，刘质文眉头一皱，不再说话。
“先生。”只见那小厮在程小晏耳畔一番耳语，程小晏眼划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后便对刘质文告罪，匆匆离去。
“表哥，你说的那位琴师真的在此处？”林溪绝见程小晏离开，也着急起来，四处张望，竖起了耳朵也没听到那熟悉的琴声。
刘质文眯着眼打量着林溪绝，在他印象里，这个表弟可是个沉稳之人，今日见他遑急之色不止一次，让他有些失望。
“说来也是。我上次来他还在那舞台上抚琴，今日却不曾看到。表弟别急，一会儿我找人问问。”刘质文还是认真说道。
林溪绝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抿着唇，目光微沉。
恭文羽啊恭文羽，你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删花馆一间密室中，一位白衣公子轻靠在墙边的书架上，手中还拿着一本诗集，静静翻看。
他身着一袭白衫，头顶的白玉冠束起了大部分青丝，只留了些许鬓发自然的垂在耳畔，一层薄纱似雪，半遮着他的容颜。面上只露出一双形如柳叶的嫮眼，眉眼微蹙便是半含秋泪半含情，不免让人心生怜惜。面容虽被一层薄纱相遮，但隐约之间，还能看出面纱下那温莹的五官。
程小晏敛了心神，收回目光，恭敬的立在一旁。
“二…公子，他山斋的刘质文来找我了。”
“嗯，赛诗会吗？”白衣公子视线未离开手中的诗集，只是淡淡的问道。
“是。”
往年赛诗会，刘质文也都会来请程小晏去唱开场，讨个好彩头，今年也不例外，只是来得晚了些。
“我也许久没听你唱了，那就去吧。”
“公子也去？”程小晏眼底划过一抹光芒。
白衣公子慢悠悠走到桌边坐下，将手中的诗集放下。
“嗯，应该是跟阿…跟皇上一起出来。”他眉眼弯弯，仿佛在笑。
程小晏沉默半晌，机械的开口道：“那，我安排点人手……”
“不用，有皇上在，不会出事。”
“……”
见程小晏欲言又止，白衣公子将手中的诗集合上，抬眼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小晏只是怕公子忘了大…大公子交代的事…”
“呵呵…你倒是忠心。”他一声轻笑，仰头闭目，隐藏起眼底那抹嘲讽，微微摇摇头。
程小晏眉心一跳，心头却百般滋味，抬眸看着眼前人，正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却又开口了。
“那个女人，可有消息了？”
程小晏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是，有消息了，有人在兼州城见到她。”
白衣公子目色微沉，眼底顿时覆上了一层寒霜，整个人又清冷了几分。
“将人带回来，不论死活。”他沉声道。
“是，公子，那…”
“回宫了，至于你主子那儿，随你怎么报吧。”白衣公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将诗集放回书架，转身便要离开。
“公子！还有一事，小羽他…”
“你不是怕我忘了自己是谁吗？”白衣公子眉眼一弯，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与方才他说起皇上时的神情，简直天差地别，依旧疏冷的语气，却让程小晏头皮发麻。
程小晏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白衣公子离开的背影。他明白了，来此地一年多，公子终于出手，他真怕安逸的生活让公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只是小羽…怕是有去无回了。
纵使没听到琴声，林溪绝仍旧不死心，在删花馆四处闲逛，不知不觉竟转到了删花馆的后院，他觉得此举不妥，正想离开，转头便瞧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林溪绝顿步，见那人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不慌不忙的走了。
虽只是匆匆一眼，且那人还蒙着面纱，但林溪绝见此人那双眼睛实在觉得熟悉，他也来不及细想，便追了上去。
那人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林溪绝追上去便再也没看见那个白色身影。
他再次回想起那双半含秋波的柳叶眼，瞳孔微缩，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
怎，怎么可能？方才那人的身形，明明是个男子！
这删花馆果然有问题。
他再次回到大堂，见到刘质文与程小晏在舞台旁谈笑风生，便知道他们已经谈妥了。
林溪绝轻轻叹了口气，此次删花馆之行，不但没有找到恭文羽，更是让他满腹惊疑。
林溪绝望着琴台，问自己，那是他抚琴的地方吗？
碧窗燕子忽飞，屈指春归时节。
锦书不到，惆怅云间月。
山海或曾移，相思无断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零八。忽然风絮向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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