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逍遥》久久之

6、蜀国

　　蜀国
　　两年后，十九这年十七岁，褪去了稚气，相貌温婉了许多。因着林逍然与林子初的溺爱，十九傲娇了不少，这两年卿客与纪轩都来看过她，她也写过两三封信给程齐，却从不提和亲的事，她不大确定，这么多年了，他是否还一如往昔。十九依旧见风就咳，内力依旧没回来，依旧随身带着卿客捏的药丸。
　　前去和亲的队伍在三月启程，到达蜀国都城是七月份。来接十九的是蜀国太子，十九实在受不住这一堆堆礼节，就与碧浪换了装。碧浪出行前就被纪轩派到了十九身边，因此擅长易容的她扮起十九来轻而易举。
　　这边，十九则带着紫冥出了京城。十九身子弱走不了太远的距离，这些年也习惯了马车出行，紫冥驾车出了城门，到了城外送别亭时，十九透过马车窗见着一熟悉的人影，那人，有些清瘦，但挺拔异常，一身白衣，接过身旁少女递来的荷包，低头与她细细诉说。
　　十九忙叫紫冥停车，越过紫冥跳下马车。
　　因动作大了些一阵咳嗽，去出药颤抖地吃了两粒，见着程齐依旧与那少女有说有笑，她倒了两粒药丸直直对着他丢去。
　　程齐的功夫与紫冥可以说不相上下，他自然察觉了那药丸，拉着少女躲开，回头看向十九，目光中溢满杀意。
　　十九眯着眼睛，抿着嘴，盯着他扶着少女的手，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又开始了。程齐看向十九，一脸不可置信:"公子？"又察觉到她不停咳嗽，一脸担忧走了过来。
　　紫冥皱着眉，轻轻排着十九的背，帮着十九顺气，不动声色地拦住了程齐的靠近。
　　十九咳得有些颤抖，紫冥回头看了眼程齐，皱着眉去车中取水，程齐没有冒然靠近，等着十九喝了水，缓了过来，十九这才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的手上，他依然拿着那荷包。
　　新的，比她送的精致许多，一看就是那少女亲手绣的，转眼看他腰间没有她送的香囊。
　　"你们是何人？"十九沙哑着声音问道。
　　程齐瞪着好看的眼睛，不可置信。
　　他身后那少女这才盈盈向前，福了福身子道:"小女的父亲是左丞相，这位是武平郡王。"
　　十九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轻挑:"二位当真是门当户对。"这轻挑又刺人的话，这些年与秦岳浓学得有七八分像。
　　紫冥拿着水壶在一旁，看向程齐的眼神有些冷。那少女听了十九的话半晌没有回复，她自然知道自己与郡王门当户对，可被十九这么突然地一说一时说不出什么。
　　程齐侧过头将荷包还给了少女，道了声:"罗小姐你先回去吧。"少女啊了一声，有些不情愿。
　　程齐对后照顾:"念九，你送罗小姐回去。"后头出来一人，看着武艺高强得很，对着程齐恭敬地回了声是，又对着少女说:"罗小姐请。"
　　少女知道程齐说一不二，目透幽怨看了十九一眼这才走。
　　待她上车，程齐又逼近两步:"公子。"他细细地看十九，快四年了，她长高了不少，已经到了他肩头，可以说是窈窕的，如今她一身红色长裙，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的公子，他的遥遥，真的就在眼前……她没有骗他，他等到她了。
　　"呵，武平郡王。"十九有些嘲讽，她心心念念他这么多年，一见面就看见他与少女卿卿我我，她扯了扯嘴角，有些气恼，于是她转身，欲上马车。
　　"遥遥，"程齐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中，转头对紫冥道:"你先退下。"
　　十九一听，笑了，他当真是当久了郡王，连她的人都使唤上了。紫冥站在原地，没动，十九张嘴要说什么，瞧见程齐严重的乞求，还是皱着眉头对紫冥点了点头。
　　紫冥将习惯性的温和的笑敛去，有些木然，转身走到了远远地地方。
　　程齐搂着十九进了马车，十九没动也没做挣扎，等她被轻轻地放在软椅上时，睁开眼，程齐半跪在她身前:"公子。"
　　十九扯了嘴角:"我可不敢做武平郡王的主子。"
　　"我很想你。"程齐倾身去抱她，十九侧身避开。
　　"哦，想我想到与罗家小姐一同出游。"十九道。
　　"不是……公子。"程齐不知如何解释，十九张嘴继续要说，程齐怕极了她讽刺，紧紧把她抱进怀里。
　　他的身上依旧是百草丸的气味，与四年前相比他的臂弯更加厚实。
　　十九说不出话了，良久她回抱了过去，她的程齐，她想念了这么久就在眼前的程齐:"我送你的香囊呢？"
　　程齐空出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一墨色香囊，递给了十九，十九看去那香囊磨损了边角一看就经常把玩。
　　"我送你的清霜呢？"
　　程齐默然。
　　十九见他沉默侧过头看他，搂着他更紧了些:"其实没有很痛。"
　　程齐有些颤抖，许久才问道:"公子来接我走吗？"
　　十九退了退身子倚着马车，皱着眉道:"原先我只顾虑着自己，如今顾虑得更多了，程齐，我不能带你走。"如果她走了，怎么和南楚交代，那林子初他们该怎么办。
　　程齐看着十九，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十九感觉很心疼，就好像她在要他离开她时的表情一样。十九有些不忍，又凑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她说:"程齐，我心悦你。"
　　程齐僵直地坐在马车上，十九眯着眼睛倚在他身上，她说:"这次来确实是为了你。"
　　他嗯了一声。
　　"你可愿意娶我？"她没有问他，就来了，其实她是不确定的，这么多年，他还愿意喜欢她吗？如今的她，又与当年冷峻的左护法不同，她越来越傲娇，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程齐默然，十九等不到他回答有些懊恼，起身离开了他怀抱，正对着他，十足傲娇道:"不愿意算了。"婚礼让碧浪去就好了。
　　"公子？"程齐有些缓不过神。
　　"诶，我告诉你个事，"十九不露一点不愉快，眯着眼睛笑，"其实，我是南安郡主。"
　　程齐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公子是安南郡主，所以两年前就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他这两年苦心经营为了反抗指婚，其实是将公子往外推？还好，还是和亲的队伍来了。
　　十九见他依旧没有表情，实在是受不了了，冷哼了一声，索性不再说话。缩到角落里，闭目，而后道:"恭送郡王。"
　　"公子。"程齐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用他冷清的声音说:"我只有遥遥啊。"
　　他只有十九，就算找回了记忆，就算这些年经营了自己的势力认识了许多人，还是只有十九，十九于他而言比自己的命都要重要。
　　十九睁开眼，眼底闪过笑意:"可是婚礼还是要人替我去，我这三步一歇息的身子受不住。"
　　程齐轻笑:"除了遥遥，我都不会要的。"
　　十九一愣，这程齐怎么油嘴滑舌了？她冷清禁欲的影卫呢？程齐看十九呆呆愣愣的模样，笑了，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顺势将她搂进怀中。
　　"过了婚礼，我会让人扮我在蜀国。"
　　"公子要去哪？"
　　"得回南边养着啊，如今我可受不住蜀国的天气。"十九笑道。
　　"那我陪着公子。"程齐道。
　　"你这几年做了些什么？"十九将他拉到她身旁坐好问道。
　　程齐如实地说着，头一年他十分被动，配合着皇帝汇报着临天教中的事。后来和亲的旨意下来，觉得自己这般被动，甚至连婚姻都做不了主，实在是不行，就培养着自己的势力，他的人不多，却个个身手了得，因他直接将临天教安排的人手给赶了出去，声势浩大得很，朝廷这才忌惮着他。
　　十九听了大概，自然知道培养势力得不容易，她有些不好意思，都怪她他才要这么辛苦。
　　他们说了好一会话，直到紫冥打断了他们:"主子，过午时了。"
　　十九嗯了一声，转而对程齐道:"早前定了家农家院，就在一里外的西坛村。你可有空一起？"
　　程齐目光温和，道:"我需回府中办些事，公子如今在驿站住着？"
　　十九点了点头，低头扯着衣带，她可是想时时刻刻腻着程齐的。
　　"那我先回去了？"程齐将十九放下，十九长时间不懂腿麻了被这么一挪，嘶了一声。
　　程齐一怔紧张道:"怎么了？"
　　十九有些无奈道:"腿麻了。"
　　程齐又是一愣，习武之人气血怎么会这般不通畅，于是他伸手抓住十九的手腕，十九下意识挣扎，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别动。"
　　十九不动了，不是因为听话，而且觉得程齐霸道了，或许是处的位置在的身份不通了，他如今多了几分强势。
　　程齐把着她的脉，他是不会医术的，可习武之人怎么也看得出十九气息不稳，脉搏微弱，身子差得不行。十九还是挣着抽回了手，有些讨好地对着程齐笑了笑。
　　程齐心疼了，一手将十九搂紧，下巴枕着她的肩膀，有些喘息，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十九的小腿。十九蹭了蹭他的脸道:"早些回去吃饭。"
　　程齐点头，而后下了马车，领着手下离开。
　　十九没再去看他，招呼着紫冥离开。
　　一到郡王府，程齐便开始更改原先的安排，一边安排着一边笑着，在旁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郡王虽说平日里温和，却是最冷清的那一个，跟了他两年也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开心。念九将罗家小姐送回后便又回到了程齐身旁，他知道郡王如今的变化全因为今日见的那女子。
　　他知道，那女子就是那条发带的主人，是将清霜与香囊送给主子的人，也知道，那人对主子的重要。
　　程齐吩咐完事，又傻笑了片刻，才记得十九嘱咐的早些吃饭的事，于是让念九去厨房要了些吃的。
　　为了不被指婚，程齐这些年培养了不少人，这些人多半是临天教的亡命人，或许同病相怜，程齐信了他们，而他们真心奉程齐为主。至于为什么念九没认出十九，怕是他也没想到死了的左护法竟然是女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程齐见了十九后眉宇间的欢喜就没有消过，可罗家小姐自打被送回了府中就没有一下不心烦的，她对武平郡王早已是托付衷心，郡王虽一直说自己心有所属，可她从未见过他身边有过女子，就只当他是托词，她今日确实见到了程齐对那女子的不一般。况且，今日听二皇子的话，郡王不打算出手夺嫡了。
　　不单单是罗素婷愁得很，二皇子也愁，原本安排得明明白白，再过半月，他就能坐上皇位，程齐一变卦，他所有计划都停了。武平郡王看似京城最无背景，不起眼，但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的势力。就算是蜀皇察觉时，也不敢再动他一分一毫了。
　　这其中，不单是因为程齐招揽了临天教的人，还因为北斗在背后帮衬着。纪轩考虑得总是很周到，因为身体的原因十九没有心思多想，纪轩替她将程齐，林家甚至是穆国的追杀令都安排得很明白。
　　入了夜，程齐换上夜行衣，潜进了驿站。十九这些年走的是养生路线，黄昏过了便上了床，依着她的警觉床边突然站了人，自然是醒了过来，如今她一点内力也没有，摸向枕边的毒药，还未向黑影砸去，那人影就抓住了她的手。
　　十九这才看清这人正是程齐。十九瞪着他好久，道:"你这是干嘛？"程齐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坐在床边凝着她:"若是公子跑了怎么办？"
　　十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是她离开了他太久？竟然有些不懂他在想什么了？若不是夜里太黑，十九定然会注意到程齐耳根泛红。程齐习武多年，感官异常灵敏，纵使夜黑得很，也看得见十九睡眼惺忪，面颊泛红的样子。如今的十九他记忆中的孩子差得太多，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些衣不蔽体，他不害羞才奇怪。
　　十九抱着被子看着他许久，然后挪了挪位置，没好气道:"上来。"
　　程齐弯了弯嘴角，脱了鞋子躺了上去，隔着被子抱住了十九。他在她耳边说:"遥遥我好想你。"
　　十九嗯了一声，很诚恳地对他说:"对不起。"
　　程齐没有接话，又一句:"我好想你。"
　　十九说:"卿客带我去了南楚，我算认祖归宗了。林家的人对我都很好看，尤其是哥哥和父亲。"
　　程齐又道:"我好想你。"
　　"我在海城呆了两年，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了，可是卿客他们不让。"
　　"我好想你。"
　　"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当时金蝉脱壳是我托大了，就算被不停追杀只要和你在一块其实也挺好。"
　　"……我好想你。"
　　"可是那时候你想着蜀国呀，程齐，我很自私，自私到你是我的，只能想着我，多一点东西都不行。程齐，你现在还想着蜀国吗？你只想着我好不好？"
　　"我只想你。"程齐说。
　　"可是我想着许多，北斗，义父，林家……不止你。程齐，我……"
　　"公子，你这些年话变多了，表情便丰富了，性子越来越娇气了。"程齐有些失笑，他今天都有些怀疑拿着药丸子砸他的当真是他高高在上的公子吗？
　　十九被说得有些恼怒，一见面他这就开始嫌弃她了？还没等十九反驳，程齐继续道:"不论变得怎么样，公子就是公子，是我的遥遥。遥遥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不要撇下我就好。"你要杀人，我便杀，你要护着他，我便以命保护。
　　十九被说得有些感动，侧过头在他脸颊亲了亲:"程齐真好。"
　　程齐眯了眯眼睛，抵着她额头，轻轻道了声:"继续睡吧。"
　　十九唔了一声，就不再撑着睁眼，闭着眼很快就睡了过去。程齐抱着她，抱了一夜，第二日天亮时遍走了。
　　十九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将脸埋在程齐躺的枕上，沾着他的气息，令她贪婪的气息。
　　没过几天林逍然与秦岳浓来了，这一次，是程齐陪着一起迎接。林逍然看了程齐好一会冷哼了一声，自家妹妹怎么能嫁给这个小白脸。这武平郡王除了长得好看，林逍然是半点优点也没看出。
　　十九悄悄凑过去，在林逍然耳边说:"哥哥，他就是程齐。"
　　林逍然自然知道程齐的，这些年他没少听她念叨，第一次十九便直接宣布了，程齐是她小情人。一想到如此，林逍然脸色更不好了，当年，自己家妹妹才多大，程齐便这样拐走她了，就因为他好看？
　　程齐看着林逍然多变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领着林逍然秦岳浓进城。秦岳浓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在林逍然耳边调笑似地说到:"瞧瞧妹夫长得多好。"
　　林逍然冷冷瞪了眼秦岳浓，本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十九冲着程齐眨了眨眼，回到了马车中。程齐紧绷着的脸这才缓和了许多，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林逍然对他的敌意这么深的。他只能勉强笑着给他说着蜀国的风俗。程齐有些抑郁，早些年世界好像只有他与公子，公子喜欢他，他就没有顾虑，可如今，婚都定下了，还要想方设法讨好大舅子。
　　程齐年幼时候在宫中受压迫，后来在临天教征伐厮杀，再后来遇见十九，全然没有学会如何待人。十九贴着马车壁听着程齐耐着性子说话，说实在，他都没听过他讲过这么多。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推开窗去看程齐，他眉头微微蹙着，看得十九一阵好笑。
　　程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对上了她，目光暖了几分。十九猛地靠回了马车，她的心砰砰砰地跳了好几下。男色诱人，十九暗自骂了自己没出息，自己又不是真的十七岁的小少女。
　　十九是偏向程齐的，才走了一会路，十九就趾高气昂地对外喊道:"武平郡王，你进来。"这趾高气昂自然是做给别人看的，南楚和蜀国都派着人盯着她们，熟悉她又知道她与郡王关系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十九要程齐进去是护着他的。
　　秦岳浓心灾乐祸似的对林逍然挑了挑眉头，林逍然看着程齐对他点了点头就进了马车。他更不悦了，孤男寡女，马车又那样狭小。秦岳浓觉得身边温度冷了几分，唉了一声，之谨当真无可救药，就小遥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吃亏。
　　终到了大婚这天，林子初被南楚皇困在海城，这婚礼自然参加不成。本来他是要抗旨来看自己女儿，命苦的被和亲的，可十九早早和他说她没有真的嫁人，他才没有来。
　　十九对林逍然和林子初这些年没底线的溺爱很感动，但就算感动，也会被他们偶尔偶尔二百五的行为无语到。她想林家能在功高盖主的风头下好好继续做三甲，自然不能因为自己，林子初就被扣上抗旨不遵的名头。
　　郡主郡王的婚礼，可以是十里红装不为过。十九在茶楼远远瞧着迎亲队伍，眉眼弯弯，她自己三天没有见到程齐了。这些天林逍然守得严，程齐爬窗都爬不进来。
　　十九盯着迎亲的队伍，来人一袭红装俊郎非凡，十九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程齐怎么会与其他人拜堂，就算那人装作她，于是他派人装作自己。
　　十九对程齐这一作为很满意，笑意又多了几分。紫冥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笑有些涩然。十九没感觉紫冥有什么不妥，她回头看他时他又是那样如沐春风，笑得浅淡。
　　十九是不会想到紫冥对她有意思的，按她自己的话来说，自己要容貌没容貌要才华没才华，只有程齐会喜欢自己。
　　紫冥不会主动说这心意，可程齐却看在眼里，他来找十九，远远便瞧见紫冥趁十九不注意时，眼里流露出的倾慕。
　　程齐这些年养得一身惊人气质，那是上位者独有的。他冲他们走来时，紫冥就注意到他了。他看见程齐眼底的冷漠，微微一颤，总觉得哪里不妥。
　　可十九转过来，见到他时，他眼底的冰又化了，依旧冷淡的表情，却比刚才多了许多人情味儿。十九见他来，没有很惊讶，可被他的装扮激得抖了抖。
　　今日的程齐，依旧是一身白衣，与前些天比起粗糙得许多，他的腰间别着她送的墨色香囊，手里握着清霜，那样的贵气十足冷清十足，只是看着她的时候低着头。就好像，他还只是程齐时那般，在她身旁，做一个人前的影卫。十九盯着他越走越进，二十四岁的青年脸上早已寻不见一点稚嫩，她还是和以往一样只能用好看二字来形容他。
　　他走到她的跟前，单膝跪着，一如往昔，虔诚的眼里心里只有他的，说:"公子，属下来迟。"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纵使过了这么久，她不再是以往的她，他也依然向往着她。
　　十九好像看到了那年，在穆国，他也是这样，逆着光出现在她面前，她被吊着，血液流失让她眼前模糊，他说他来迟了。
　　她的眼睛有些模糊，她擦了擦，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是怎么了呢？她茫然地又擦了擦脸，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到底何德何能能被他喜欢？她……哭得有些哽咽，止不住咳了起来。紫冥早已悄悄退开，他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偶尔也会想如果自己早点遇见十九就好了。
　　程齐有些无措，起身抱住十九，喂了点水，轻轻抚着十九的背给她顺气。十九哭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待她恍过来时，苍白着脸从怀中取出瓷瓶，熟稔的倒出僵了药丸嚼碎。
　　程齐身子微微颤抖。十九唉了一声有些哑着声音道:"没事。"
　　她被程齐抱在怀里，看着迎亲队伍已经接了新娘。十九靠在程齐身上说:"过半个月我得去景天谷。"
　　"我和你走。"
　　十九知道他会这么说，她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突然目光停在了一人影身上，她一怔，觉得自己看错了，又盯了好久，然后将那人指给程齐说:"你看那像不像教主？"
　　程齐望去，表情有些沉:"就是教主。"
　　十九对教主是下意识里的害怕，又有着憎恨如果不是他，义父绝对不会早逝。好久她摸着怀里的玉饰下定决心似的:"程齐抱我下去，拦着他。"然后她对外喊了一声:"紫冥。"
　　而后程齐抱着十九，与紫冥一同飞身向外。十九看着教主，教主也看着她，一时没了话。
　　教主终是邪肆地笑着:"小九儿竟是女子。"
　　十九没管他的话，从怀中拿出那对玉饰给了他:"义父要我交给你的。"十九很庆幸，自己随身带着，她可不想和教主纠缠不休。
　　教主接过玉饰手有些颤抖，他敛去邪肆的笑，有些凄然，自嘲，转身便离开了，十九有些摸不着头脑，教主呢喃着，她只听清那一句:"阿离……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十九愣愣的，再过没多久，临天教传出消息，前教主杀了月护法以及她身边的男人，并将前前任左护法昀离的坟移至禁地。
　　十九想了想觉得她也不用去领义父的遗物了，看教主那模样和义父应当有些故事。
　　送完玉饰，程齐带着十九走了，紫冥被十九打发回了驿站。
　　程齐就带着十九出了京城，到郊外别院中。
　　十九有些不解，程齐领着十九进了院子。
　　"公子……"程齐突然停下脚步，十九一个不查撞到了他的背上，程齐好笑地转过头，揉着她的鼻子。
　　十九有些哀怨。程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公子……你那日问我可愿意娶你。"
　　十九挑眉，看着他耳根有些泛红。
　　"我……自然是愿意的。"
　　十九啊了一声，没有明白，程齐侧过身子，十九才看到，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两套喜服。
　　"只是……远远比不上京城里……"
　　十九一时没反应，程齐有些紧张，继续说道:"我……"他不想在等下去了，他总害怕她离开，丢下他。
　　"诶，那就穿穿吧。不过成亲得回林家，不然父亲和哥哥得闹得不成样子。"
　　程齐眼底泛着光，过了好一会，他才又见到她，她穿着华丽的嫁衣，细柔的发垂在腰边，没有可以打理，他惊艳了，十九对程齐这想法的解释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她被程齐惊艳却是切切实实被惊艳到了。
　　程齐真的是……美得不可方物。
　　程齐紧紧搂着十九，在她耳边说:"遥遥，我的公子，你得答应我……不能再丢下我了。"
　　十九叹了口气，他得多没安全感啊……十九其实看程齐那么美艳心里痒痒得很，心里决定一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程齐给办了。
　　于是微凉的唇凑到他薄唇边，轻轻吻着，大胆地用舌尖扫过他的嘴，撬开他的牙齿，与他纠缠在一块。
　　程齐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们不是没有亲吻过，拥抱过，但与今日不同，他们的周围好像散着一股别样的热气，十九带有侵略性的吻，带着燥热，他既欣喜又难熬。
　　十九凭着上辈子看过无数言情的技艺，吮着他的唇，但终究不熟练，没一会就喘了起来迫不得已结束了这个吻。
　　但显然程齐并没有满意，他炙热的眸子看着十九的嘴亮晶晶的，有些红肿，他重重地呼吸着，只能把十九紧紧地搂在怀里。
　　贴得那般近，十九自然感觉得到，她有些僵住了身体，可一想到程齐带着忧伤地对她说公子不见了怎么办，她的心底就冒出了声音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对！吃了他。
　　十九眼神不再闪烁，她凑到程齐嘴边，吻了吻他，而后撩人地舔了舔嘴角。程齐觉得有闷雷在脑海中打着，他被十九推到在床上。
　　十九趴在他身上，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融她说:"程齐啊，你只能是我的。"以前是我的，如今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那么，我也愿意是你的。
　　于是还没等程齐反应过来，十九就脱起了他的衣服。这宽肩窄腰，十九看得心里痒痒。她坐在他的腰上，随着扯衣服的动作摩擦着。程齐呼吸更重了。
　　于是一个天旋地转，将十九压在身下:"公子，别闹。"
　　十九勾着嘴角:"我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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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吗？"程齐问，如果十九后悔他也无话可说，十九看他有些卑微的模样，明明难耐连声音都是哑着的。
　　十九后悔了……她怎么就自己进了狼窝？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程齐在她耳边说。
　　"对……对，一直。"
　　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把你推开，你得补偿我，陪我治好伤，如若我英年早逝你也不能早早将我忘记，你得，记得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