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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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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那天是何钦尧把电话先挂了,我不知道他生气没有,反正我这里他是不过来了,也好,我也觉得有点累了,揣摩他的心思让我很累,什么时候他需要我了,我再过去给他雪中送炭,那他就一定会不计前嫌的原谅我,只是我觉得他需要我雪中送炭的时候,并不多。
但是没承想,还真被我遇上了。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我们的设计被一个公司看中,签合约的前一天,何钦尧打来电话,说这一单生意他要给别人做。
他早点打电话,我就可以联系厂家少备货,但是我原料早已订好,他突然这么说,叫我不要去签合同,我当即没过脑子就说:“我钱都付了,你让我的亏空怎么办?”
这话说出去我就有些后悔,这怎么听怎么像变相的要钱,再说这生意本就是他搭的线,他让我赚那么多,我这点面子都不给他。
不等他说话,我又赔着笑,气短了一大截:“对不起,话赶话,是我冲动了,好的,我这就打电话给甲方说,你看你那边要是需要,我这些衣料也免费送给你朋友。”
他顿了两秒,就生硬地说了三个字:“不需要。”
等电话挂了,我抱着手机坐在那里发呆,我感到沮丧,我又没发挥好。
偏偏下午就是为了这件事专门开的会,公司里的人都等着第二天签完合同我们去庆祝,弄得我很尴尬,我只能佯装不在乎的口吻说。
“各位大帅哥、大美女,未来的大设计师们,我们明天的合同签不了了。”
在一众诧异声里,卓然抬头,颇有深意瞄了我一眼,那样子仿佛就是猜到了什么。
果然他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刻意回避了他的视线,可我回避不了他的声音,他说:“那布料场的货款怎么办,咱们都付了。”
我咬咬牙,面上在笑,心头滴血:“那,那个啊……你说巧不巧,今天中午李经理打电话对我说,我们要的浣花锦恰巧短缺,排不开啊,你看正好,他说把定金都退给我。”
“……”卓然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我看大家仿佛是有些沮丧,忙拍拍手:“干什么干什么,一单生意而已,明天的聚会少不了大家的,我请大家先去吃法国菜,完了再去KTV好不好呀?过年就要多出去聚一聚,新年才有新气象嘛。”
气氛这才重新活跃起来。
可能是那笔订货款要十万块钱,我只能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来垫付,想到这,第二天我在饭桌上怎么都喝不醉。
十万十万,我有那么多的开销,跟着何钦尧三年自己也没攒几个十万,这么随便我就少了一个十万。
回到家,我拿出夹在《佛说雨宝陀罗尼经》里的银行卡,认命地想,破财就破财吧,当消灾了,下次我再挣回来。
或许佛祖听到了我的祈求,消灾后的第二周,我的财神上门来了。
快到新年了,别人都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何钦尧也穿得很帅气,他来得正巧,我也走到家门口,我虽然没他有钱,但我会挑衣服,我穿着一件cifonelli的深蓝色牦牛绒外套,性价比又高又好看,显得我宽肩窄腰,他果然上下打量我两眼。
“最近干嘛呢?”他冲我昂昂下巴,算作招呼。
我还能忙什么,我忙着赚钱,但是钱这个字不适合我们小别重逢的开场白,我笑一笑:“就瞎忙呗。”
我把他让进屋子,赶紧打开加湿器,不然地暖燥得慌,他喜欢喝茶,我又去拿他的专用茶杯,这套茶具泡一次茶还挺麻烦的,我在那里摆弄来摆弄去,何钦尧突然无声无息地走进来,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被他吓一跳,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拍拍他的背:“你这样我可不好泡茶了。”
他用唇贴着我的后脖颈,淡淡说:“就这么抱一会儿。”
我觉得他好像很累的样子,于是我也不敢动了,任由他抱着。
我以为他真的只是抱一会儿,没想到他一直就那么站着不动,我从进门到现在连外套都没顾上脱,感觉有些热,我偏过头看他:“你不渴吗?”
何钦尧还是盯着我:“你渴了?”
然后他给了我一个吻。
其实我猜到了这个发展,我连眼睛都没有闭上,他比我投入很多,睫毛微颤像蝴蝶的翅膀,他似乎很喜欢我的侧脸,以前我就发现了,当我们的距离缩短到很近时,他根本无法招架我的侧影,绝对会意乱情迷。不过他的吻技还是很不错的,亲了会儿我就有点站不稳,他就势把我捞到了他身上,带我换了个地方。
何钦尧身材不错,但绝对没有天生神力,不过他今天拿出了要把我摇散架的架势,我配合着,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乖顺,一直亲我。
他鼻梁沁出汗珠,嘴唇微微抿起,直勾勾地盯着我,用手拨弄我的耳垂,他的手指纤长,我恍惚了一下,大脑中闪过一个白影,一只拿着小提琴弓弦的手,那人是……陈修竹。
我惊出一身冷汗来,浑身僵硬。
何钦尧也像发现了我的异常,他停下了动作,皱眉:”你怎么了?“
我讪笑着:”没事,没事,你继续。”
我是很想好好配合他的,奈何陈修竹在我脑海中闪现过后我的身躯就僵硬无比,这令何大少雅兴全无,他很快草草结束,坐在我旁边抽烟。
事毕后是他的贤者时间,这种时候他通常都非常讨厌我,我略微能懂他那种微妙的心理,可能就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饥不择食,于是我抱着衣服偷摸准备开溜,突然何钦尧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你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
我心头一跳,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转过头,冲他装傻似的笑:“什么什么人?就是那些熟人。”
何钦尧看着我,面色如常:“哦,是嘛。”
我心虚,虽然我就算对他说了陈修竹,他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就算他知道陈修竹就是我的初恋男友,那又怎么样呢?可我还是选择不说。
第二天我醒了,何钦尧已经离开,我伸手在床头柜上摸手机,结果摸到一张纸,我拿起来一看,是一张支票,十万元整。
我盯着何钦尧那龙飞凤舞的字,突然觉得我和我姐真是冥冥之中要被他们庄家人拿来取乐,这何钦尧的名字签的都这么有何仲恺的风范,不,何钦尧的签名我常见,应该说是何仲恺的签名果然是儿子的模仿对象。
我当天下午就去取钱了,免得夜长梦多。
我把钱存在我的银行卡上,也许是我补上了损失,走在外面,这几天来我没有留心这花花世界,竟然变得年味如此之足,我想起来离新年又近了一步,我却缺那么多的年货,我信步走进对面的百货商场,由于何钦尧的双亲已经离世,这三年来有两年他都和我一起过年,我就算自己可以随便一点,也得考虑考虑他。
我在卖场里浏览着,正在犹豫买点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个声音:“庄砚?”
那声音温柔低沉有磁性,我一回头,果不其然,是陈修竹。
他朝我笑起来:“你怎么在这儿,买年货?”
我点点头,展颜:“对的,看样子你也是。”
为了回报他的早饭,我请他去百货商场顶层的旋转餐厅吃晚饭。
这里我是经常来的,确认他没有忌口后,我熟稔地点菜,很快菜就上来了,我们对坐而笑,他说:“我父母都跟着我哥定居加拿大了,其实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买年货。”
原来他还是单身,我尴尬一笑:“确实不好买。”
他抬眸,状似随意:“你怎么买呢?不如我去你那里蹭个年得了。”
我愣了愣,笑得更不知所措,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抱有误解比较好,就算我是自作多情了,也没关系,毕竟我可不是个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的自由人。
我也状似随意:“我可不是一个人。”
这回轮到他愣住了。
“你……有另一半了?”
何钦尧不是我的另一半,不过,我点点头:“对的,我不能算是单身了。”
“他是……”他说的含糊,我却听懂了那话外之意,我很大方地说:“对,他是男人。”
不知怎么地,我觉得陈修竹竟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说:“尽管我说这话你会听了不高兴,不过我觉得男人之间的感情,因为没有婚姻保障,所以很脆弱。”
我不解其意,他见我没反应,又说:“但是我是可以随时移民加拿大的,在加拿大,同性也可以结婚。所以你……”他抿了抿唇,低低到,“你明白的,我的心意。”
我吓了一跳,热潮不可控制的从我耳后漫到我脸上,我想我一定是脸红了,我慌忙拿起冰水喝了一口压压惊。
我摇摇头:“不,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他,恐怕这辈子我和他都没办法分开。”
我没看到陈修竹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脸上有闪过失望的神色,他苦笑着说:“你,你有那么爱他?”
那不是爱,但是我说不出口,我只能苦笑。
我故作轻松地说:“你还是找个更合适你的人吧,不用担心我没有保障,我的男……他,他很聪明的,学习好,挣钱多,他想移民,也可以的。”
陈修竹似乎有些伤感了,他点点头,一副失落的样子:“这样子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是本地人吗?”
我避重就轻的说:“他是本地人。”
“也是咱们一中的?”
“不,他不是。”
“不是吗?我以为学习好的人都在咱们学校的。”陈修竹无心地说,“你不记得了,咱们那一年,全市前十名,可都是咱们学校的。”
我突然就呆住了。
是啊,何钦尧念得大学,在市内只录几个人,他怎么会不是我们高中的呢?他是哪个高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