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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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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我早早的起了床,给何钦尧弄早饭。
尽管我初中以后吃了不少苦,但那并不影响我手艺的有限,那时庄墨带着我相依为命,而由于她时不时的就有恩客要接待,我们很难正经的在饭点开火做饭,即便是我做了,她带了男人回来,我也需要迅速的撤离。
我并不想详细回忆那些经历,总之就是我喜欢弄快手食物,我讨厌做饭。
我拿专门的饼铛做华夫饼,华夫饼本身也是超市的冷冻产品,再放一点新鲜的水果、果仁和冰激凌,我又洒了枫糖,哦,我忘记何钦尧不爱吃糖了,那么这份就留给我自己,我给他弄了新的。
放了希腊冻酸奶,那酸奶比冰激凌还绵密,非常不错,我舔舔手指,和黑咖啡一起,呈送给刚醒的睡美男。
何钦尧也会赖床,这是我沾了他宿醉的便宜,否则他起床之早会令我望其项背,我想讨巧都很有可能赶不上趟。
他洗漱过了,安静的坐在床头。
他吃相向来文雅,慢条斯理,值得欣赏,我在旁边的桌子上陪着他吃,也怪赏心悦目。
但是这么干吃有点无聊,我体贴地打开了电视,结果没想到电视也跟我过不去,打开就是沈纯主演的电视剧,一部古装戏,黑化的她重返巅峰,陪着新储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开始抢班夺权,把昔日她痴心错付的昏庸老皇帝气得七窍生烟。
“……”
我赶忙换到另一个频道。财经频道,何钦尧最爱看的频道,他也是那上面的常客,不过今天播放的新闻另有其人,我的合作伙伴方端正在上面接受采访,侃侃而谈。
这什么运气,我尴尬地换了个坐姿,决定退出直播频道,看看电视盒子。
何钦尧似乎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他在我旁边淡淡讥笑:“接着放啊,怎么就退出来了。”
我耸着肩膀,讪笑:“财经新闻怪没意思的。”
他收了表情,平静的陈述事实:“你真厉害,方端也是gay。”
我厉害?我愣住了,盯着他,我甚至没搞懂他在说什么。
我正想着怎么接话,他就自说自话接了下去:“不过他有男人了,没想到吧。”
“……”
“他的青梅竹马,也是高中同学,据说是情比金坚。”
他拨弄着面前的那块华夫饼,要笑不笑:“可能是我在咱们这段关系里太主动了,让你觉得你魅力大到谁的感情都能横插一杠子了,是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骂我呢,还骂的毫无道理。
他对我好的时候我可以仗着开玩笑跟他顶回去,不过最近他对我那是越来越差,我只能受着,忍一时风平浪静。
他把我想的太能了,真的,饶是我再有姿色,我也不能俘获天底下所有的gay,甚至至今为止,我连唯一那个对我好的男人的面目都记不清了,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认为我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了,于是我低眉顺眼的把视线垂下去:“当然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们庄家欠你的,我会还的,人还是要讲点良心。再说我这种人,配得上谁呢?我不敢妄想的。”
他沉默了,脸色虽然没好看到哪去,但总归是好了点。
我这么说,就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了,通常都会管用,多数时候都不会忤逆到他,他也不好意思再对我发脾气。
等他吃完了,我就去涮洗碗筷,等我再回来,他已经讲究的又刷了一遍牙,从卧室腾挪到了书房。
我又为他泡上一杯茶,虽然我觉得他这么不加节制摄入咖、啡、因会很容易猝死,但是他还愿意留在这里办公而不是拂袖而去,我就应该识趣的闭嘴,于是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鲜榨果汁,和他一起坐在那宽大的写字台上,一人占据一边。
我画设计草图,他则是拧眉,对着电脑,他搞的大生意又有房地产又有大商场又有电影院又有互联网的,我并不知道他在为哪块发愁,我甚至都无从过问,于是我专注把视线放回我的草稿上。
我的工作就简单多了,给衣服画画袖子,给裙子改改下摆,只是有他这么一桩大佛坐在斜对面真的很难获得灵感,古人有云,红袖添香夜读书,卿正欣喜吾欲狂,我叼着笔杆子偷偷瞄何钦尧,他横看竖看也是个美人,美人在侧,可我真是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大约是我唉声叹气了片刻,他投来一道目光,说:“你别喝太凉的东西。”
我心想我不至于那么柔弱,但是转念一想,这是句好话,就冲这句,我应该大喜。
近一个月,我们终于在一起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天,到落日时分,我盯盯他,他盯盯我,我很不想破坏这么美好时间,连语气都轻了些:“你饿了嘛?”
他都没抬头,用拖鞋轻轻踢了踢我的拖鞋,似乎是下决心亏待自己的胃:“嗯,你去做。”
我欠佳的手艺不好意思拿出来贻笑大方了,我笑一笑:“我请你去外面吃吧。”
何钦尧明显不太愿意,但是我把他推起来,我真是学聪明了,那天回来就把他留在这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干洗好,熨好,整个过程都是我的亲力亲为,我找出一件为他套上。
我像哄小孩子一样,替他系大衣的扣子:“走嘛走嘛,我带你去吃超级好吃的东西。”
他撇撇嘴,像是拿我没辙。
我看他脖子那样空荡荡,又找出一条我自己做的围巾给他裹上,他应该也是想给我这个台阶下的,全程按照我的意思被我摆弄,始终没有说话。
因为天气冷,我带他去我经常去的打边炉,我当然不敢带他吃路边摊,我怕他金贵的脾胃不允许,这个打边炉是我常去的周边店里最贵的一家,是我消遣的绝对上限。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从停车场到店面没几步路,有卖花的小孩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看看何钦尧,又看看我,似乎拿不准主意让谁买花。
我望了一眼他拿的全是玫瑰花,拿出手机,扫了一束最大最贵的,小孩心满意足的走了,剩下何钦尧在风中凌乱:“今天不是情人节吧。”
大少爷没过过穷日子,就理所当然觉得情人节才能卖玫瑰花,我想着,突然发现我把我的想法已经脱口而出,我又尴尬地找补:“缺钱不分日子的,不过你应该是不知道。”
他还是站那儿,表情高深莫测。
我被他盯的头皮发麻,我只好把那花往他面前一举说:“这束花送给你,还要请你笑纳。”
没想到何钦尧不领情,他摇摇头:“那我送回给你。”
这算什么?我第一次收到他给我的花,居然是这种形式,搞得我都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嫌弃,他也像是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淡淡到:“多少钱,我微信转账给你。”
“……”看来他真是要送我花,这令我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不必了,我抱着红艳艳的玫瑰花,朝他傻笑,他别开头,似乎并不想再搭理我,但无所谓,我心想今天真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果然老天爷不能把我的活路全部堵死,估计过不了很久,我又能在何钦尧手底下讨饭吃了。
逢场作戏也是要奉献绝佳演技的,我对这束玫瑰花表现的爱不释手,点菜结束了,我都没把它放下来。
我这个举动也博得了何钦尧的注意,他盯着我,眼神复杂:“你喜欢花?从没听你说过。”
我笑嘻嘻地说:“花嘛,又漂亮又香,没人会讨厌吧,除非过敏,我又不过敏。”
他那优美的唇形一开一合,我以为他会说:“那下次送你几束”,结果他说:“哦,我以为你只喜欢钱呢。”
“……”
我有些无语,但是我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自顾自地说:“那当然比起花,还是更喜欢钱。你见过那种花嘛,一张张都是红红的百元大票折的玫瑰,那是再好不过了,又好看又实用。”
他嗤之以鼻:“那才能有多少钱。”
的确,那点钱对他来说确实不值得一提,我笑笑,这一笑,不知怎么地,大脑里很不合时宜地闪过了一个片段。
场景换了,是我隔着逼仄的门缝偷听我姐姐讲话,她笑了笑,懒洋洋的冲别人说:“那才能有多少钱,区区五百万而已,以何仲恺对我的喜爱程度,给我开一张支票的话,我想填多少都可以。”
……那是什么?
我晃了晃头,我笑出不来了,刚刚那一个片段是什么?
“好了,先从哪一样煮起?”
我惊出一点冷汗,发现何钦尧捣了我一下,他在对面显得有些无奈:“你好好的,发什么呆?”
我是在发呆,我呆呆的望着他,刚刚的那个片段那样清晰,可又觉得虚假无比,不过我看何钦尧面色越来越不善,我这才发现,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多了好几盘菜,清粥也已经煮沸,冒出清纯的大米香气。
“先涮牛肉和大虾。”我心虚地端起盘子,“你爱吃虾,我帮你剥虾。”
说起虾真是有一件好笑的事,三年前的何钦尧居然不认识虾皮,他说他见过的虾就没有皮,这一度让我怀疑到底是我傻还是他傻,后来我发现他真是没有自己剥过虾皮,我都要一个一个给他剥好。
何钦尧这才脸色稍霁,他也抬起金贵的手,给我调蘸水,那场面可能过于和谐,服务生几个几个从我们身边经过,应该是觉得我们是一对爱侣,纷纷投来友善祝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