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静谧如斯》居无倦

40、番外三 礼物

　　清晨，阿莱莉亚准时起床，这已经是她在霍格沃兹任教以来的第五个暑假。
　　洗漱、换衣，将长长的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她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些，平淡无奇的生活，一个人的生活。
　　阿莱莉亚推开门，将自己精心栽培的盆栽放到屋外，迎接新生的阳光。这是她的新爱好，人在无聊的时候总要寻求一些可以让自己足够忙碌的爱好，出版社曾找她让她出一本自传，圣芒戈魔法医院曾让她去做兼职治疗师，甚至连魔法部都找过她做奥罗办公室的顾问——毕竟还有一些食死徒依旧逍遥法外。
　　除了最后一条，她答应会尽其所能。其他的她都毫无兴趣，反而对于栽培植物越发的热衷，家中画像上那位至今还要经常表示出对此爱好的不屑。
　　“隆巴顿对你做了什么？”他曾这样问过她。
　　阿莱莉亚只是简单一笑。
　　她有个不需言明的小秘密。
　　回到屋里，她给自己弄好了早餐，打开麻瓜的电视。
　　新闻、天气、无聊的娱乐节目，以及她看不懂的麻瓜体育比赛——这个似乎还很重要，相当于麻瓜世界的魁地奇世界杯，就连金斯莱部长都前往德国，目的是要促进巫师门对麻瓜的了解，现在这可是魔法政坛的一大趋势。
　　阿莱莉亚关掉电视，恰巧此时，壁炉里送来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
　　又可以消遣一段时间。
　　她就这么窝在一个角落里，依靠这些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等待着十点的到来。
　　指针停留在那个时间的一瞬间，阿莱莉亚微微侧过头，从报纸的一旁看到对面的画像上准时走进一个人。
　　“上午好，教授。”她延续着学生时代的称呼。
　　画像中的人不易察觉的点点头，眼睛一如往常的扫视了一下周围，仿佛他每次回来，都会担心这间屋内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似的。
　　“现在就开始么？”阿莱莉亚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
　　“难道还要等你把特洛里斯那篇无聊的文章都看完么？”斯内普冷声说，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也都熟悉这个声音。
　　阿莱莉亚笑着放下报纸，然后拿起魔杖轻轻一挥，旁边的一个门打开。这间屋子简直就是斯内普在学校里的那间储藏室的翻版，中间的桌子上还放着各种型号大小不一的坩埚。她带着某种愉悦的笑容，走到他的画像前。
　　“下次你不能提前把画像放到里面去么？”斯内普不悦的说。
　　“不能。”她的笑容更深，随手一挥，画像脱离墙面，跟着她走进屋内。“这样才有意思。”
　　她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捉弄他的机会。
　　斯内普迅速的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句“幼稚”。
　　画像稳稳的立在了屋内为他预留好的那个位置上，在那里他既能看清所有药材摆放的位置，也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坩埚里面的情况。
　　自从一年前，阿莱莉亚就收拾好了这个房间，专门为他准备。
　　每次他被那些画像吵得无法忍受，或者他有灵感突发准备在死后发布一个新的魔药专利时，这里是绝好的地方。烦躁、寂寞、甚至是感到无聊，他都可以来这里，只要提前跟她说一声，她会准备好一切。
　　此时，她就是他的一双手。
　　没有过多的话语，他们直接进入主题。幸好阿莱莉亚早就准备好了必要的材料，才不会至于像第一次那样手忙脚乱，当时那就是一场灾难。
　　“顺时针转三圈，然后放一滴迷蛙心脏的血，直接用手挤就好了，卡洛斯！错过了时机就前功尽弃。”斯内普紧皱眉头，目光像是锁在了坩埚上，神情专注。
　　阿莱莉亚按照他说的，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坩埚里露出了愉悦的浅金色。
　　“这是什么？”她有些好奇。
　　“新东西。”斯内普简单地说。“再转两下，两下半，还是顺时针，那样效果应该会更好。”他说着，手里还在比划，恨不得自己蹦出画像。
　　阿莱莉亚继续照做，果然，药剂立刻变得更加清澈，仿佛是清水里飘着几缕金丝，闻起来竟然还有些甘泉的味道。
　　“教授，这究竟是什么？”她更加好奇了，抬起头看着他。
　　斯内普却仍旧不肯给出答复。“把这个挪到一边，五个小时后就就会凝固下来，然后碾成粉，放进那个瓶子里。”他指了指一旁的空瓶子。
　　“标签上要写什么？”阿莱莉亚问道。
　　“暂时先不用写。”斯内普顿了顿，露出一种无奈的神情，“现在，继续做现身药水。”
　　阿莱莉亚的心猛地一顿，“还要做？”
　　“别跟我抱怨，这是你那位名望甚重的朋友特意要求的。”他在“朋友”二字上拖着语调，嘴角微微上扬，“我早就说了你这是自讨苦吃。”
　　她看了看四周，最后十分孩子气的摆好各种坩埚，挥了下手，四面八方飞来几十种药剂。“哈利还好么？”她当然知道斯内普说的是谁，这种语调，谁都知道。
　　“我怎么知道。”画像中的人抱起双臂，面无表情。
　　阿莱莉亚同时操作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坩埚，一边继续说：“最近隐形咒的事情却是让他们忙惨了，否则现身药水也不会需求量这么大。”
　　“魔法部要求每个角落都要喷上药水，用的这么浪费当然需求量会很大。”斯内普的语气中明显透露出了不满，看着下面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女人，他习惯性的挑了挑眉，语气又带出一点戏谑，“不过好在我只是监督指导，一切只是由你来做。”
　　“是啊，清闲的魔药大师。”她讽刺道，手里一同忙乱。现身药水十分难做，而且配制出它所需要的正确时机都非常短暂，这就要求制造者必须及其熟练且手脚要异常的麻利，这也就是她这么不情愿做这个东西的原因，每次都会累得满头大汗。
　　一个隐形咒横空出世，搅得魔法部里的奥罗们天无宁日。阿莱莉亚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有才华，能创造出这样的咒语，这真的十分罕见。
　　好在，真正学会的人只是极少数。
　　“罪魁祸首还没有找到么？”她抽出一刻空闲看了眼斯内普。
　　“本来就不应该抱有什么希望。”他说，“能创造出这样咒语的人，怎么会轻易就被魔法布逮住。”
　　“看来你倒是很欣赏这位发明家啊。”她迅速拨开手中黑色的像坚果一样的东西的外皮，扔到最小的坩埚中。
　　斯内普在画像中晃动了一下，开始踱着步子来回走动。
　　“你要是很无聊，不如跟我说说校长室里的趣闻吧，”阿莱莉亚调侃道，“我听说菲尼亚斯的卷胡子被人烧了，还指责是邓布利多干的。”
　　“专心做你的魔药，卡洛斯。”斯内普停住脚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嘿，我还听说前几天玛吉·伯宁想办法潜进了校长室，找你要自传的出稿权，这事儿米勒娃要是不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她越说越发的想笑。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斯内普此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哦，还有好多啊，上个学期格兰芬多学院那个六年级的女生，叫……罗琳娜，是这个名字吧？”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斯内普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阿莱莉亚感觉到了危险。
　　“卡洛斯，你当我是隆巴顿那个蠢货了么？”
　　她乖乖的摇头。
　　“你以为这种把戏能骗过我么？”
　　阿莱莉亚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别笑了！”斯内普大喊着，“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怂恿那些愚蠢的学生来校长室里，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阿莱莉亚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学生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她继续调侃道。“罗琳娜只是想感谢你，要不是你，他哥哥可能早就被食死徒折磨死了。嘿！我不过是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不过她还真的是一个格兰芬多，换做别人绝不敢真的去做。”
　　斯内普脸色更加阴沉，在他刚要开口反击的时候，阿莱莉亚突然咳嗽了起来。
　　“莱亚！”
　　她扔掉手中的东西，剧烈的颤抖着，最后无力的跪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痛苦。
　　“今天的药你吃了么？”斯内普盯着她，目光中闪现出一丝忧虑。
　　“吃了，咳咳……当然吃了。”阿莱莉亚长舒一口气，咳嗽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她扶着墙爬了起来。“不过我想该多做一些了，剩下的只够今天的了。”
　　斯内普低声不语。
　　“嗯……好在现身药水快做完了，我没浪费多少东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立刻上前检查桌子上的那些药剂，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加入一枚薄荷片，好了，剩下也就是等了。”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斯内普严厉责备的眼神。
　　“我今天真的吃药了。”她立刻声明说。
　　“是不是又严重了？”他冷声问。
　　“没什么大碍，你也知道——”
　　“多长时间了？”斯内普打断她，厉声继续问道。
　　“教授……”
　　“如实回答我。”
　　沉默片刻。
　　“三天，只是三天而已。”她妥协了。
　　就在阿莱莉亚准备接受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他们都有些惊异的看向屋外。
　　过了一阵时间，敲门声始终没有停止，阿莱莉亚看向斯内普，表示从未想过会有人此时来造访。直到后者看着她，最后轻轻撇了下头。
　　阿莱莉亚前去开门。

　　除了哈利·波特，还有谁会造访她家？
　　猛地打开门，阿莱莉亚已经喊出了“哈利”的名字，结果却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惊异万分。
　　来者微微低下头，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他十分高大，比她要高出一头，银白色的短发被风轻轻吹起，棱角分明的面孔，眉角有着很明显的鱼尾纹，眼睛却异常明亮。
　　“不欢迎到访者么？”他低声说，声音十分好听。
　　阿莱莉亚尴尬的回过头，仿佛斯内普就站在自己身后一样，她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我是说……呃……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她匆忙别过自己额头前的一缕头发，局促不安的看着他。“查尔斯，你不是回法国了么？”
　　这个叫查尔斯的男子轻轻摇头，看了眼屋内。“我能进来么，莱亚？只是朋友间的造访，又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阿莱莉亚沉重的点了点头，【或许吧，】她想，【反正后果也是我自己承担。】
　　查尔斯走进屋内，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的衣着也如法国人一般得体的随意，健硕的身体让人很难相信他的真实年龄。
　　“茶？还是咖啡？”她立刻问道。
　　“都可以。”他最后止步于客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阿莱莉亚万分庆幸，他选的不是那个座位。
　　“芙蓉告诉我你已经回法国了，是什么事情耽搁下来了？”她匆忙准备好招待客人的茶杯茶壶，时不时的撇一撇那个房间的门。
　　查尔斯看着她回到客厅，才开口说：“确实有件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才等到了今天。”
　　“什么事？”她为他斟满一杯茶。
　　客人却神秘一笑，没有给出答案。
　　“是因为哈利那边的事情么？最近奥罗忙碌的很，你们那边也受到影响了？”他继续猜测。
　　“不是，莱亚，我是因为私人原因留下来的。”查尔斯抿了口茶，“味道不错。”
　　阿莱莉亚点头微笑，“霍格沃兹的魔药学教授，沏一杯好喝的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对方点点头，然后又扫视了一下房间。“你一直住在这里么？”
　　“是的，或许这里看上去……”她看了看周围，拥挤而且阴暗，“不如真实的那样舒适。”她必须要搞清楚他的来意。
　　“我看到你门外的那些植物，那是什么？”他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
　　“一些……随意种下来的野花野草，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用的。”她勉强回答，“查尔斯，很抱歉我今天不知道你会来我家，你也看得出来我……”她示意自己此时装扮上的邋遢狼狈，“你今天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
　　查尔斯又一次摇摇头。他放下茶杯，皱起眉头。“不过我留下来确实与你有关。”
　　阿莱莉亚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着摇摇头，像个魔术师一样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柔声说：“生日快乐，莱亚。”
　　阿莱莉亚吃惊地看着那个小盒子，就像是中了石化咒语一样，动也不动。
　　“莱亚？”查尔斯微微提升语调。
　　她回过神，接下那个小盒子，不知为什么，她的脸颊一红，可背后竟然泛起一阵寒意。“谢谢……我是说，真的非常感谢。”她有些吃惊自己是今天的生日，不过她更惊讶查尔斯会特意过来跑过来送礼物。
　　“哈利跟我说你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看来他说的没错。”他笑着说，露出些许期待的目光，“打开看看。”
　　阿莱莉亚无法回绝，只好打开盒子，她皱起眉头，盒子中只是放着一颗小巧朴素的沙石。
　　“这是……”
　　“这是我家乡的石头。”查尔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们那里有个风俗，说起来其实也很好笑——当一个男孩喜欢上一个女孩的时候，他必须要送出这样一颗石头，以此表达自己的心意。”
　　阿莱莉亚的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时，她匆忙放下了那个东西，自己的手却被查尔斯一把抓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很意外，我——”
　　“莱亚。”他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觉得意外，“我知道你的事情，知道你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之间的故事，我也十分敬佩你们所做的一切。”
　　阿莱莉亚怔怔地看着他。
　　“只是，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莱亚。你必须向前看，开始新的生活。”查尔斯凝视着她的目光。
　　阿莱莉亚似乎终于醒悟了过来，猛的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
　　“不用着急给我答复，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想通这一切。”查尔斯落寞的收回自己的手，也低下头。
　　“查尔斯……”阿莱莉亚站起身，走到一边，搜寻着最为准确的词语，“我很感谢这几年来你的照顾，真的。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我从没有想过，从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我希望你能理解。”
　　查尔斯的目光越发暗淡。
　　“我和西弗勒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很难再解释清楚。”
　　“你难道不愿意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么？”他不解地问道，“就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么？”
　　阿莱莉亚沉默不语。
　　“莱亚，醒一醒吧，他已经离开了，你陪伴的只是一个死人。”查尔斯止住话，发觉到了她表情中细微的变化。“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难为自己了，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幸福就措手可得。”
　　她闭上眼，坚决的摇摇头。
　　“真的，一次机会都不会有么？”他露出绝望的神色。
　　她再次摇头，“对不起……”她满含歉意地说，“我们对于幸福的定义并不相同，对我而言，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切。”
　　查尔斯轻叹一声，然后站起身。
　　“有人曾劝我不要尝试，我只是不愿轻易放弃……莱亚，我真的希望会是我先遇到的你。”他走到阿莱莉亚身边，伸出手轻轻触摸她灰红双色的头发，“今后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帮忙，记得联系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
　　“等等——”阿莱莉亚突然喊住他，“你的礼物。”
　　查尔斯露出一丝苦笑，“留着它吧。”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上面，“送出去不会再收回，这是规定。”
　　“去寻找一个更加合适的女孩，然后好好珍惜她。”
　　他露出一丝苦笑，转瞬消失不见。

　　关上门，阿莱莉亚疲倦的依靠在门上。
　　她不是没有动过心。
　　自从两年前她在芙蓉的介绍下认识了查尔斯之后，她很清楚自己非常喜欢他，他成熟、稳健、热情、浪漫，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对他动心。
　　只是，她的心早就无法容纳下任何人，因为从始至终，它都被一个人占据着。
　　那个人住在她心里，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今生今世都无法分离。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扇门。
　　桌子上的坩埚还在冒着热气，而一旁的画像已经空了。
　　她不知道斯内普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他此时究竟在想什么，所以她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他应该会生气，生气她让一个陌生人走进他的家。
　　一定会这样。
　　阿莱莉亚咽了咽口水，将那些已经熬好的现身药水撞到瓶子里，然后放进一个小盒中，封好放到一边。
　　再也无事可做，她只能依靠在桌子前，陷入了沉思。
　　长久的寂静无声，直到她胸前一阵钻心的刺痛，她无法抑制的咳嗽起来。这种情况越发的频繁，疼痛也越发剧烈，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一样。每次她都要咳到干呕，然后筋疲力尽的用力喘息。
　　斯内普的药已经不管用了，她的身体一天天在垮下去。
　　“请人喝茶时呛着了么？”身后突然传来了那个声音。
　　阿莱莉亚猛地转过身，看着他一脸漠然的神情，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
　　“你去哪儿了？”
　　斯内普挤了挤一侧的嘴角，有些不满的说：“回学校，麦格有事请找我。”他一挑眉，似乎来了兴致，“我还不知道，卡洛斯教授竟然也会收到异性送来的生日礼物。”
　　“你刚刚都听到了？”阿莱莉亚的心掉进了冰窖里。
　　“我才没那兴致。”他不屑地说，“不过下次，如果你打算找人约会的话，最好换一个地方。”
　　阿莱莉亚皱起眉头。“约会？”
　　“耳朵也出毛病了么，卡洛斯？”他习惯性的翘起嘴角，“或许你真应该去圣芒戈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顺便看看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还有遗忘咒的后遗症。”
　　阿莱莉亚松了口气，他若是真的生气了，就不会有兴趣继续讽刺挖苦。
　　“药水已经做好了，一会儿要我去趟魔法部么？”
　　“明天他会过来取。”他说，“去看一看那个药剂怎么样了？”
　　阿莱莉亚走到之前放在一边的那个坩埚前，浅金色的药水已经变得愈发粘稠，不知为何，闻到锅内散发出的这种清香的味道时，自己胸口前的疼痛立刻缓解了许多。她试着搅拌了一下坩埚，很快就会凝固。
　　“这么快就好了么？”她皱起眉头，转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针已越过了四点的方向。“已经这么晚了？”
　　斯内普看着她的表情，冷哼一声。
　　“明天需要我做什么准备么？”一如往常，她问道。
　　画像中一阵沉默。
　　“教授？”她又问了一句。
　　“明天我们不需要在做什么了。”斯内普轻声说，语气低沉缓慢，“波特上午回来拿走药水，然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出去？”阿莱莉亚糊涂了，“去哪儿？”
　　斯内普耸耸肩。“这你也需要问我么？出去，随便去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突然让我出去？”她质问道，面色一变，“你听见了对不对？”
　　斯内普看着她，不说话。
　　“我拒绝了！”她大声说，一只手下意识的死死扣住桌子的边缘。
　　“你真的以为我会在乎么？”斯内普也提高了语气，“卡洛斯，别这么愚蠢，也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更不要让人以为是我霸占着你的生活不让你重新开始，这个罪名我可不愿意承担。”
　　阿莱莉亚笑出了声，神情却毫无喜悦。
　　“出去，开始新的生活，你听不懂我的意思么？”
　　“绝不。”她低吼着，转过身，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用尽全力压制，最后只是轻咳了两声。
　　一阵沉默。
　　“有时候我还真实怀念学生时代你。”画像中的男子轻声说，眉头紧蹙，“至少那个傻女孩还知道听话。”
　　阿莱莉亚摇摇头，她才不要。
　　“那个男人说的对。”斯内普最后终于说出了口，“你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她转过身，凝视着画像中的他。
　　“我已经死了，莱亚，放弃你那些荒唐幼稚的念头吧。”
　　“你错了，教授。”她苦涩的一笑，“你知道这种感觉，你一生不也是被困于其中么？这么说来，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
　　“所以我才会提醒你。”他也看着她，目光比语气更加坚定，“不要什么事都扯到我身上——”
　　“你不是一辈子也都只爱着莉莉不肯走出去——”
　　“不只是因为莉莉——”斯内普打断她，大声说。
　　屋子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我不明白……”她皱起双眉。
　　斯内普哑然，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阿莱莉亚看着他，忽然笑了。
　　“别误解我的意思！”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阿莱莉亚发觉到自己面颊微凉，她从未因为喜悦而留下泪水。“永远，都不要再提及此事。”
　　“卡洛斯——”
　　“要怪就怪你自己去，是你让我爱上你的。”
　　斯内普看着她，最后一次说道：“这可是最后的机会，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我知道。”
　　“你想好了么？”
　　阿莱莉亚点点头，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样的喜悦，将近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只是她没看到，画像中，斯内普微微松了口气，以及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走到坩埚前，“这个已经凝固了，需要我做什么么？”
　　“碾碎。”斯内普回答说。
　　她拿起魔杖，坩埚里的东西变成了细小柔软的粉末。
　　“放在这个瓶子里，对么？”她拿起一旁的空瓶子。
　　斯内普点点头。
　　“瓶子上要写什么，现在肯说了么？”她又问。
　　斯内普顿了顿，最后，开口异常缓慢地说：“礼物。”隔了片刻，他似乎很不情愿的继续说道：“生日……快乐。”

　　这一年，阿莱莉亚的咳疾终于被治好了，因为斯内普的灵丹妙药。
　　而她的那些小植物……她的小秘密。来年，打人柳下面会开满紫色的三色堇，陪伴在他身旁，沐浴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