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罪人》mnbvcxz的红红

4、第 4 章

　　第六家菜市场的大门就在前方了。
　　陶远泽喃喃道：“又是一条河……”
　　第六家菜市场在工业区边缘，位置偏僻，一般是给附近工厂食堂供货，菜市场里少有人烟，七零八落的几个摊子支着，外面停着几辆大货车。
　　这里只有一个肉摊，黑胖的中年老板坐在肉摊后面，正在用机器绞肉馅。
　　轰隆隆的机器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菜市场里，红色透光的顶棚都被震得嗡嗡响。
　　陶远泽上前，礼貌地说：“叔，我们是乐安区大队的，想问您几个问题。”
　　老板把绞好的肉馅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叼着烟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这片不是归上尧区管了吗？你们乐安区的来这儿干什么？”
　　陶远泽说：“划区的批文还没下来呢，叔，您这块儿还归乐安区管。”
　　老板抬头看了陶远泽一眼，淡漠地说：“什么事儿快问，我赶着去厂里送肉。”
　　陶远泽说：“您最近有丢失过一把分割刀吗？”
　　老板说：“没有。”
　　陶远泽说：“请出示您正在使用的刀具让我们看一下好吗？”
　　老板随手拿出了两把分割刀，一把砍刀。
　　那两把分割刀有一把是新的，有一把看上去已经使用了一段时间，刀刃被磨下去一截，但刀身远比尤博文身上的伤口要宽。
　　陶远泽说了声打扰，给这两把分割刀测量了长款数据，拍照存档，还取走了一点上面的附着物。
　　他们都知道这是无用功，可权旭鸿的经验告诉他，破案不怕有多余的动作，就怕有漏掉的线索。
　　陶远泽完成取样，礼貌地把刀还给了老板。
　　他们这一天跑了六家菜市场，全都一无所获。
　　陶远泽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焦躁，抬头看着老板挂在架子上的猪肉，忽然心思一动，说：“老板，给我割三斤五花，要那块，对，最右边那块。”
　　权旭鸿有些好笑：“你买这么多肉干什么？”
　　陶远泽说：“我不是要麻烦队里同事帮忙收拾宿舍吗，买点肉回去给他们做晚饭，你看那块五花多好，肥瘦相间均匀厚实，做红烧肉应该很好吃。”
　　权旭鸿觉得小孩儿好玩，于是体贴地没有说出工作时间不许办私事这种扫兴的话来。
　　老板抬头瞄了陶远泽一眼，拎着刀刷刷割下一条肉，往电子秤上一扔，1.54KG。
　　陶远泽惊叹：“老板手真稳。”
　　老板似乎终于对陶远泽有了点好感，给面子地接了话茬：“我干这行十年。”
　　老板把肉装好，放在案台上让陶远泽自己拿。
　　陶远泽掏出手机：“老板，微信行吗？”
　　老板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小立牌：“扫这个，一共三十五。”
　　陶远泽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个十分可爱的二维码立牌。
　　立牌是一只浅橘色的小猫咪抱着一个球，二维码印在球上，支撑是猫咪的尾巴，十分可爱喜人。
　　陶远泽乐了，没想到老板这么一个阴沉沉冷冰冰的中年人，居然会弄一个这么可爱的收款码立牌。
　　陶远泽戳戳那个立牌，边付款边说：“老板，你这个牌子哪儿弄的，真好玩，我也想弄个。”
　　老板面无表情地说：“我女儿买的。”
　　陶远泽付了钱，拎着肉和权旭鸿往回走。
　　权旭鸿问：“你真想做个那样的立牌摆在办公桌上吗？”
　　陶远泽说：“那个立牌应该也能印照片，我想做个印照片，给我女神当做生日礼物。你知道我们这届的校花吗？我给她拍了好多照片，从入学拍到毕业，你看她大一的时候，还是个非主流呢哈哈哈哈哈哈。我想把这些照片全做成立牌，在她生日那天摆成一个大心。”
　　权旭鸿：“…………”
　　陶远泽看着权旭鸿诡异的表情，疑惑地问：“怎么了？你觉得这个礼物不好吗？”
　　权旭鸿怜爱地瞥了陶远泽一眼。
　　陶远泽一头雾水：“这个礼物怎么了？”
　　权旭鸿想，把女神非主流时期的照片做成立牌送过去，这段恋情估计没开始就夭折了。这小孩儿看上去心眼挺多，怎么傻起来这么好笑呢。
　　权旭鸿起了坏心眼，一本正经地忽悠道：“很好，这个礼物很有意义，而且特别用心，你不要做那么小的立牌，做上十几个八寸相册，她会更高兴的。”
　　可惜权旭鸿认真得太刻意，陶远泽起了警惕心，他试探着问：“权队，你追女生的时候，会送这种礼物吗？”
　　权旭鸿停下脚步，侧头看着陶远泽，微微一笑，不轻不重地说：“我不喜欢女人。”
　　陶远泽又是一阵毛骨悚然，被顶头上司斯文含笑的眼睛看得一哆嗦。
　　还好权旭鸿没有看他太久，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了：“送定制立牌挺好的，很有纪念意义。”
　　陶远泽：“…………”
　　这老男人说话的语气，怎么听着让人那么别扭呢。
　　天已经黑了，所有人筋疲力尽地回到局里，瘫在自己的椅子上喝咖啡续命。
　　权旭鸿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好像今天跑断腿的人里不包括他一样。
　　他甚至没急着坐下，而是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所有人中间，温声问：“有人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沉重地摇了摇头。
　　老秦先说：“超市商场所有刀具的购买和处理都有记录，哪怕是已经折旧到不能用了，也都收在杂物间，一把都没少。”
　　大队警花尹露雪今天还来着姨妈，跑了一天腿都在哆嗦，有气无力地说：“生鲜门店的鲜肉类大多数是加工厂分割包装好了再运过来，需要自己切割的肉不多，这种程度的刀具磨损很难在他们店里出现，近期也没有店铺换过新刀。”
　　权旭鸿轻轻叹了口气，说：“今天大家都累了，我请你们吃晚饭。卞飞，拿我手机叫外卖，给露雪点杯姜茶。”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权旭鸿回头看向陶远泽，发现这个新来的实习生正趴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看着好像是Excel的界面。
　　权旭鸿单手撑着桌子，俯身去看陶远泽的电脑桌面，低声问：“干什么呢？”
　　陶远泽背后一麻，每次权旭鸿靠他这么近，他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可权旭鸿动作礼貌表情正直，他要是不自在，岂不是显得很神经质？
　　于是陶远泽敲着键盘说：“我在整理今天收集的资料，权队你说的对，我们破案就是合理摸鱼。那我就把河床一个一个地划分开，把那个地方有什么鱼都整理出来，才能有更多机会接触到我们想要的那条鱼。”
　　权旭鸿饶有兴趣地看着陶远泽做表格。
　　陶远泽把今天收集到的所有刀具资料，按照肉铺位置经营年数和老板的年龄性别一一分类，他甚至清楚记得每一个经营者的性格脾气和相貌，都做了标注。
　　权旭鸿低笑一声：“学的很快。”
　　陶远泽脊背上那阵麻痒还没过去，又一股电流蹿了上来，蹿的他头皮发麻。
　　但权旭鸿说完这句话就慢悠悠地站起来，问卞飞：“外卖到哪儿了？”
　　卞飞抱着手机打游戏，趁着等复活的时间飞快地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权旭鸿的手机，喊：“权队，还有五百米送到。”
　　不一会儿，外卖小哥就满头大汗地拎着一大兜外卖送到了。
　　小哥累的胳膊酸，门刚打开一条缝，他就双手并用举着那一大兜子外卖递进去：“警察叔叔们好，你们的外卖到了。”
　　一群饿疯了累惨了的人疯一样冲上去，饿狼一样开始分食外卖小哥送来的盖浇饭。
　　权旭鸿看着站在门口，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温和地叫住了外卖小哥：“哎，小哥，有件事能问问你们？”
　　外卖小哥摘下帽子，响亮地回答：“为人民服务！”
　　正在狼吞虎咽的警局众人：“…………”
　　权旭鸿问：“你们送外卖的时候，都是这样从门缝里递的吗？”
　　小哥愣了一会，挠了挠自己的寸头，半天才想明白，说：“也不是都这样，主要是，大部分消费者都比较注重隐私，我们也不想让客户觉得我们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所以如果客户只开一个门缝，我们就从缝里递进去了，还节约时间。”
　　权旭鸿玩笑道：“看不到客户，不怕送错了？”
　　小哥笑了：“我们都是按地址送的，只要家门口对了，谁接都一样嘛。”
　　陶远泽是个新人，乖巧地没有和长辈们抢吃的。
　　还是魏彤心疼孩子，从一众虎狼之中抢出了一盒盖饭，递给还在忙着整理资料的陶远泽：“小陶，尝尝，我给你抢了一份这家店的招牌。”
　　陶远泽笑笑：“谢谢魏姐。”
　　他放下手里的活，打开了那份盖浇饭。
　　魏彤说：“尝尝味道怎么样，这家招牌，藤椒凤爪蜜汁鸡丁双拼饭……”
　　陶远泽猝不及防低头看着，白生生的鸡爪狰狞地躺在米饭上，尖锐的指甲刺向他的眼睛。
　　记忆中遥远的恐惧猛地攥住了他的心，颤抖的痛楚瞬间沿着脊椎升上大脑，陶远泽眼前一片黑暗闪过，他模糊着想要逃离，耳边却永远回荡着可怖的尖叫。
　　鸡爪，枯瘦的手指，白生生地抓着空气，一片惨白。
　　陶远泽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米饭上的凤爪，瞳孔涣散，脸色惨白，手指不停地发抖，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魏彤吓坏了：“小陶！小陶！”
　　权旭鸿一个箭步冲上来，他立刻发现陶远泽恐惧无神的目光正落在那盒盖浇饭上面，于是立刻按上了盖子，捧着陶远泽的脸急声喊：“陶远泽！陶远泽你看着我！！！”
　　陶远泽慢慢缓了过来，看着所有人都担忧切惊恐地看着他，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想起刚才那一幕，依然心有余悸。
　　权旭鸿目光严肃：“怎么回事？”
　　陶远泽惨白的脸勉强笑着：“没事，没事，就是一点……嗯……类似密恐，你们能理解吧？我不能看见鸡爪，看见就脑子发麻。”
　　魏彤终于松了口气，点上根烟给自己压惊：“小陶，是姐不周到，吓着你了。”
　　陶远泽愧疚地说：“是我不好，魏姐，这盒我还没动开，你们拿去吃吧。”
　　权旭鸿目光阴晴不定地缠在陶远泽身上，等所有人散去，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陶远泽的脸色已经慢慢恢复了红润，笑着说：“真的没什么，就是一点应激反应……”
　　权旭鸿说：“心理症状就需要心理干预，明天我联系一下市局，给你安排心理咨询。”
　　陶远泽愁眉苦脸：“不用吧……”
　　权旭鸿不轻不重地说：“这钟症状会影响到你以后的工作，你要是不肯治疗，我就打报告让你走人。”
　　陶远泽说：“我是怕鸡爪……又不是晕血，不影响工作。”
　　权旭鸿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追一个犯人，追到半路上他拿出一根鸡爪恐吓你，你会不会失去战斗力？”
　　陶远泽想象着那个沙雕的画面，又痛苦，又想笑。
　　这个老男人，真是满嘴瞎话，张口就来，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让你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他。
　　这一天，所有人都累的半死，陶远泽的警员宿舍依旧没时间打扫，他只能继续跟着权旭鸿回家。
　　权旭鸿是个加班狂魔，据魏彤八卦，他们权队哪怕在没什么案子需要紧急处理的时候，也习惯性晚上十点才下班。
　　但是自从陶远泽住进他家里，他慢慢地就不在局里呆到太晚，晚上七八点，就收拾东西拎上陶远泽回家。
　　美其名曰，警察也是人，要有人过的生活。
　　魏彤翻了个白眼：“以前就没见你生活过。”
　　权旭鸿旁若无人，只要没有急事，晚上八点前必然拎着陶远泽下班走人，并且在路上申请今晚的伙食：“我想吃蛋黄豆腐。”
　　“菠菜炒鸡蛋。”
　　“你会擀面条吗？自己擀自己切的那种？”
　　很不幸的是，陶远泽什么都会，所以权旭鸿什么都要吃。
　　他们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关系中。
　　每天晚上一起回家，一起做饭，一起吃着晚饭看法制频道。
　　吃完晚饭之后，权旭鸿就开始做俯卧撑上跑步机然后在客厅里做瑜伽。
　　陶远泽不敢打扰顶头上司修行，上个厕所都蹑手蹑脚。
　　他有点不好意思，找了个机会委婉地向权旭鸿提出，自己可以不住在这里打扰权队生活。
　　权旭鸿慢悠悠地吃着陶远泽早上刚蒸的火腿鸡蛋羹：“你大学是全额奖学金加助学金对吧？”
　　陶远泽说：“都是老师们心疼我。”
　　权旭鸿说：“嗯，现在你毕业了，就没有奖学金了。”
　　这点陶远泽知道。
　　权旭鸿说：“实习公司每月十号发，你现在有租房的钱吗？”
　　陶远泽丢人地捂住脸。
　　权旭鸿轻轻丢下一句：“我这个做队长的可不能让手下警员刚来就露宿街头，等这个案子结了，你那宿舍收拾出来再说。”
　　陶远泽无法反驳，只好小声说出自己的不安：“我怕打扰您……”
　　权旭鸿说：“我没有精神衰弱，不嫌吵，你可以在我家唱歌蹦迪，别让邻居投诉就行。”
　　陶远泽彻底死了搬出去的心。
　　他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就当租了权队的房子，等发工资之后给权队买个礼物，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了。
　　案件依然没有什么进展，魏彤从尤博文的伤口处提取了尽可能多的附着物，希望除了猪肉之外，还能找到其他线索。
　　剩下的人就天天继续排查，检查尤博文的所有通话记录，通信记录，□□微信微博，甚至陌陌探探等等等等。
　　只要尤博文使用过的社交工具，他们全都找出来，翻阅所有聊天记录，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正常情况下，除了随机杀人和连环杀手，大部分被害人受害的原因都来自于他的社交圈。
　　尤博文死状凄惨，是绝对的报复杀人。
　　既然是有仇的人，就不可能没有任何线索。
　　全警局夜夜加班排查尤博文的社交记录，可尤博文的社交生活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微信和朋友聊天，□□在粉丝群撩粉，微博私信只看不回，很多小众社交软件虽然注册过，但是并没有太多使用的痕迹，基本就是下载玩两天就卸了的程度。
　　尤博文的社交圈其实很窄，除了工作和粉丝之外，只有很少的几个朋友。
　　案件陷入僵局，整个警队里所有人都像没头苍蝇一样，飞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时间一长，连向来粗心大意的老秦都焦躁得脑子疼，跑到拳击室虐沙包。
　　陶远泽第一次经历这种折磨，更是忧愁得天天薅头发，看着那满电脑的档案，手指在图标上戳来戳去，就差扔骰子选个可疑对象了。
　　只有权旭鸿依旧不温不火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杯咖啡，不紧不慢地重新排查尤博文的社会关系。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
　　尤博文是公众人物，他的死讯瞒不了多久，很快就成了头条新闻。
　　流量小生惨死家中，身中数刀容颜被毁。
　　一时间各种猜测尘嚣之上，粉丝哭得天昏地暗，营销号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吃人血馒头，拿尤博文的死写了一篇又一篇的猜测。
　　有人说他是天荣娱乐董事长的金丝雀，因为惹恼了正房，才落得如此下场。
　　有人说他涉毒涉黑，惹了麻烦才会被人暗杀在家中。
　　还有人说尤博文经常睡粉，还偏爱美艳大姐姐，有一天睡了有妇之夫，于是被大姐姐的老公乱刀捅死了。
　　死的是个大明星，区大队迟迟查不出真凶，如今又被人捅到了媒体上，乐安区刑侦大队的兼职前台卞飞，已经被各路领导轮番骂了个狗血淋头。
　　卞飞心宽体胖，挨骂挨的笑眯眯，乖乖巧巧地装孙子：“是是是，我们一定尽力一定尽力，会尽快破案的。权队？权队出去排查了，他都三天没睡了，还发着四十度高烧，重伤不下火线，是国之栋梁啊。是是是，我见到权队一定劝他好好休息，局长您忙您忙。”
　　挂断电话，卞飞那张心宽体胖的脸都要撑不住满脸肥肉了，疲惫地瘫在椅子上，虚脱地对着权旭鸿的办公室喊：“权队，陈局让你好好歇着，不行就去医院挂个水。”
　　权旭鸿优哉游哉地端着咖啡杯从办公室里出来，扔给卞飞一把牛肉干：“辛苦了，卞飞你多吃点，晚饭给你叫两个鸡腿。”
　　其他人不乐意了，尹露雪喊：“我要加奶茶。”
　　老秦跟着起哄：“权队我来瓶牛二行不行？”
　　张知文敲着键盘噼里啪啦地整理数据：“权队我申请加罐可乐。”
　　法医室里的实习生王睿明也怂唧唧地探出头来，哆哆嗦嗦地说：“权权权权队，我我我我……”
　　魏彤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红塔山红塔山，权队是有求必应叮当猫，你许愿就行了，哆嗦个屁。”
　　王睿明鼓起勇气张大嘴，像只苍蝇嗡嗡了两声：“魏姐要一盒红塔山，我……我……我……”
　　权旭鸿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柠檬片吃光了是不是？”
　　王睿明是个法医专业的高材生，人却胆小如鼠。大学时觉得身扛福尔马林池里的大老师已经是人生奇迹，没想到进了警局，见到的尸体一具比一具丧心病狂，他只有嘴里含着柠檬片，才能止住哆嗦把视线集中在尸体上。
　　王睿明不好意思地挠着寸头，嗡嗡着说了句谢谢权队，又缩回法医室里继续和魏彤折腾了。
　　权旭鸿回头看向陶远泽：“小陶，你呢？”
　　陶远泽笑笑说：“别再给我点凤爪盖饭就好。”
　　权旭鸿说：“我明天早上想吃西红柿打卤面。”
　　陶远泽看看表：“家里没有西红柿，等我们下班，超市已经关门了。”
　　权旭鸿说：“小区楼下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他不等陶远泽再说别的，立刻补上一句，“我去买西红柿鸡蛋和面。”
　　陶远泽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权旭鸿曾经说要带着全队去帮他收拾宿舍。
　　可尤博文的案子没解决，全队上下忙得累得如同死狗。
　　警员宿舍收拾不出来，陶远泽只好一天天住在了权旭鸿家里。
　　案子没有进展，十一长假却先来了。
　　重案没破，理应是要全员加班的。
　　可队里的警员们基本都上有老下有小，一年到头朝五晚九，两口子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几句话，谁都盼着歇两天和老婆孩子聚聚。
　　于是权旭鸿假装听不懂上司陈局的明示暗示，回头就给所有人放了假：“明天开始七天法定节假日，都回去好好歇两天，静静脑子，假期结束之后，我们抓紧时间破案。”
　　陶远泽低头看着张知文替他整理归纳过的那张数据表格，暗暗叹息。
　　权队真是爱民如子。
　　爱民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