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昱在侦探社》炸鸡执行人

1、新生01

　　晚上11:46分，我坐在楼顶边缘，不安分的晃动小腿。

　　过去我这么晃腿总会被呵斥没有教养，但现在此地除了我只有风，就算在这里倒立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手机按下屏幕键亮起来，机屏虽然被我摔花，但只是看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11:49
　　我开始回忆我短暂的一生。

　　我叫龙昱，在一个普通家庭里长大，今年18岁，曾经有过父母，现在一无所有。

　　11:53
　　手机提示声显示有短信。
　　是社会公益团体群发的短信，提醒绿化不易，要爱护树木。

　　11:57
　　我拨出号码。
　　“嘟——嘟——，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11:5.→0:00
　　视野翻转，手机被我放在楼顶的空地上，上面有我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讯息。

　　失重。
　　失重。

　　都说人在最后遗留的几秒钟内会看到走马灯，可能因为我之前在楼顶上已经提前经历过了这一遭，现在只有满天星星落入我的眼睛。

　　非常绮丽的景色。

　　在神经传达疼痛之前，大脑就已轰然作响。
　　天黑了。

　　手机屏幕灯光灭掉前，一则留言静静躺在主页。

　　你好，陌生人

　　很抱歉给环卫工人造成了麻烦，留下了不好的社会影响，希望其他的年轻人不要学我。

　　失重。
　　失重。

　　我没想到我还能有再次睁开眼的机会，哪怕眼前的景色并不是我熟悉的那片土地。

　　灰色的墙壁崩塌了一部分，街上不知道从哪传来下水道或是腐坏的肉的味道，一些人怂着肩膀低头弯腰的穿行而过，一些人嘴里说着脏话大大咧咧的结伴而过，说的也不是我过去用惯了的语言，是另一种我听没问题，不擅长说的语言——日语。

　　我仰视着街上路过的行人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看见一双孩子的手，右手的中指上还有握笔写字留下来的茧。

　　我这是变小了？

　　被冲击性、事件稍微吓到的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微微泛黄的白跑鞋踩到什么又软又硬的东西。

　　回头看去，一双浑浊充血的眼珠正狠狠瞪着我，再细看，眼睛的瞳孔已经扩散了。

　　死人。

　　苍蝇在他的嘴巴里产卵，蛆肆意生活在他腐烂的身躯，但他仍然神情凶恶的瞪着我，憎恨的目光仰视着从他身前走过的每一个人。

　　我在这一瞬间了悟到一个事实。

　　眼前的尸体是一则讯息，它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只是化为一块正在腐烂的肉。正如同，在那个夜晚选择从楼顶坠落的我。

　　他看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眼泪就不受控制汹涌的溢出眼眶，视线变得模糊然后一片黑暗，有人捂住了我的眼睛。

　　“这可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不认识的大叔这么说着，按着我的肩膀让我换了面朝方向后移开手。

　　“我已经18岁了。”我擦掉眼泪对着眼前红发的大叔说。

　　“是吗，那你个子有点矮，平时有好好吃饭吗？”

　　“吃的不多，但是有健康的活下来。”

　　“是嘛，你一个人在这里是迷路了吗？”大叔问我。

　　“是的，”我用磕磕绊绊的日语回答，“我对这片不太熟悉，现在不知道身处的位置了。”

　　“你要去哪里？”

　　“请问您知道附近的孤儿院在哪里吗？”伴随我问出口的问题，眼前的大叔用探究性的目光注视我。

　　“你要去孤儿院干什么？”

　　“我没有地方可去，至少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政府的公益性设施比街头总是可靠一些。”

　　“这样啊，”大叔沉吟几秒，“你是离家出走吗？”

　　“并不是这样，我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我如实相告。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呢，”大叔平静的向我提出邀请，“虽然我家已经有了不少孩子了，但孩子多一点也比较热闹。”

　　眼前的大叔一头沉郁的红发，下巴上带着没刮干净的胡渣，米白色的外套很干净，洗涤了太多次已经泛白，但神情平和，有种超然的气度。

　　“感谢您的好意，但还是请告诉我孤儿院的大体位置，我会自己走过去的。”会对街边不认识的哭泣的孩子伸出援助之手的大叔是个好人，被他抚养的孩子一定很幸福，这样的幸福还是留给真正的小孩享受吧，我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红发的大叔自称织田作之助，的的确确是个大好人，怕我一个人遇到危险，他送我走到了离这最近的一家孤儿院。

　　第一次住进孤儿院，我才知道想要进这种公益性设施，身份证明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本以为要被赶走，但织田作之助替我担保解决了一切后就悄然离开了，正如他出现的那样突然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

　　孤儿院的嚒嚒在姓名册上写下我名字的时候，问我多大，我告诉她我满18了，她盯着我看了一会，落笔在年龄那一栏填的12。
　　按照这里的取名习惯，龙昱被当成我的名字，姓随了还没见过的院长，从现在起，我叫中岛龙昱。

　　这家孤儿院并不大，嚒嚒拉着我的手走过嘎吱嘎吱的木楼梯，穿过黑洞洞的走廊，裹着黑色头巾的皱纹面容在煤油灯下特别可怕，像极了童话故事里会煮小孩来吃的女巫。

　　嚒嚒告诉我，孤儿院里孩子们的寝室一共有两间，其中一间已经满员了，我得去剩下的房间跟另一个孩子合住。

　　“敦是个好孩子，”在门口，嚒嚒摸了摸我的头，把我往屋里推，“去吧，你们会好好相处的。”

　　房门在我身后合上，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明显吓了一跳，他怯生生的看我。

　　“你好，是新来的孩子吗？”

　　我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我不知道另一间寝室里面怎么样，但我和敦合住的这间，什么也没有，没有床，没有家具，只有地上铺了一层褥子和一张满是污渍部分边角黑的发亮的毯子。

　　“嚒嚒说我以后就和你一起合住了，我的名字是中岛龙昱，请叫我龙昱吧，敦君。”

　　“不、不不用对我使用敬语，”敦看起来蛮高兴的样子，“嚒嚒已经跟你介绍过我了是吗，我的名字是中岛敦，请直接叫我敦。”

　　我跟敦还蛮谈的来的。

　　晚上降了温度之后冷的厉害，敦和善的把被褥分了我一半，在入寝时间过后，我们挤在一个被窝里窃窃私语。

　　敦告诉我，这里早上五点就会响起床铃，听到铃声就得赶紧下去，去晚了就没有早饭吃。还有院长是个很凶的男人，犯了错的孩子会被他关紧闭，还有……

　　“晚安，龙昱。”敦迷迷糊糊的说。

　　“晚安，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