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暗潮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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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乔家家底丰厚。
宴会在乔家一处临水别墅开办，入夜时分，展厅外宽阔的草场上停满了轿车，衣饰考究的男男女女走进宴会大厅，巨大的水晶灯变换着炫目的色彩，映照地集会大厅正中间的舞池格外暧昧，男男女女于其中踏着乐步跳舞，男子时对自己的舞伴说些俏皮话，惹得女子双颊飞云。
陆西臣不出所料又被一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那些人或是敬畏或是巴结地为和他搭句话而大献殷勤，谢长安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对着陆西臣眨了眨眼睛朝角落示意，陆西臣有些不情愿，但看谢长安可怜巴巴的模样，还是把人放了过去。
谢长安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了角落的沙发里。
陆西臣其实很不想让谢长安离开自己身侧半步，这种场合热闹是热闹，但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好男风的纨绔，谢长安这幅长相，天生就对了那种人的胃口。
更何况……陆西臣看向谢长安的眼神暗了暗，谢长安穿西装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晚他破天荒脱下了长袍，换了一身纯白西装，剪裁得体的呢料将他的身段勾勒地格外修长，水晶灯折射出的光彩尽数洒在他身上，身后是昏暗的墙角，谢长安就坐在明暗的分界线上，端着一杯红酒在喝。
陆西臣死盯着谢长安看，觉得这样的谢长安真是好看极了。
果不其然，就在陆西臣被一群人簇拥着脱不开身的时间，不时有人走到谢长安面前去搭讪，陆西臣有些不爽，但看谢长安无一例外都是礼貌性寒暄两句便没了下文，才忍着没发作，他盯着谢长安看的目光太过直白而充满占有欲，对身边人的话也只是敷衍性地嗯两声，这样次数多了，有些眼尖的人就凑上来套近乎：“陆帅，那位是您新收的宝贝？”
“不是。”陆西臣的声音冰了下来。
偏偏发问的那人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傻子，还以为陆西臣最近又对谁家公子爱而不得，还没上手，而且谢长安看着面生，不见得有什么靠山。那个人暧昧地笑笑：“不过是个端着的假正经，陆帅要是真喜欢，待会儿我派人过去活动活动，肯定把人送到您跟前儿……”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搁这儿放肆！”陆西臣的副官生怕那人说错话惹恼了陆西臣，呵斥道：“那位是陆帅的军师！谢长安谢少爷！”
闻言，在场的人都是后背一凉，本来追着谢长安搭讪的男男女女也都散了去。
谢长安的人他们没见过，可这个名字乃至关于这个名字的传言却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杀人灭族，酷刑逼供这都是小意思，最让人害怕的是，这个人惯会玩弄人心，他能准确地找出你最怕什么，然后把那些事情残忍而缓慢地展现在你面前，邺城曾经有很多鼎盛的家族，在遇见谢长安后无一例外地没落了，而他曾经的对手——非疯即死。
最让人想入非非的是，这位军师一直隐于陆西臣身后极少露面，总有人揣测他们的关系，人们都说谢长安只是陆西臣众多小情人里的一个，还是并不受宠的那个，毕竟每次出来应酬，陪在陆西臣身边的人都不会是谢长安。
但就算他再不受宠，好歹也是陆西臣的人，自然没人敢去给陆西臣千里送绿帽。
陆西臣对他们的反应十分满意，在短时间的沉默后，又开始了侃侃而谈。而此时，坐在角落里，传说中无恶不作的心机谢师爷，突然囫囵打了个喷嚏，他一脸迷茫地望向陆西臣，陆西臣回应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毛病。”谢长安翻了个白眼，继续喝他的红酒。又过了一会儿，舞会中人来的更多了。没等他再添一杯，就被一个人强行夺了酒瓶，“祁夜白？”
祁夜白明显是刚从外面赶过来，身上还沾着室外的寒气，头发有点乱，他像是压抑着愠恼一般，质问傻子一样问谢长安：“你现在还敢喝酒？你不要命了吗？”
听他语气谢长安已经明白了大半，估计是那个医生偷偷给自己做了什么检查，谢长安无所谓地挑唇笑了，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喝酒啊？”
“你……”话到嘴边祁夜白又有点不忍心，他本以为今天谢长安不会出席，结果大晚上的金富贵开始在电话里狂叫，说是有朋友在舞会看见谢长安了，他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有在意。
祁夜白莫名有些窝火，在心底咒骂着，总觉得谢长安的笑容里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在里面，他将谢长安上下打量一遍，递给了他一张化验单，“自己看吧。”
谢长安心两只手指挑过化验单，慢条斯理地看了看，哦了一声，随后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塞进口袋。
祁夜白还以为他没看懂金富贵的字，气得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抓住谢长安一只手腕逼着他看着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病了，是……”
“嘘。”在祁夜白说出那几个字前，谢长安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描淡写，像是在说念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般，“我知道。”
“你知道？”
“知道。”
“知道你还作死喝酒？？”这下轮到祁夜白不解了，忿忿不平地质问。
谢长安噗呲笑出了声，他全然没想到，在这条命已经没了半分利用价值的时候，竟还有人这么认真地在意过自己的生死，对祁夜白的敌意也随之消减几分，笑出了几分真心，“祁少爷，这病救不得，但酒能镇痛。”
“你别灰心，金富贵说还有化疗的可能，会花很长时间，你试试……”白血病发作起来确实是钝刀子割肉，疼痛伴着精力的损耗，祁夜白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
谢长安沉默不语。
“是真的！国外有治愈的案例，你现在还没到晚期，配合治疗肯定能好。”祁夜白看着谢长安清疏的眉眼，隐隐为他心急。
治愈？
谢长安在心底默念着这两个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谢长安从来都是个惜命的人。祁夜白的话把他惨淡的心绪勾回来些，如果真能治好，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在陆西臣身边多留些时间？
“这是从国外弄的药，抑制凝血障碍的。”见他神色松动，祁夜白递给他一袋药，看着被他夺在一边的酒杯，神色晦暗些，又专门抽出一个白色的药盒指给他看，“这盒是镇痛剂，要是疼的难受，就吃这个。”
祁夜白面色急切，正向再叮嘱两句叫谢长安日后别再喝酒，谢长安却冷不防问了一句，“祁少与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句话倒真把祁夜白问住了，他混迹欢场多年，虚情假意地和无数人来往应酬，却独独对一个谢长安上了心。
说实话，谢长安绝不是他遇见过最好看的那个，也不是最通人情世故的那个，可是他身上有什么特质，在无比鲜明地吸引着祁夜白。
更别说谢长安此刻微微仰着头，清冷声音，颇带揶揄地在耳边问，“祁少爷对外人都这么上心的吗？”
祁夜白突然明白过来，谢长安这个人绝对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温良无害，陆西臣脑中陡然浮起别人评价谢长安的几个字来：玩弄人心。
这四个字像是蛊虫一般钻进了他心脏，一瞬间那些关于谢长安的记忆都汹涌地在他脑中走了个过场，来势汹汹，他分明感到平静的心脏开始叫嚣着乱了节奏，如兵临城下，战鼓对垒，他却败下阵来。
言语间不由先乱了三分，故作镇定道，“小爷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你有病，我有药，不给你吃难道喂狗吗？”
谢长安眉梢一挑，他何等精明的人，目光幽深地看着对面慌了神色的纨绔，祁夜白分明还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呼吸却已经乱了章法，只是攥紧的手，泛白的骨节，却引着谢长安将空气中的情感交阵，乍起的慌乱，尽数阅尽。
他开始自心底自嘲起来。
自己何德何能，还能吸引别人的喜欢。
一片死寂横亘在二人之间，半刻后，祁夜白愤愤道，“我要走了。”
谢长安看着他，不说话。
祁夜白转身想走，耳后清冽嗓音却叫住了他，“祁少爷。”
回头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谢长安对他笑笑，连带了力不从心的同情，不徐不疾道，“我是陆西臣的人，你可要想好。”
祁夜白转身就走。
谢长安将那一小包药收好，哑然失笑。
以他以前谨慎的性子，绝对不会收旁人的东西，可是现在命都快没了，他也就松了忌讳，试试也没有关系，毕竟他现在这副身体，也没有被人下毒的必要。
如果自己不死……
如果不死。
他深深地看了看被簇拥在人群中的陆西臣一眼，陆西臣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少年，十几岁的年纪，从侧脸也能看出生的极好，那孩子仰着头给陆西臣敬酒，笑出浅浅的酒窝，看陆西臣的眼里满是敬仰。
谢长安敛了眉目，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陆西臣站在不远处，将谢长安与祁夜白说话时的情态尽收眼底，谢长安不加警惕的情态和笑容都在提醒他，谢长安和那个小白脸聊得很投机。
他手里还拿着烟，火星撩了手也没感觉，他的脸色现在看上去绝对不怎么友善，可那狠厉的目光只存在了片刻，就被收敛的毫无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唇角堪称冰冷的一抹假笑。
正巧这会儿乔会长拉着十几岁的儿子过来给陆西臣敬酒，陆西臣寒暄着一饮而尽，紧接着被迎上了酒席。
宴会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暗潮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