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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宫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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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尽于此,谢晟倏然吐了一大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鲜血溅在圣旨上,将明黄卷轴染上血色。
谢华妤踉跄着从屏风后跑出,满脸错愕,抱着谢晟垂下的手臂痛哭流涕,余光则瞥着余非池正将明黄卷轴收起来。
“青黛,父皇他……”
谢华妤言及此,早已泣不成声,赵灵素抱住谢华妤,轻声安抚道:“陛下方才吐了一大口毒血,眼下正是体内调养之时,这毒来势汹汹,还需要时间,殿下安心。”
谢华妤含泪点头,转而看向余非池,哽声嘱咐道:“余承旨定要护好这份圣旨。”
余非池死死抱住圣旨,满眼坚定道:“殿下放心,下官定舍命相护。”
谢华妤再度点头,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又央求着赵灵素,“赵太医,务必要解开父皇的毒……”
外人瞧见定会以为她是因担心父亲而精神失常,可谢瑾妧只静默地盯着她,仿佛能透过谢华妤这番表演看清她藏在深处的野心。
事已至此,谢瑾妧也懒得装了。
“妹妹,如今成了皇太女,连母亲都不顾了。”
谢华妤擦干眼泪,颤声道:“母亲是我一人之母,可父皇是天下人之父,我怎可轻重不分。”
“好一出大戏。”谢瑾妧嗤笑一声,俯身贴在谢华妤耳畔低声道:“妹妹,乾坤未定,区区一道圣旨,能奈我何?”
起身后冷声对赵灵素道:“赵太医,父皇的毒能解吗?”
“需要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我去找。”
赵灵素拿起纸笔写下药引递给谢瑾妧,谢瑾妧瞥了一眼后说:“妹妹好生照顾父皇和宋贵妃,我就不在这奉陪了,我去找药引了。”
找个屁药材,募兵篡位去了吧。
谢华妤瞥着谢瑾妧远去的背影,对立心使了个颜色,立心立即凑了过来。
“立心,联系舅舅和明微,还有温礼衡。”
立心点点头刚要走,谢华妤又拉住她的衣袖。
“等等,陆长梧也叫上,拿上兵符,将六军全部集结,等我号令。”
“是。”
这时谢华妤才站起身走向宋云蘅,宋云蘅早已苏醒,脸色虽也没什么血色,但比谢晟那副马上就要嗝屁的脸色可好太多了。
谢华妤反手握住宋云蘅的手,眼泪不自主纷纷砸落而下,颤声道:“母亲。”
谢华妤此刻心都快要碎了。
是她没想到薛骊会对宋云蘅下手,是她疏忽了,她真该死。
宋云蘅擦着谢华妤的眼泪,轻声道:“是谢瑾妧,是她做的,你一定要小心她。”
“我知道。”
没有涉及储君之位时,谢瑾妧会因同为女子而帮衬自己,但一旦涉及到储君之位,谢瑾妧不会帮衬谢华妤半点。
宋云蘅拉住谢华妤的手,将她拉近几分,低声道:“时不待人,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
谢华妤重重点头,起身走向美人榻,赵灵素依旧在施针,但眼下用是调节身体的普通针法。
“父皇还要多久能醒?”
“说不好。”
谢华妤看向赵康,直言道:“赵内侍,玉玺在哪?”
“殿下,这……”赵康显然有些为难,严格来说眼下谢晟只是立储,虽说中毒可不是还没死,他若是此刻将玉玺交给谢华妤,只怕不仅是落人口实,甚至可能会被安上罪名。
“父皇已下旨立我为储,眼下父皇昏迷不醒,风声四起,若我不站出来,恐怕朝局动荡,我这也是为了江山考虑,况且我已是储君,我能生什么乱子?若落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声,岂不是不值当?”
赵康思索稍许,许是认为谢华妤所言有理,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趁着赵康离开,苏长风忙上前来听候吩咐。
“宣政殿召集百官。”
谢华妤怕的是夜长梦多,她不知谢瑾妧有什么后手,但只要谢华妤在宣政殿前宣读圣旨,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女,纵然谢瑾妧起兵造反,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苏长风已然明白谢华妤之意,应声而去。
一盏茶的光景后,赵康一路小跑抱着玉玺回来,递给了谢华妤。
谢华妤打开后,仔细确认这是真的玉玺后,朝着余非池摊开手,余非池会意,即刻将圣旨交到谢华妤手上,谢华妤摊开圣旨,将玉玺盖上,又走到谢晟榻前,将其手指沾染上鲜血后摁在圣旨上,再度合上圣旨,吩咐赵灵素照顾好谢晟抱着玉玺离开。
赵康看着谢华妤的动作,虽一言不发,可早已被其野心所震惊,也感叹权势之下毫无亲情可言。
宣政殿前,一片喧哗,耳报神快的,早已得知谢晟中毒,命不久矣,再快些的便知晓余非池被谢晟叫走,必能猜到是临危受命写遗诏。
所以此刻他们来这里,听得恐怕就是遗诏了。
世间事,当真是不知意外和未来谁先来。
这帮大臣以为自己等到的会是谢丞安,再不济也应当是赵康或者苏长风,可却没想到他们杵在这里冒着寒风,等来的却让他们倍感失望。
是谢华妤。
她怀里抱着东西,身后跟着余非池和赵康,这架势纵然是个蠢猪也看明白了。
唐明哲率先开口道:“建安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谢华妤压根不理会他,略略扬手,余非池将圣旨呈给赵康,赵康摊开圣旨,众人纷纷跪下听旨,赵康端着唱腔道:“朕承昊天之命,抚临万方,夙夜兢兢,惟念社稷之重。帝王继统,必择贤良,以奉天地,以安黎庶。咨尔皇女护国建安公主谢华妤,毓质坤灵,含章天挺,敏慧夙成,仁孝性成。幼聆诗礼,长通经史,明德惟馨,睿智渊深。朕观其器度,实具君临之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今者储位虚悬,国本宜定。尔既克明克哲,允文允武,宜膺景命,以主宗祧。是用册立尔为皇太女,正位东宫,统摄机务。尔其钦哉!夙夜恪勤,修德慎罚,敬天法祖,恤民勤政。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什么!立建安公主为储!”
一众朝臣纷纷面面相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竟是当着谢华妤的面便交头接耳起来,这消息对他们来说实乃惊天一道巨雷,将他们劈成了呆瓜。
谢华妤举起圣旨,映于百官眼前,高声道:“圣旨上有父皇手印和玉玺印迹,即日起本宫便是皇太女!可有不服者!”
三省六部早已大换血,如今在位的官员不是谢丞安的党羽,自然也没理由非得跟手握遗诏和玉玺的谢华妤硬刚,思及此,纷纷朝着谢华妤行叩拜大礼。
“太女殿下千岁。”
谢华妤望着大殿之下的众朝臣,野心得到滋养的她,可不仅仅是耀武扬威这么简单,她要通过悠悠众口将这遗诏传遍整个大颂。
“今日,本宫被封皇太女,实乃父皇无奈之下留作大颂退路,可诸位不能因此有半分懈怠,危急之时敬院会混入朝堂监视各位,倘若有尸位素餐者,有结党营私者,以及其他与公务无关者,一并查处。”
此言一出,更加印证了谢华妤皇太女一位是谢晟意愿,因为敬院只有谢晟才能操控,眼下谢华妤也可以,自然说明谢晟早已认定谢华妤是储君了。
“危难当前,我希望各位不要让我失望。”
“谨遵殿下教诲。”众朝臣再度行叩拜大礼。
这厢朝臣认下她后,谢华妤便以侍疾之由离开,她深知谢瑾妧不会善罢甘休,定是在盘算如何起兵造反,她需得做完全准备。
明微和宋鄞已经在离宣政殿旁不远的议事堂等她了,她一进去,二人连忙询问事态如何,谢华妤简略回答一番后,直言道:“谢瑾妧不会善罢甘休,今夜是她起兵造反最好的时机,她也担心父皇一旦痊愈,她更是无法肖想皇太女一位。”
宋鄞道:“我已命陆将军在皇城北城埋伏,也逐一排查来往人员,你麾下六军,有三军已经跟我们悄悄进宫,一旦谢瑾妧起兵,必定能将其反打。”
谢华妤信得过宋鄞和明微的本事,但谢瑾妧此人不可小觑。
“温礼衡呢?”
“温小将军说他知道谢瑾妧不好对付,只说晚点会来。”
关祈这个人嘴硬心软,最是善良,关键时刻即便不管自己,也不会不管皇城百姓,所以她信温礼衡。
这时立心匆匆从殿外回来,拿来一封信递给谢华妤,“殿下,有封信,钉在议事堂廊下的柱子上。”
谢华妤心下一沉,连忙将信件打开。
——未央殿。
几人也看见上头的字,登时脸色微变。
“殿下,不能去。”
几人脸上劝阻,可谢华妤盯着那封信,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是闻瑶的字迹,我必须去。”
话分两头,温礼衡这厢正在绿绮小榭听曲喝酒,好不快活,但眉心微微蹙起依旧难掩焦灼,余光终于有一人匆匆走来,附在温礼衡耳畔说道:“将军,查到了,谢瑾妧这段时间来往最密切的是一位制作烟火的商贩。”
“烟火?”温礼衡又饮了一口茶,不明所以,半晌后陡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往外头冲去,小厮拉过马儿给他,他瞬间坐上马背,朝着崇明宫疾驰而去。
硫磺可作火药,谢瑾妧这是要在宫里用火药!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