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flower》伊觉空

18、黎明前的日子

　　学校苦读的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便是五月了，三模刚考完，大家都稍微松了口气。
　　从二模和三模的成绩来看，顾依然的水平算是回到了高二时正常水平，全年级70多名，但是离她中考时全市45名的巅峰时刻，那差距已经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了，顾依然心里也清楚，那是再也回不去的顶点了，况且，虽然年纪排名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学校好，东临市第一高中的称呼不是白给的，这个水平，只要正常发挥，虽说985比较困难，但是本省的211应该是能随便挑的，放眼全国来看，也算是很不错了，把高考这一刷子忍过去了，就好了，这样想着，顾依然便也坦然多了。
　　田小馨这边，自从三模结束后，各科老师的风格就转换为以调节心态、维持性训练为主了，给的任务少了不少，田小馨自然是乐得不行，以一副稚子不懂人间疾苦的宽阔胸襟，没心没肺乐呵呵的过着逍遥日子。顾依然现在虽然心理压力稍微轻一些，但心里那根弦到底还是绷着，时不时还是会担忧，但反观田小馨每天傻乐的样，顾依然心里便不由自主生出 “这妞怕不是缺心眼吧”的怀疑来。
　　高考前这段日子，顾依然和田小馨每天聊的最多的，大概就是高考志愿了，田小馨的想法，和顾依然之前胡吹的一样，就是考多少分，能上啥学校就上啥学校，区别在于，田小馨是真正地心口一致，而顾依然只是嘴上那么一说，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想法的。她喜欢外语，在放弃西安交大这个只是因为觉得“有历史的厚重感”这种鬼扯理由之后，她心里其实隐隐的向往着全国最好的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但是，同样的，最大的问题在于，以她的成绩要去上外，也是卡在一个上与不上的边缘，说白了，全凭运气。上外虽说也是211 ，但是由于所在城市是全国的经济中心，分数比普通的211要高，从历年的录取分数线来看，基本都要达到本省985大学的水平。因此，顾依然的这个想法跟谁都没有说，怕说了，别人会在心里隐隐嘲讽“这分数，还是报个本省的211稳妥一些，非得学着别人往上海挤干嘛。”老实说，她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挺有道理，所以，自己便也始终下不定决心，觉得不然还是就听老妈的，选个本省的学校好了，然而，思来想去，始终也没定下定决心。
　　顾依然纠结成瘾，这一点，她小学五年级的班长就曾未卜先知似的对她说过：“依然，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在哪吗？”
　　小学生顾依然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女班长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蹦出来四个字：“优柔寡断。”
　　顾依然仍旧是一脸茫然，“优柔寡断”这个词她听都没听说过，咋写也不知道，更别说理解意思了，然而，女班长仿佛料到顾依然的反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当然，小屁孩顾依然很快就把这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扭头就没心没肺地和小田小馨接着玩起了美少女战士cosplay的弱智游戏。
　　后来慢慢大了以后，女班长的这句话开始时不时的从顾依然的记忆中冒出来，特别是在每每面对选择难以下决定的时候。顾依然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女班长的那早熟又极具洞察力的智慧，恨自己不成钢的同时，也很感佩女班长的神力，后悔那会没有抓紧机会多跟女班长潜心讨教，不然，是不是能比现在多开智一些？
　　然而想再多也没用，女班长小学毕业便出国了，怕是这一辈子，两个人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此外，以顾依然的资质，以后能和牛人有交集的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吧，这么想着，顾依然便会又生出一重遗憾来。
　　在和田小馨交流高考志愿事的时候，顾依然也问过田小馨同学她那位的意志，田小馨就只撇个嘴，拽兮兮地说道：“谁知道他，爱上哪上哪，再说，就他那水平，怕是想和我考一个学校也难得很。”
　　顾依然看着田小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还是假装不在乎，左看右看看不出来，一时无语，便只能终止了这个话题。只是有时去4班教室找田小馨的时候，偶尔会瞄一眼坐在后面的那个皮肤黝黑的男生，只见大部分的时候，田小馨都在那和一群人狂吹胡侃，而那个男生，则埋头在练习册中。
　　其实，顾依然和这个男生没怎么接触过，田小馨是个怪胎，自从上次跟顾依然坦白之后，仿佛就忘了这个人似的，没再怎么提过，连在食堂一起吃个饭也没有过，还是像以前一样粘着顾依然。顾依然也就没有认识的机会，她偶尔也问过田小馨“怎么不喊着一起吃个饭”，田小馨总是一副没良心的样子，说道：“一起吃干嘛，那么黑，看得都没有食欲。”
　　顾依然：“。。。。”
　　所以，一直以来，这个叫，额，顾依然已经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这个男孩的存在感非常弱，要不是最近课业稍微松一些，又顺带聊到了志愿的话题，顾依然大概也不一定能想起来，她甚至也没认为田小馨和这个男孩真的会有什么结果，然而在几次看到那男孩埋头做题的样子时，顾依然突然觉得，这个男孩或许是真心的。
　　顾依然听田小馨提过，似乎那男孩的成绩没有田小馨好，差的还不少，想要考到同一所大学，还真是要费一番力。而田小馨不知是天生命好还是怎样，在学习上对自己就没什么要求，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能完成作业吧，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各种娱乐八卦、以及各种和学习无关的“不良嗜好”上，例如动漫啦、跳舞啦、画画啦，然而，即便如此，田小馨的成绩在这个全市最好的高中里，依然能排到中上，虽然比顾依然稍微差一点，但也差的不多，完全是一种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差距，因此，常常惹得顾依然羡慕嫉妒恨。
　　田小馨的学习奇迹，曾经困扰了顾依然很多年，直到很多年以后，顾依然才意识到，比之自己，或许自始至终，田小馨的学习态度和方法，才是更正确更顺应人心的一种方式。然而，已经没有办法从头再来一遍了。
　　时间像一支箭，带着所有人飞快地往前走，一眨眼，便是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