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妖姬》米殊

78、怪物

　　“外面的那些究竟是什么怪物？”

　　沈放在屋里坐立不安，他没想到今日一醒来没多久便在家中与闯进来的那怪正面相冲，好不容易才从他手中挣脱，如果后来不是迟玉霄和叶澜清两人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迟玉霄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而且从方才的样子来看，数量还不少，我估计镇上的百姓都已经被他们给屠杀殆尽了。”

　　三人俱是沉默，迟玉霄和叶澜清两人虽说对当地居民没有什么好感，昨天两方还势不两立，但生死面前一切恩仇都化云烟，心里也只剩下悲悯的哀悼和可怜。

　　“你带沈放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迟玉霄说道，岂料叶澜清和沈放两人从座位上乍起，异口同声地喊“不”。

　　“双拳难敌四手，镇上的这些怪物少说有数十只，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如此逞强。”叶澜清上前一把揪住了迟玉霄的手臂，与她双目四对：“难不成经历过那么多事你还不相信我们能克服接下来的困难？”

　　迟玉霄望着叶澜清热烈真切的眼神，明明着了身厚衣裳，她却似乎能感受得到叶澜清手掌的温度从手臂处透了过来，心里也是不由得一颤。

　　“迟小姐，要走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沈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对，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叶澜清斩钉截铁。

　　“唉，”迟玉霄叹了口气：“磨磨唧唧地，现在就算你们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叶澜清和沈放神情一凛，细细听得外头已经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迟玉霄推开窗子，发现四道黑影从外头翻入，恰好分立在高墙四角。沈放认得他们同样是镇上的寻常百姓。

　　只见他们咬破自己的手腕，从身后拽出条长链，将鲜血悉数抹在上头，那黑色的长链便泛起了幽幽红光。站立在东方的女子低声发出含混不清的话语，而后将那长链甩出。西侧的男人听得响声，攥住了淬着红光的黑色闪电的另一头，而他如法炮制，也同样将自己手中的锁链向另一人掷出。

　　“快阻止他们！”迟玉霄瞧出不好，立马从窗子翻出：“他们这是在结法阵，一旦完成，那我们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说话间已是如幻影般向北侧的壮汉掠去。

　　不过他们也是有备而来，怎么会让迟玉霄如此轻易得手。几乎在迟玉霄翻出窗外的同时，从窗外又飞入数双青面獠牙的怪物齐齐扑向她，不让她有任何机会接近正在结阵的同伴。叶澜清见迟玉霄一时难以抽身，而头顶上的四方阵已经有三面被使了咒印的玄铁链给圈了起来，只剩下南面亟待起阵。

　　不由得思考，叶澜清先是银镯飞掷，自己一个飞身紧随其后。岂料一道紫光不知从何而来，与银镯相撞发出金石之声，银镯竟是跌落在地。同样一起摔在地上的还有一枚紫金凤凰钗。越来越多的怪物涌入，有两人起身腾跃，一人拽住叶澜清一条腿，居然活生生地将其拽落在地。叶澜清落地后一个扫腿，掀翻欺身上前的两人，又抽出腰间的匕首飞舞如电，护住周身上下，令一旁的妖怪一时近身不得。

　　不过就这跌落的功夫，最后一条玄铁链业已掷出，南面站立的一位老者紧紧拽住一头，四条玄铁链终于连成方形，将整个宅院给封印了起来。只见从那四道渗着血红的黑色中升起一面面乳白色的屏障，严丝合缝地将底下的所有人给围了起来。那四面白墙越升越高，仿佛就要接近天际的那一刹那，白墙晃了晃，颜色又淡了下去，仿佛渗了水的颜色越来越稀，最终归于透明，再也看不见。与那白墙一起消失的，还有墙头手持咒印的四个结阵人。

　　虽然方宅周遭环境似乎什么也没变，但迟玉霄知道，法阵已成，除非能找出结阵的那四人并将其逐一击破，否则此地便是有进无出，成了躲在背后操纵一切的那人的狩猎场了。

　　思及此，迟玉霄手上的动作愈来愈快，将欺身上来的几人都掀翻在地，但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是毫无感觉，瞬间又卷土重来，丝毫不忌惮迟玉霄的攻击。他们将迟玉霄团团围住，动作毫无章法，或撕或扯或抓或挠，简直与癫狂之人无异。即便手脚被打折了，哼都不哼一声，扭头张着嘴便又扑上来了。

　　叶澜清那边也不好过，既要躲避众人的攻击，又要护着沈放周全。而外头又翻进近十人，满嘴鲜血淋漓，二话不说就扑了过来，要将三人也活活啃食。

　　迟玉霄突然忆起一种叫“走尸”的怪物。那是她刚学会化形没多久，师傅准备带她下山历练，岂料在山谷里遇到了半人半尸、酷爱吸食人血的生物。他们外貌与人无异，但却是能行动的死尸一具，所以不惧怕疼痛，寻常攻击都对他们无效。

　　“对付这些怪物简单，你只要把它的脑袋给折了便是了。”师傅谈笑间便将围上来的“走尸”的脑袋给折断了。他们顷刻间便如同被收割了的禾稻，一茬茬地伏了下去，成了真真正正的死尸。

　　眼前的这些跟走尸有异，他们更灵敏更聪慧，而且懂得团队合作，一人被击倒了另一个马上补上空缺，，丝毫没有走尸的笨重和呆滞。要不是她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和心跳，她都要以为这些并非是死尸，而只不过是癫狂了的活人，但迟玉霄觉得不妨将对付走尸的那一套用在面前这些打不死的活死人身上。

　　迟玉霄毫不犹豫，出手如电，一个呼吸之间便将最靠近的那人的脖子给折断了。只见那人脑袋耷拉在一旁，都要垂到肩上了。

　　“看来有效。”迟玉霄见那折了脑袋的人站立不动不在攻击，暗暗欢喜，还以为此法奏效，岂料那人不过僵了一会儿，又拖着个软绵绵的脖子和晃荡的脑袋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扑了上来。

　　“切，什么东西，真难缠。”迟玉霄被这些虾兵蟹将拖得烦躁，火气上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白光一闪，将那歪脖子的脑袋割了下来。尸体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脑袋却滚得老远，面容还保留着作恶的狰狞。

　　不过出乎迟玉霄意料之外，除了那无头尸停止攻击之外，包括叶澜清处在内的数十个怪物也停下了。只见他们还保持着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姿态和神色，但脚步却慢慢地开始往后退去，退去，再退去，而后齐齐翻身上墙，立在了墙头。

　　“这怎么回事？”叶澜清领着沈放慢慢向迟玉霄靠拢，三人不约而同地都盯着上头一排黑压压的男女老少，摸不透他们下一步要作何动作。

　　突然，立在边上的那具无头尸又动了！

　　明明已经没有了头，但他却似乎分明瞧得见似地，目标明确地向迟玉霄等三人冲去。

　　迟玉霄望着他脖子上那碗大的伤口，又扫了一圈立在墙上似乎在避讳什么的死尸，心思转得飞快，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连忙扯了一嗓子：“快到我这边来。”

　　叶澜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着语气知道情况不妙，连忙扯了沈放向迟玉霄那跑去，也不管露出后背是否会遭到偷袭，刚奔至到跟前，那无头尸也近在咫尺。

　　迟玉霄举起双臂，在头顶画了一半弧，口中念念有词。与此同时，那无头尸的体内开始隐隐透出红光，叶澜清只听得“咔嚓”轻微一声脆响，那具尸体如同一个碎花瓶开始分崩离析，裂成一块块，而那红光越来越烈，刺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

　　“轰隆”一声巨响，无头尸完全炸了开来，这威力如此巨大，以至于脚底下的大地都发出了微微的颤动。饶是在迟玉霄的罩护下叶澜清和沈放两人还是感觉似乎有炙热的火舌卷上他们的发梢，炙烤着他们的皮肤。周围的空气陡然升温，且弥散着硫磺以及尸体腐臭味，呛得他们难以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冲天红光终于散去。叶澜清定睛一看，那具尸体已经一点渣都不剩，不禁产生点后怕，自己险些也要尸骨无存了。不仅如此，地上的积雪早已被消融干净，地上一圈焦黑坑洼，看来是着实厉害。

　　“不管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下手也太歹毒了。”迟玉霄恨恨，那人不禁残害如此多的百姓，还让他们死无全尸，将其利用到极致，看来真是为了对付自己无所不用其极。

　　三人犹自沉浸在爆炸中，但高墙上窥伺的死尸们早已难捺不住，又从上头一窝蜂地扑了下来，与他们缠斗起来。

　　迟玉霄顿时觉得棘手起来，先前她觉得面前这些人不过是杂碎而已，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打吧，他们不惧拳脚功夫，不畏疲劳疼痛，倒了又爬起来前赴后继；杀吧，又会激发潜藏他们体内的危险，引发威力不容小觑的自爆。

　　区区杂兵，一时间竟是难倒了迟玉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