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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夜探 ...

  •   “哎哎哎,你怎么耍赖皮。”

      “你跑哪儿去啊!”

      一散学,満院的学生便作鸟兽散,乌泱泱地往外面赶,吵吵闹闹。井生也不例外,用一块洗的浆白了的方布将桌上的书卷随便一裹便着急着要走,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跨出院子呢,就被二娃和虎子两人前后给堵住了。

      “不是说好了要去那宅子瞧瞧吗?”虎子狐疑地望了望四周,生怕别人听了他们的计划。

      “对啊,夫子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出尔反尔。”二娃也在一旁帮腔,脸上都是抑不住的兴奋。

      井生低着头缩着肩膀,像只小鹌鹑:“你们是说了要去,但是我可没答应啊。现在都天色不早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吃饭急什么啊。”

      “就是就是,饭什么时候不可以吃?但是探险的机会可不是次次都有!”二娃见井生还在迟疑,又打出感情牌:“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不是说好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吗?去方宅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少得了你呢?”

      井生左右为难,还想说些什么开脱一下,却被二娃和虎子两人一左一右给架住了,那架势就如同拎着一只待宰的小羊羔。

      “你们两个可别欺负井生啊。”夫子在后面收拾完课堂后瞧见了,出言嘱咐道。

      “夫子您放心吧,”二娃回过头来,露出傻兮兮的笑:“我们三个都是玩泥巴一起长大的同伴,好着呢。”

      井生在左右挟持中也转过小脑袋来,眼泪汪汪地望了望在他心目中形象高大的夫子,还没来得及张口呼救,便被二娃暗中狠狠地掐了一把,呼救变成了一声吃痛的惨叫。

      “那,那个,夫子我们就先走了。”二娃和虎子连忙你推我搡地将井生给拱了出去,不给他一丝机会。

      “散学都要黏在一起,关系真好。”夫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

      方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但因为早些年间方老爷做买卖赚了点钱,因此宅子也修得比一般人的像样。端正地坐落在城北,前庭后院,也是富足人家。

      井生、二娃和虎子三人出了遂宁巷,穿过大道,绕过集市,抄了条小径一路向北,直朝着方宅而去。

      二娃和虎子自是得劲儿,连脚步都跟飞了似的,但却苦了井生,不情不愿地跟在后来,跟个被拐了的小狗似的。

      “你跟紧了,可别中途溜了。”二娃不放心回过头来叮嘱,十足十矿山里没良心的监工。

      三人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夕阳西垂,几抹惨淡的余晖恰好斜斜地落在方宅门口凋落破旧的门联上,檐下只有一个不亮的灯笼在风里悠悠地转着,木制的大门颓唐暗哑,透不出的荒凉。

      “走,跟我来。”虎子他娘先前在方家做过仆人,虎子明里暗里来过几趟,对方宅也不算陌生,二娃和井生便跟着他绕到了后门。

      后门窄小,但也落了锁。不过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所以这锁禁不起折腾,虎子花不了多少时间就把门给撬开了。

      “快进来啊!”二娃和虎子两人蹑手蹑脚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回头发现井生还在门外踌躇不定。

      天光暗淡,面前的宅子老旧古朴,有寒风从门缝里透出来,井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跟前的方宅就如同一个长着嘴巴的巨兽,正等待这他们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后院里野草尚未来得及修剪,疯长肆虐,不明的光线下黑压压一丛又一丛,时不时有虫鸣声响起,方显得这宅子不那么死气沉沉。墙边瘫了一辆独轮推车,木头早已在风吹雨淋下朽掉了。小车不远还叠了七八个大酒坛子,最上面的两三个都豁了个大口子,里面的酒水早就干涸了。

      虎子几人矮着身子往厢房那头走去,刚没走几步就井生就尖叫了一嗓子,然后抓住了二娃的臂膀。

      “怎么了?”二娃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差点也叫出声来:“小声点,小心被人家发现了!”

      他们顺着井生手指方向望去,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前方树上竟是吊了一具尸体!

      不知是不是风的原因,那具尸体在树下一晃一晃地,上吊的绳子勒着树枝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三人已经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连滚带爬地往后退。谁知道二娃一个踉跄半途摔了一跤,竟把脚给扭了,又是一声惨叫。

      井生和虎子两人折返,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摔了一跤反而把自己给摔清新了,二娃心中的那股害怕已经没那么强烈,反而还有心神思考。

      “大家别跑了,我觉得不对劲。”

      “你们没发现那具尸体特别高大吗?”

      他们刚才只顾着逃跑了哪还有时间去理这些,两人边掺着二娃边摇头往后门走。井生连手都还在不经意地颤抖着。

      “刚才的那具尸体少说也有六尺[1]之高,我们镇上有这等人物吗?”

      两人经他这么一说,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镇子小,左邻右舍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的确没有如此身材高大的人。

      “那说不定是外面来的人?”

      “无论哪里的人,这样的身高如此扎眼,怎么可能在镇上没听说过?”二娃甩开两人的搀扶,一瘸一拐地掉头往里走:“你们要不要跟上来?”

      虎子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三人中二娃一向最有主意,大家或多或少有点以他马首是瞻的意思。

      于是只落下了井生一人。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夜幕四合,四周灰蒙蒙的,野草乱石甚至墙根下的小推车都变成左一块右一块的黑影,看着怪吓人的,连吹起的风都有了一股阴森的味道。就连虫鸣声似乎都消失了,周遭静谧得可怕,仿佛有什么正要从黑暗中扑出。

      “等……等等我……”井生觉着跟上去怎么着也比一个人留在原地安全得多,真有鬼怪要吃人的话也会先挑肉多的下手,例如……二娃,例如……虎子。

      虽说二娃胆大,但面对死尸还是头皮发麻,手脚有点哆嗦。不过身后可是有两双眼睛盯着呢,他可不能打退堂鼓。

      不过真如他所料,几人再往前几步便看清那具“尸体”的真面目了——原来不过是个稻草扎的人偶。没鼻没眼的,粗糙得很。

      二娃和虎子松了一口气,甚至为自己的害怕感到可笑。只有井生还是觉得瘆得慌———在自家院子吊这么个东西,怎么想怎么邪性啊!

      三人缓了缓,继续往厢房方向摸进。

      屋里此时已经掌上了灯,昏黄的灯光从门窗破损的糊纸上透了出来。三个小半人大的孩子猫在了门口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正打算上到门前去偷听些什么,却突然看见门上映出了一个单薄的影子。

      “这要怎么下手啊?”听声音是位男子,年级尚轻。

      “怎么不知道怎么下手?”少倾,另一把娇丽的女子声音响起,只是不见人影:“直接杀便是了。”

      要杀谁!

      二娃三人内心一凛,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似的,彼此之间靠得更紧了:难不成他们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凶徒?

      “以前没杀过,无从下手啊。”那男子来回走动,时而俯身,好像在审视这什么——他面前肯定跪着一个人,不过因为位置的关系被门板给遮挡住了,看不见。

      三人既害怕又愤慨,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脚都被缚住了一般无力动弹,僵在了石头的阴影里。

      “啧,这么简单的事都婆婆妈妈,那我来杀。”另一道倩影浮现,应该就是说话的女子。只见她手中竟是举着一把尖刀,没有丝毫犹豫便自下而上劈砍而去。

      “杀人啦!”井生不知道是被吓怕了还是陡然而生的勇气,破声大叫。

      厢房的门应声而开,握刀的女子从里走了出来,站在门槛处张望。因为背了光的原因,看不清样貌,但手里的刀却闪着寒光,上面有红色逶迤而下。

      “跑啊!”二娃反应而来,此时顾不得脚痛,拉扯着尚在惊吓中的两人,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朝外头跑去。

      “怎么了?”叶澜清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只看见三个慌张的身影逐渐远去。

      “是刚才闯进来的三个小鬼。”迟玉霄不解地进了屋:“大惊小鬼,跟撞了鬼似的。”

      她坐下后才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只是杀个瓜而已,怎么这都把他们给吓着了?”

      叶澜清顾不上想这些,连忙坐在桌前吃刚杀好切成一牙一牙的瓜。这瓜如人脑般大小,红皮红瓤,果肉甜蜜,汁水丰沛,两人都是在今日集市上第一次见,便合计着买回来尝尝鲜。

      “你握着把刀,能不把孩子吓着吗?”叶澜清风卷残云,眨眼间便消灭了一大半,鲜红的汁水还不小心淌了桌子。

      迟玉霄耸耸肩,放下了手中的刀,也拈起一牙红瓜品尝,不由得赞叹:“这瓜真甜。”

  • 作者有话要说:  1.为避免麻烦,用的是现今的单位换算,6尺=2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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