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妖姬》米殊

60、汇合

　　绿萝只觉得天要亡她，不然为什么刚从甬道内死里逃生，转眼间就又掉入深渊呢？

　　周围一片氤氲的白雾，绿萝一行人便在白雾中直直往下坠。有一道红光向宋彤儿闪来，梅山机警，察觉出不好来，在半空中扭转身躯，硬是用后背替她扛下了一记。猩红色的长鞭嗖地一下又缩回了迷雾中。宋彤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梅山身子一紧，闷哼了一声。

　　绿萝紧紧地拽住了梅山的一只脚，如同在暴风雨中牢牢抱住摇摆不定的草叶子的一只蚱蜢，唯恐自己一松手就会摔个粉身碎骨——尽管拖住梅山的脚也并不能阻止他们下坠的速度。

　　迟玉霄正附在石壁上寻找出路之际，头顶上便传来惊慌的尖叫声。迟玉霄和叶澜清两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只见隐约有一团黑影正突破层层迷雾从高处坠落。

　　迟玉霄眼尖，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那正是绿萝与梅山和宋彤儿三人，居然不知道为什么地也掉入这深渊来了。眼看着他们越靠越近，却丝毫没有察觉出底下一潭深水的异常。

　　“小心！”迟玉霄出声大喊，以示警告：“潭水有毒！”同时右掌对准他们一掌推出，一股氤氲着淡淡绛紫色的妖气凭空而去，将他们轻轻地托住，堪堪悬在离水面约半丈高的空中。三人姿势有些狼狈，梅山与宋彤儿两人紧紧相拥，梅山面如金纸，而宋彤儿的长发乱作一团，有几缕被冷汗糊在面上，而绿萝更是不堪，死死抱住梅山的脚，眼睛紧闭，即使已经悬在半空了还未醒觉过来，犹自在不停的叫喊着。高亢的尖叫声在深渊里回荡着，让迟玉霄与叶澜清两人都看呆了。

　　“行了！快松开吧！”梅山甩了甩腿，一脸嫌弃：“别再叫了，大家耳朵都要聋了！都停住了！”

　　“停住了？什么停住了？”绿萝后知后觉，眼睛怯生生地眯开一条细缝，惊奇地发觉自己居然悬在了水面上，惊喜万分，瞪大眼睛左右一望，又看见了两旁石壁上的迟玉霄和叶澜清，喜上加喜，更是雀跃得很：“玉霄姑娘！叶公子！太好了，你们没有死！”

　　她松开双手站了起来，发觉惊吓过度双腿都还有点软，在微微颤抖着，但她又不想被一旁的梅山和宋彤儿看清了去，故作镇定拍拍身上的衣裳，整整仪容，却不料用力过重，竟是将腰间的香囊一不小心给拍落了。

　　“我的香囊！”绿萝惊慌地迈到了那团绛紫色妖气边缘想要去将跌落之物捞住，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那香囊甫一触到潭水，便发出滋啦一声，转眼之间便被化解了去，像是一粒盐，悄无声息地化在了水中。

　　妖气上的三人见了，都倒吸一口冷气，尤其是绿萝，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方才自己便是险些落入这水中，那可能便是尸骨无存。念及此，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远离边缘，生怕自己一个大意便失足落水。

　　“这潭水厉害非常，寻常之物入水即化，血肉之躯更是无从抵抗，绿萝你还是速速寻个落脚的地方。”迟玉霄说道。

　　“但我……”绿萝为难了，她一个平凡小丫头又没有腾云驾雾的本领，怎么在这凶险之地落脚啊：“我做不到啊。”

　　“你做不到但是你身边的人做得到啊。”迟玉霄扫了梅山一眼：“刚才在外头他可是厉害得很呢。”

　　梅山脸色还是苍白一片，他咬破手指，将一滴血飞弹到离迟玉霄不远处的石壁上，只见那滴血的位置上钻出一颗绿苗来。那绿苗见风就长，不断地横向窜高，分枝，开杈，抽叶，呼啦一下子便长成一株粗壮的大树来，葱绿的枝叶蔓延到了梅山三人的脚下。

　　“玉霄姑娘，这……”绿萝望向迟玉霄，显得有些犹豫。

　　“放心，他在这里也逃不掉，要是他敢对你不利，我必不能轻易绕过他。”迟玉霄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便开口宽慰道，她手中的铜板也所剩无几，绿萝的体力也不适宜像她和叶澜清一样附在石壁上。

　　于是绿萝便随着梅山和宋彤儿踏上了那株树木，从潭水中央走到了石壁的树干处，倒也离迟玉霄不大远，就在她右斜上方一寸的距离。

　　迟玉霄对梅山的出卖还耿耿于怀，现在他也落得被困的田地，想必也不敢对绿萝动什么手脚，也是便放心地自顾自地探查她这边的石壁，也不去搭理他和宋彤儿两人。发现一无所获后，便又跃回对面，和叶澜清两人就像附在树干上的两只蝉一样攀在石壁上，一同寻找出路。

　　梅山也说不清是心有愧疚还是伤得重了，靠着石壁坐在树上也不说话，头颅低垂着，飘长的碎发松散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相公，你怎么了？”宋彤儿帮他拢起额间的乱发，见他面色实在是差得很。

　　梅山摇摇头，挤出一丝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旁的绿萝给打断了：“我看啊八成是刚才被那道红光给击伤了。”说完冷笑一声：“哼，活该，就应该再挨多几下才够解气呢。”

　　宋彤儿愤怒得站了起来想要上前跟绿萝争斗一番，梅山伸出手拉住了她：“算了，我没事，不要跟她斤斤计较。”

　　可绿萝根本不承这情：“少来假惺惺这一套，现在倒在这里装老好人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她一扭身，寻了一块离他们稍远的树梢上背对着他们坐下了，用一副决绝的姿势表达着自己的嫌弃和愤懑。

　　而另一头，迟玉霄和叶澜清仍旧是没有什么好消息。

　　“四处搜寻遍了，可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叶澜清一筹莫展。不知道是方才四处腾跃还是此处气温较高的缘故，他此时是脸上泛起了潮红，额上鼻尖沁出了薄汗，说话也有点微微喘气。

　　“不，我们没有搜寻完全。”迟玉霄抬头望了望深渊上那缓慢移动着的云雾说道：“上面还没有探查过。”

　　但是铜币已经用完了，没有脚搭子也无法凭空上到如此之高的地方。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们不知道上面云雾中除了那条长舌妖物还潜藏了什么东西，就算有办法但贸贸然上去也不是万全之策。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梅山虚弱的声音飘了过来。

　　迟玉霄起初正眼都不扫一下，置若罔闻，可稍后转头一想，要说在场最了解这个村子的人那肯定非梅山莫属了，虽然他的确可恨，但是现在大家一同落难，坐在了同一条船上，当务之急应当是解决眼前的困境，其他的秋后再算账也不迟。

　　“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叶澜清跟迟玉霄说着话，却突然见她跃上了那横生的树，竟是向梅山走去。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一脸懒得搭理的神情，怎么现在那么主动了？叶澜清感叹女人心海底针，但还是紧跟了上去。

　　“你出卖我们的事容后再算，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里出去。”坐着的梅山觉得面前光线暗了下来，抬头一看，正是迟玉霄站在了面前：“你对这个地方了解多少？别想着再耍花样，否则，”只见她神色一凌，右手虚空一抓，梅山顿时脖子像是被掐住了一半透不过气来。

　　梅山也毫不反抗，任凭迟玉霄狠狠地攥住了自己，倒是宋彤儿在一旁十分着急，冲着要上前与面前的女人拼命。

　　不过迟玉霄也并不打算做得太过火，虚晃一枪又将梅山松开了。

　　梅山知道她只不过是出出气罢了，但也咳得够呛，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才有机会说道：“可惜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绿萝这时候也凑过来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明明是跟那个宋文一伙的。”

　　梅山摇摇头：“我的确不知道，他给我的指令就是将你们引到祠堂里来，作为交换他会放我和彤儿离开。至于他要怎么对付你们，我一概不知。”

　　“祠堂”一次又勾起了叶澜清的注意，方才在外面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一说来那股异样感又卷土重来：“那你对这个祠堂又了解多少？按理说无论是在乡下还是在城里，祠堂都是十分重要的地方，但是我看这个村子里的祠堂却疏于管理，虽然并没有荒废得很厉害，但也是久无人打扫和祭拜过。一向看重宗族的村民们怎么会将这个祠堂置之不理呢？”

　　“虽然我在这村里呆了一年有余，但是平日里都是足不出户，更别说来这个祠堂了。”梅山经叶澜清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太往心里去：“或许是因为被宋文占据了，所以村民们不敢来了吧。”

　　“不对，”迟玉霄在一旁琢磨着叶澜清的话，摇了摇头：“你明明之前还提到过村民们会供奉天神、祭拜天神，那不正是该在祠堂里进行的事宜吗？”

　　“澜清说的这点的确值得怀疑，”迟玉霄接着说道：“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让我疑惑不解的是无论是梅山你，还是外面的那些村民，都提到过‘天神’，可是祠堂我们也一一看过了，除了乱七八糟的灵牌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么，这位‘天神’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