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妖姬》米殊

58、通道

　　“你还想靠在我身上多久？”迟玉霄恢复气力缓过来后，感觉叶澜清半个身子居然还倚在自己的身侧，不禁羞得推开了他。

　　叶澜清此时也回过魂来了，赶紧正襟危坐起来，但突然眼睛一瞪，直挺挺地盯着迟玉霄，像个傻子似地目瞪口呆。

　　迟玉霄正纳闷怎么回事，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胸前虽然还有衣物遮挡，但却有些凌乱，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迟玉霄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胸前的衣服理好，又觉得自己肉/体上被占了便宜那自己只好在口头上占占便宜：“臭流氓，看不出你还是这样的人。”

　　叶澜清大叫委屈：“这不是你的意思吗？这怎么还倒打一耙？”

　　迟玉霄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却乐得看他着急，所以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难得地耍了耍性子：“那也没说你可以看啊，你都把药给拿出来了，还盯着我胸前不放干嘛？”

　　“我！”叶澜清心里憋屈，想理论一番话却又梗在喉头，有理难言，只觉得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是女的，便总有一百种法子让你败下阵来。不过他也不赖，立马卖起惨来，倒吸一口气，然后捂着胸口喊道：“哎呀。”

　　迟玉霄以为是他方才受了那妖物重击所致，立刻葱指轻点叶澜清胸前，一股妖力涓涓细流注入他的体内。不过叶澜清也的确有伤，只是方才一直在忍着，现在经迟玉霄一治疗，顿时舒服了许多。

　　“你看，这都是被你气的。”叶澜清扳回一局。迟玉霄此时反应过来，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也不愿再跟他计较，只好治疗完后恨戳了他一下胸前：“疼不死你。”

　　叶澜清觉得在此番“争斗”中取得了胜利，心情大好，想起方才服下的药来：“话说一蝉道长的丹药的确好用，不愧是祛毒镇毒的奇药。”

　　说完又念及离开荔城是一苇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迟玉霄：“所以你真的中毒了？”

　　迟玉霄知道他问的并非是此次中毒，本想用“你忘记我们曾经约法三章的事了吗”搪塞过去，但与他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虽然没有同富贵，但也算得上是共过患难，便不想再藏着掖着，便只好说：“对，在来荔城前就中了。”

　　“一蝉道长的药也没用？”

　　迟玉霄摇摇头。

　　“那要怎样才可以解开这毒？”

　　迟玉霄楞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脖子上的玲珑珠。”

　　叶澜清显然也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以前有过的许多疑惑都顿时有了答案：“所以这才是你答应帮助我但要以玲珑珠为交换的原因啊。”

　　迟玉霄点点头：“数月前我为了偷某样宝物而失手于一个叫黎姬的蛇妖，就是那时候中的毒。此毒霸道无常，平日里无碍，但一到月圆之夜便会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除了你脖子上的玲珑珠，无药可解。”

　　“既然如此，那简单。”叶澜清说着便要去解脖子上的红绳：“我现在把那珠子给你便是了，有你在身边护着，就算没了这珠子我料想也没什么大碍。再说，如果有妖怪看上我了那还遂了我们的愿，来一个收一个，来一双收一双。”

　　迟玉霄却按住了他的手：“要是引来一群我可受不了，还是待我完成任务时你再给我吧，我可不想受之有愧。而且这毒带来的也不是只有折磨，要不是它，我当时也不能击退那河童和一蝉道长，所以暂时留着或许也还有用处。”

　　叶澜清见她如此坚持，只好把解绳子的手又放下了，又想起了个问题问道：“你抢她的宝物作什么？”

　　“为了救一个人。”

　　叶澜清心里顿时泛起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酸楚，语气也不自在起来：“救人？什么人那么重要？”

　　不过迟玉霄却没有心思在纠缠这些问题上，她的一双招子在黑暗中四处搜寻出路，前头那一条长舌宛如巨蛇般悬在半空，明明没有眼睛但迟玉霄却觉得它在虎视眈眈，等待着他们进入它的攻击范围的那一刹那，然后一招致命。

　　“我们刚被吸进来的时候你有看到这条怪东西吗？”迟玉霄由下至上望去，它正往下滴着涎水。

　　叶澜清回忆了一下：“没有，它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对，凭它的个头，如果它由始至终都盘踞在这里的话，那么我一进来这里便会察觉到它的存在。”迟玉霄说道：“所以要么它像棵树一样直接从土里瞬间长出来，要么它是从一个洞穴里钻出来。”

　　叶澜清顷刻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脸上绽出兴奋来：“你的意思是……？”

　　迟玉霄向他伸出手笑道：“我们只能赌一把了，你说呢？”

　　叶澜清掏出自己贴身匕首递了过去，迟玉霄望了望头顶上的它，又望了望面前的他，叶澜清点了点头，迟玉霄毫不犹豫，将匕首猛得一下刺入一旁那长舌的根部。

　　那妖物吃痛，在空中无头苍蝇般甩动，将穹顶撞落一块又一块的碎石，粉尘呛鼻。

　　“让我们看看你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吧！”迟玉霄大喊一声，又将匕首深入一分，并狠狠地横向划了一刀。

　　猩红的长舌再也无法忍受，竟如同一块日光下的寒冰一般在逐渐融化。不，不是融化，而是在收缩，在逃跑！

　　脚下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迟玉霄和叶澜清看见身旁那粗壮如参天大树的根部正不断地往下收缩，宛如一尾蛇，受了伤，溅了血，正在撤回自己的老巢。

　　这东西来的时候悄无声息，撤离也风驰电掣，不一会儿，便缩回了地下，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果然有出路。”迟玉霄上前一步，站在洞口边缘向下探望，只见底下深不见底，而且浓烟弥散，根本看不清，而那猩红的长舌缩回云雾中，也不见了踪影。

　　“所以你怎么看？”叶澜清也上前一步，两人临渊而立。一股腥风由下而上，将他们的长发吹起，衣裳猎猎。

　　“总比困死在这里强得多。”迟玉霄深呼吸一口气，侧过头去望着叶澜清：“跳？”

　　叶澜清鬼迷心窍，被一种临死前的怯意冲昏了头脑，竟是牵住了迟玉霄的手。迟玉霄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开，也不想挣开，只好假装不情愿：“你这是做什么？”

　　叶澜清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我害怕。”

　　话音刚落，两人如同一块落石般从洞口处坠入深渊。

　　******

　　“你能否不要再吱吱喳喳吵个不停了！”

　　一条长且黑的甬道上，有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宋彤儿搀扶着梅山一深一浅地走着，后面跟了个绿萝。

　　“不能！要不是你们背信弃义，出此下作手段暗算我们，玉霄姑娘和叶公子又怎么会中了那宋文的奸计！如果他们没有中宋文你的奸计，那我们三个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绿萝仍旧一股怨气和怒火，自从梅山解了她身上的禁锢后，她便如一只饶舌的八哥般一直在梅山和宋彤儿的身后埋怨个不停：“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你们两个与宋文狼狈为奸才拖累我们。你们落得现在田地都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怜玉霄姑娘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安然无恙。”

　　从他们也掉入宋文的陷阱到现在，一刻钟都没有，绿萝已经前前后后数落了梅山两人十余遍，整条长长的甬道里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梅山和宋彤儿心烦意乱。

　　“你见好就收！”宋彤儿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现在还有命在此啰嗦都是因为我相公把你拖下来，不然你估计早就死在宋文的手上了。所以现在开始请你闭嘴！好好找路出去！”

　　绿萝可是青楼里出来的丫头，哪会怕这样的气势唬住：“怎么！做得出害人的事却害怕别人说啊？我偏要说偏要说，你们两个就是人面兽心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绿萝越骂越起劲，到后来把在聚芳斋里学的一些浑话也派上了用场，好好出了口恶气。

　　宋彤儿娇小姐一个，那是绿萝的对手，被骂得面红耳赤，想开口驳斥却完全被绿萝压制着出不了声。

　　“嘘！嘘！嘘！”梅山一连“嘘”了好几声，严厉地喊道：“不要吵了！你们仔细听！”

　　绿萝和宋彤儿被他凝重的神色所镇住了，楞在原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听梅山所说的动静。空气似乎在微微地颤动，有一股粘稠、濡湿的蠕动声从身后传来。他们转过身去，方才来的地方原本还有些微弱的光，现在却完全黑了下来。

　　“快跑！”梅山喊了起来：“这条甬道正在关闭收缩。”

　　绿萝根本没反应过来梅山的意思，只是被他的语气给吓住了，也情不自禁地随着他们向前跑了起来，并逐渐赶在了前头。

　　梅山右手向后一会，一颗粗壮的巨树横亘在他们不远的身后。但是甬道宛如活过来一般，正在不断地挤压、坍缩、变小，两边的墙越靠越近，逐渐合二为一，那棵巨树被不费吹灰之力地碾为粉碎。

　　宋彤儿见状不好，搀着梅山拼了命地往前跑，但终究是有点力不从心，速度也是越来越慢，眼见着就要被身后的黑暗所吞噬。一双手搀住了梅山的另一边，正是跑在前头却又折返的绿萝。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绿萝架着梅山的胳膊，咬着牙使出老劲向前冲。身后的甬道宛如闻到了血腥味的猎犬不断地咬着他们的脚后跟。

　　他们没命地奔跑着，甬道突然在前面转了个弯。三人来不及思索，冲到了甬道的尽头便一股脑地顺着方向拐了进去。

　　岂料一脚踏空，身下便是迷瘴重重的深渊。三人猝不及防，绿萝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尖叫，便像颗流星般坠落下去。

　　甬道在他们上空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