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中的车马痕迹》吾与花孰美

8、赵晓西2

　　殷梨放下先前的情绪，冷静的说：“你知道我舅舅的事情吗？我舅舅曾经因为过失杀人被判3年有期徒刑，他所在的是一所名牌大学，学校接到通知还开除了他，女朋友遗弃过他，这样的男人你要吗？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漠视他不光彩的历史。”

　　“原来几年不见你也变的那么的世俗！殷梨，难怪很多女人喜欢有钱有涵养的男人，我要嫁给一个男人，不是说他以前是孬种，是罪犯，还是瘪三。我只要一个愿意去爱我的男人就够了，女人要求那么多有意思吗？说实话，你舅舅也算钻石王老五，有房有车有存款，事业有成，嫁给他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损失的？”赵晓西辩解说。

　　殷梨的愤怒一下子放大了在脸上，她反问说：“那好！不说他，说你好了，我知道你以前，高中刚结束就和社会青年同居生孩子，而且我还听说你现在是干什么的，怎么第三服务行业你呆不下去还是说你知道洁身自爱了？跑到现实社会假装纯净要找男人结婚？”

　　赵晓西脸开始铁青，她说：“殷梨，你查过我？”
　　“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是你做人做事太招风了，很多人做了光明磊落的事情人人叫好，而有些人偷鸡摸狗搞到人尽皆知，你说我有必要去查你吗？”殷梨直视她。

　　“我很满足！尽管我内心深处很排斥，也想过找一个体面一点的工作，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我什么龌蹉的事都没有做过，即使客人给了很多的小费或者强烈要求，我都坚决的拒绝了。我是一个耐得住寂寞，拒绝得了诱惑的人。我也有权利找一个爱我的男人结婚生子。我经常对自己说，赵晓西，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别担心没有人要，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无可阻挡。所以殷梨你大可不必想人人都是戴着假皮囊的猎人 。”

　　殷梨觉得面前的赵晓西真的是变得不一样了，曾经以为永恒的事物变得不那么永恒，就像是对于朋友渐渐少去的问候，真情不会因为那些虚假的问候而形同虚设，它也是会变质的。
　　殷梨说：“赵晓西，我刚才说关于我舅舅的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我舅舅老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年我们通城的全市理科状元，名牌大学土木工程系高材生，那次我妈妈生病住院了，我舅舅从学校急急忙忙的就请假回家看我妈，在长途汽车上刚好碰到一个在逃犯人行凶抢劫，老裴他为了救那个被歹徒当作人质的女人从而与歹徒肉搏，混乱中他把刀插进了歹徒的胸口。学校被迫舆论压力所以官方开除了他。”
　　赵晓西诧异的看着殷梨，脑海中浮现老裴漫不经心的一张脸。

　　殷梨接着说：“老裴在监狱里表现非常出色，两年就出来了，当地的监狱通过司法机关向舅舅所在的大学建议恢复大学学籍，在大学的最后一年他回到学校并且完结大学学习。毕业后开始创业，虽然艰苦从没有和我和妈妈叫过苦，赵晓西！现在的所有成功都是他自己拼命幸苦得来的，我从没有过分的去对他要求什么。你说，这样的男人你确定你要嫁给他吗？你配的上他吗？”

　　赵晓西的嘴唇轻轻开启又闭下，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说什么？将自己置于困扰里，或者纠结中，矛盾的情绪像是老树上枝叉盘结的树干，各自伸向不同的方向，执拗的不回头去看别人，孤立的存在又独树一帜。
　　但很快她继续闪动着迷人的大眼睛，光彩照人的眼影扑闪扑闪的起伏。她整个人突然间散发出殷梨所不知道的光芒，是什么呢？都说蛇蝎女人眼神会冒火光，会有钻石般的火焰倏地燃烧，或许殷梨给她的星星之火还没有引爆她的神经，停下寻切的目光，收回所有的潜在的或者是已经表现出来的不安，抬起头问她：“你是怎么和老裴认识的，我不是八卦的想知道你们爱情的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不过说实话我来之前并没有问过老裴，或许你会有兴趣告诉我，在你们所谓的爱情里，每一件小事都可以神乎其神，你说是吧？”

　　赵晓西曾经的那个男人。以前知道葡萄牙有一句谚语：运气好的人生孩子，第一胎准是女孩。可是生完孩子，赵晓西的世界摧枯拉朽，天崩地裂。爱情和婚姻，有时候需要运气，一向倒霉，赵晓西乖乖认栽，更何况他们没有领结婚证，也算不了相濡以沫。
　　她不想一辈子依靠任何一个男人，耳边依然有他的咆哮：“你出了这个门，永远都不要回来”!他做的很彻底，她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的看看女儿。后来赵晓西每天都这样过来了呗，奋斗在一群男人周围，每天涂脂抹粉的活，白天不见人影，晚上忙的昏天黑地。夜总会里的夜生活其实不是所谓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春宵一刻值千金。相反的，有的时候就像几个领导带着几个干部和小秘书手拉手的开会。遇到好的领导，体恤下属，大家一起开心的聊天，吃东西，玩玩游戏，遇到严肃的，那就一起将装B进行到底！
　　“那个啥，喝酒，感情深，一口闷！”
　　遇人搞人，遇神杀神，遇鬼装鬼！这不是堕落，而是每个人都要学着去生活，尽管在一些人看来有点见不得光。还记得，第一天上班时赵晓西们这的大姐也就是总经理对她说的，我看好你！
　　然后摇摇摆摆走了，留赵晓西原地纳闷：难道我看着就这么像鸡？

　　姐妹们都说赵晓西有一双勾人魂的眼睛，明眸善睐。
　　其实赵晓西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美女，也没有一点点的姿色，况且皮肤有点黑，又因为生过孩子，有一点水桶腰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她，玩起了火。

　　她偷偷的坐起了小姐，才开始到现在赵晓西的生意一直很好，可谓天天忙忙碌碌。她的邻居阳光一直啧啧赞叹她的妩媚技艺，顺便说下她也是干服务这一行的。在赵晓西门庭若市的时候，她却惨淡经营。可是没有人知道其实赵晓西什么都没有干过，她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那些个臭男人为什么都捧这白花花银子来找叶她？还前赴后继。
　　在大把大把的钞票面前人人平等，她不想追问更不想打破平静。她一直要的安逸，原来就在这里，突然有想死在这里的冲动。

　　想起以前很喜欢的一句话：在永远的黑暗里，一直走就是天荒地老。
　　遇见老裴的那天阳光喝得不少，赵晓西得先把她到送到家里，梅小妮打的电话响的时候她拿钥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弯腰去捡又怕阳光站不稳，搞得她姿势很不舒服。赵晓西本来想的是现在不接，待会回过去，可是催命似的一直叫。呼吸有点急促，高跟鞋弄得她脚都有点站不稳。接上电话她说：“有什么事吗？我快要到家了，”

　　“奥，学聪明了啊。知道我要叫你出来啊？”通常她如果晚上叫赵晓西的话一定是去“会客”，白天基本是没有什么鸟事情。
　　赵晓西一阵干笑。连忙又解释说，”今天不方便啊，你也知道, 我们今天一伙人去吃饭了，话说回来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啊？”
　　“奥！我今天有事情的，不好意思啊。”想想不对，又问她，“你丫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快来吧，这边真的有事情！”

　　赵晓西很少听到她这样低声下气的求她，对准！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黑漆漆的晚上对赵晓西来说就是习惯性的白天。扶着阳光慢慢的往上走，本来就很窄的楼梯理所应当的变得更窄，没有办法的事情，带着一个醉鬼，她不可能轻松的爬上三楼！当她们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真的已经快要虚脱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湿漉漉的，腿都快要站不住了。最后一点力气把阳光扶上床，给他盖个毯子，就转身准备走。阳光忽然拉着赵晓西的手，温柔的说“不要走嘛，不要，”

　　赵晓西无奈的说“你先休息会，我给你倒杯水，过一会，如果你渴了就喝点，现在我就要出去。”轻轻地拉开她的手。
　　她孩子气的说道“不可能，不让你走！要走的话，除非你从姑奶奶的尸体上踏过去！”赵晓西没有回答她，默默地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就出来了。妈的！要不是打不过她，早就和她翻脸了。

　　关上门的时候，赵晓西眼泪就差点流了下来。她分不明白到底是方才未干的洗脸水，还是无奈的眼泪，只觉得眼睛胀痛的厉害。走出院子，叫出租车，画个眉毛，赵晓西不补妆。这一点她和阳光一样，她们都很少用匀脂抹粉，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就像饮料一样，自己熬不住。反而赵晓西喜欢画眉毛，每次她都觉得她画完后，都变得更加精神，有人气！
　　吃饭的地方赵晓西来过几次，有和阳光那几个妖精来过，有几次和几个男人来过，都只是走过场。下车时，她看见陆续的摆着很多烤炉。十几个年轻又帅气的大男孩们在那边烤着，一手拿木扇，一手拿牛羊肉，不管是人还是被烤的东西都很兴奋。从烤炉里不断的涌出灰白色的烟雾，不是淡淡的烟丝，而是一股股的浓烟。走进的话会很呛人!赵晓西呆呆的看着满目疮痍的这一片天，她很想透过烟尘看到星空，可是烟雾太厚了，而且连续的飘向上。那些年轻人挥洒着汗水，她看到他们在欢快的交谈着，一点也不觉得累和辛苦，反而很享受手中的工作。

　　径直走上台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拉过厚重的玻璃门，迎面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眨了眨眼睛，觉得刚才胀痛的眼睛舒服多了。果然!想得少了，心就不会觉得难过。梅小妮看到赵晓西立马站起来了，拉过她就说：“大美女来了！赵老板，陈老板他们都等你半天了，来！快自罚一杯！”

　　梅晓妮一用力就把赵晓西安排在老裴的座位旁，坐下来的时候还无意间扑倒在老裴的身上，转过身发现这个男人的脸上竟然挂着宽容的笑，她瞬间的不知所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面对那张笑脸却又少些的害羞与紧张。

　　老裴就像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人注定要活在你本来就疑云重重的人生里，当你感觉自己走的路都是弯路，都是走不完的死角，是沟壑，是草地，是布满荆棘的岔路时，会有这么一个人的出现来拯救你。

　　那天以后老裴频繁的来和赵晓西吃饭聊天，然后在久远的日子里感受到爱情。
　　对面的殷梨听着赵晓西讲这些的时候，咖啡馆里的音乐莫名的开始轻缓感伤，每个人的故事叙述起来都会长篇月累，其实心酸的记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向别人提及，一旦学会破罐子破摔，你会发现世界那么的清透干净。
　　赵晓西笑着说：“我之良药，你之砒霜。我和你在很大程度上属于同一种人，但是骨子里的脆弱不再一个级别里，我想和老裴结婚其实不是很在意你是会生气，我只是闲得慌。你说是不是？”

　　讪讪的笑容冰冷的凝固在脸上，殷梨放在左肩膀上的右手突的抓紧衣服，连着手臂都在隐隐作痛，每个人骨子里的疼痛都像血液流淌在每个角落，痛并快乐着是痴人说梦。

　　赵晓西继续说：“你不知道我有过怎么样的童年，很多人都说还是小的时候没有烦恼好，那样的自由自在，不用想太多，也不用每天计划着过。可是我对于小时候完全不感冒，那样充满小悲伤的日子我再也不用了。来来去去的小朋友就那讨厌的几个，天天见面面面相觑不知道玩什么？有的时候不到三言两语就大打出手，弄得不欢而散。隔天又怎样，就像不倒翁，周而复始，乐此不疲。我排斥那样的将错就错，我想要一个朋友，永远不吵架的朋友，我怕有人和我吵完架后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对我好，即使是那样，我也会觉得有些假。”

　　殷梨看着她有些淡漠的眼神，理解的说：“或许你就是那种不想撒手但要逼着自己放手的人，这些人都是有强迫症的，你认为自己是对的，所有人都是错的，这种人活的会很累。”

　　赵晓西迷茫中想发笑：“还好，这么多年我也这样过来了，不是吗？遇见就等于有缘分，有缘分就有结局。对于老裴，我会坚持，即使你一如既往的反对。”

　　离开的时候殷梨郑重其事的说：“赵晓西，你自己葫芦里卖的药你自己先尝过再来害人，我不是你能够算计就可以轻易算计的，现在我认可你们的爱情，但是婚姻我不认可。”

　　赵晓西只是说：“可能你还一直都记得那件事情，我记不清楚了。”
　　冷漠的回答：“我记得，所以我难过。”
　　很多人都知道苹果非同凡想1997年的广告，那些疯狂都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的改变世界。
　　可能我还不够那么疯狂。殷梨在心里无端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