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劫·断情》雨落生雪

10、（九）

　　因着要处理太子惹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为了尽快解决，我的路程就赶得特别快。

　　到家后，还不待洗去一身风尘，我就远远看到父亲一脸忧心地等我。

　　待我靠近，父亲也没说什么，带着我去了书房。

　　书房中，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才说：“晴儿呀，我知道你这一年多都在外游历，我也不拦你，毕竟这也算是好事。只是你为何招惹到太子，他还对你产生了兴趣，非要娶你，哪怕仵逆圣命呢？”

　　我一脸茫然。

　　三哥也说过我招惹到太子，可我清楚记得我没有见过他啊。

　　我说：“怎么会？女儿这一年多大半时间都在南方，而皇城在北边，太子又久居东宫，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啊？况且这一年时间，女儿多做男装打扮，怎么会……”

　　不过说起男装打扮，我忽然忆及一件事。

　　我在初出皇城曾遇见过几人被追杀，那为首的锦衣公子，似乎……姓顾？

　　一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当时由于被拖进浑水，我甚为气愤，故而没有留多久。现在想来，顾，不正是当今祖姓吗？这可是皇姓啊，想来就是再胆大，也不敢冠皇姓的吧？那只能是，那人就是皇族！

　　父亲看到我先是迷茫然后了悟，说：“你可是想到了？”

　　我说：“女儿忽然记起，在我出京城时曾经遇到有一队人被追杀，他们为首的那个好像是说过他姓顾，那……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太子殿下？”

　　虽然我是以疑问的口吻说出的事情，但是我心里其实已经确定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我也想到了，那么父亲又怎么会没想到？

　　他语重心长地说：“晴儿呀，现在你看如何是好？虽然现在陛下并未答应，但是帝王之心难测啊！若太子殿下真的求成了圣旨，那么爹也护不了你了。”

　　我沉默半晌，说：“爹，我已寻到我的天命之人，若太子求婚，我是断然不可能答应的。这事情既然是我惹上的，那么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爹你不用担忧。”

　　父亲沉吟许久，终是再没有说话。

　　……

　　宣宜十三年二月，太子进言对相国府大小姐一见钟情求旨赐婚，被拒。相国言茱晴生性顽劣，日日沉迷勾栏歌肆，挥金如土消耗无度，婉言谢绝太子求亲，恐致宫帷混乱，望有事日后再提，陛下准议。

　　宫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懒得再管，此时我正做败家子状，躺在京城最贵的花楼的画舫上。

　　不忌男女，我身边跟着一个婢子，面前一群舞姬穿着暴露，正跳着蛮夷之地的舞曲。我身边是几个清秀小倌，不用我动手，正往我嘴中喂着剥好皮的水果。

　　我身下是柔软的垫子，不得不说，做起败家子来确然舒适。只是这般极尽奢侈作风也实在演得太累。

　　一曲舞毕，我一边挑逗着旁边的少年，一边举起酒杯赞赏说：“这舞曲倒着实不错，打赏。”

　　一旁的婢子得令，将几两整银抛给她们。

　　旁边少年嘟起嘴来，佯怒：“姑娘为何只看她们不肯看我，她们有我好看么。”

　　我哈哈大笑：“自然是忘不得你们的。”

　　我抬起他的下巴，入眼是一番娇羞水灵的样子，不得不说，确有资本。

　　他闭上眼睛，脸上是羞起的红晕。

　　我便顺势捏了一把。虽说亲一下可能效果更好，但是我实在下不去手。

　　旁边一人轻缓地为我捏着腿，是不是还柔声问我：“姑娘觉得，这样如何了？”

　　我又转身也摸了他几把：“甚好甚好，手艺不错。”

　　外面天色渐晚，我就着他们的手喝过几盏酒后，随手放下几锭银子，也不理他们挽留的动作，起身出了画舫回家。

　　我想到那日离开前匆匆写好的信，也不知道展潋他发现没有。

　　几个小倌面面相觑，这应是他们遇到的最奇怪的主顾了。明明每次来都一掷千金，但从来不会留宿。

　　只是他们是再卑贱不过的身份，其实本就难以控制自己的命运。身不由己，不过如是。

　　他们的眼色同时一黯。纵然饱经人世冷暖，他们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