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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浮生若梦 ...


  •   17
      刀尖绕过钻石划破皮肤的时候,樱桃如梦初醒。疼痛的感觉太剧烈,她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裹上毛巾,按压住伤口,手忙脚乱得给江舟打电话。

      江舟火急火燎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樱桃仰躺在地板上,一旁的刀刃上一片鲜红,毛巾被浸透,而她好像还在怔怔的出神,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江舟气极,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看着她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抱住她不住地颤抖。直到医生帮她包扎完毕,他还没有平静下来。

      樱桃想解释,想说那只是个意外。

      可是,江舟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给她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她做什么他都要站在一旁看着她,就连她上厕所,他都不准她关门。

      樱桃突然有点享受这样的感觉。

      伤口由最先的火辣辣的痛变得越来越痒,樱桃觉得结痂时候痒而不能抓的难受比痛要难熬的多,有时候她想索性就抓破好了,总会留疤的。江舟就好似能看穿她的心思,在她挠痒之前把她的手绑起来。樱桃觉得,这个男的,细心到变/态。

      或许是本命年太过于水逆,手腕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樱桃在花鸟市场东逛西逛思考再买盆什么花的时候,一个走神,踏空了台阶,直接摔了下去,严重到磕断了腿。

      江舟又承担起了保姆的责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一直有意无意得提起,她是不是想不开。

      樱桃朝他翻着白眼,说你才想不开呢,你全家都想不开。

      江舟笑得前仰后合,你不也是我家人嘛。

      隔壁床老太太看着他们嬉戏打闹,感叹着年轻真好。听闻他们恋爱六年多了,忍不住跟她说她和她老头子的事。

      他们年轻的时候感情也非常好,但是依然没能逃过“七年之痒”的魔咒。老太太怎么也不信,平时对她关怀备至的老头子居然有了外遇。吵过、闹过、后来死心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过吧。谁知道过了一年半载,老头子自个儿又回来了,然后一直恩爱有加到白头。

      樱桃问她,就没有一次想过放弃吗?

      老太太说,那时候也想啊,也劝自己啊。生活不可能是尽善尽美的,人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还是让自己开心最重要。现在想想,也就那样过来了。再有什么其他的事,就当年轻时候的不懂事,熬过这几年或许就能守得云开见日月了。

      樱桃想起了那个女孩子,难道真的可以把她当做江舟不懂事的产物吗?

      很久之后,樱桃释怀后跟他求证。他说那个小姑娘跟他毫无关系,也并没有怀孕,只是他错认为是她后给了个拥抱便错觉想着谋权篡位的恶心助理,樱桃想,真是生活处处皆舞台,这么好一出大戏,不当演员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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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的时候,在江舟百般恳求下,樱桃去看了心理医生。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会有很多段错综复杂的关系,医生说,如果她不把自己解放出来,那么永远都会把自己陷进泥淖。

      樱桃躺在工作室的椅子上,一脸不配合的模样。

      医生打开满屋子的灯,递给她一面镜子。

      镜中的她皮肤白皙,眉眼淡淡,笑起来唇红齿洁,毫无岁月留下的痕迹,这都是江舟的功劳啊,她想,他一直把她当小公主捧在手心里,当女儿一样疼。

      医生也不管她是否在听,继续说道,你总是以为你的世界因为他才存在,是他丰富了你的所有,但其实如果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出现。虽然并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但是相似性格与品性的人就算全世界只有0.01%的概率,那你也有很多次遇见的机会。这一次若非良人,放过自己便是,正确的人会在正确的时间出现。

      樱桃摸着手腕处蜿蜒突出的疤痕,想着江舟这个傻子是找了个什么医生啊,拎起包就走。

      她和江舟的关系,能有几人明白?若世间所有的感情都可以替代,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痴男信女?

      心理医生不是个好人。樱桃这么评价他。哪怕江舟再怎么劝说,她都不再去了。

      但是“放过自己”这句话,樱桃入了耳,记在了心上。

      她买了很多书,每天做着摘抄,有时还会让江舟读给她听;报了几个兴趣班,瑜伽插花烘焙尤克里里,隔三差五做个小点心、捧一束花回来;她还学了车,开着江舟给她新买的甲壳虫穿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她试着慢慢去打开自己,放下戒备和执念,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重新认识自己。

      活着真的很好。

      大街小巷里美食如云,只要你愿意、有耐心,总会找到合你口味的那一个,或许在不经意的转角,还能让味蕾收获到小惊喜;公园晨练的老人们多姿多样,舞剑、太极、慢跑,他们身上有着蓬勃向上的力量;还有那么多的美景啊: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白鸥点点,远处的热气球飘下阵阵尖叫,沙滩上的孩子们你追我赶,整个世界热闹非凡。

      25岁的樱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仿若新生。

      江舟非常欣喜她的改变,开始抽出很多很多时间陪着她,变着法子找理由腻在她身边,像个小跟班,赖在副驾驶,任她怎么说都要跟着一起。他看着她和她的朋友们欢声笑语直至唾沫横飞,整个脸上洋溢着属于25岁的明媚;看她们自拍,摆着各种奇奇怪怪他看不懂的姿势;看他们像小疯子一样赤着脚满沙滩奔跑,对着海浪鬼吼鬼叫,这是他从不曾见过的她的样子,每一个都让他心动不已。

      那晚的黄山顶上,他们几对情侣围坐成一圈,诉说着各自的甜蜜。结束的时候,樱桃牵着他回到帐篷,拿出一把尤克里里,对着他笑,一边温柔的唱着“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江舟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的眼里有星光、有他,她翘起的嘴角那么诱人,他急躁的像个毛头小子,气势汹汹的扑倒樱桃,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急不可耐。

      天色微亮,等候已久的太阳即将出现在地平线上。樱桃看着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毫无停歇意思的江舟,她哼哼唧唧开始求饶,看他不回应便恶作剧般不断变着角度绞着他,看他迷离的眼神,紧绷的下颌,性感的腹肌,伸出手一寸一寸感受着冲击。

      那一天的日出格外惊心动魄。

      19
      生日那天,江舟亲自给她做了个蛋糕,是一个躺在星空下的小兔子。他关了灯,点起蜡烛,给她唱生日歌,看着她许愿,温馨的不像话。

      断掉的手链江舟找人修好了,又重新带回了她的手上,还多了一颗粉粉的钻。江舟低着头把她的手贴在脸上,亲了亲,说从今以后,她的每一个生日他都会在,等她到七老八十牙都掉光了,他还要给她做腻死人的蛋糕。

      樱桃抱着他的胳膊,笑的很甜,像水蜜桃味的气泡酒咕噜咕噜的。

      他们在一起的第九个生日,江舟送了她一对小樱桃样的钻石耳钉。为此,他生拉硬拽把她哄去打了耳洞,疼了她一个礼拜。本着“谁开发、谁治理”的原则,江舟给她擦了半个月的酒精,看着她大呼小叫,用最原始而有效的方法堵住了她的嘴巴。

      樱桃第十个生日,江舟送了她一条小海豚钻石项链。江舟说他至今都忘不了樱桃在海上看到海豚那一刻的表情,欣喜而又向往。他说他要加倍努力,挣很多很多钱,以后在家里养一只海豚给她做宠物。樱桃说好。

      手链、耳钉、项链都有了,樱桃想,或许下一个就是钻戒了。江舟最近有些奇怪,牵她手的时候总是摸她的无名指。

      女孩子聪明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啊。

      樱桃知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江舟这两天没有回来。

      她把她的花都一一标注好名字和注意事项,贴在花盆上。
      她做了一本影集,照片是十年里的他和她。
      她给他买了一整个抽屉的领带和袜子。
      她给他买了很多份礼物,塞上小纸条,藏在家里的角落。
      她写了一封信,录了一段尤克里里弹唱视频。
      最后,她参加了同学聚会,穿了那条会让他变身的缎布长裙。

      她很认真的在做着道别。

      无声的道别。

      20
      樱桃消失了。

      前几天还在他眼前醉酒撒娇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江舟打了无数遍电话,冷冰冰的女声提醒他,是个空号。

      江舟打开她写的信,泪流满面。

      江舟: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深知我对你有多依赖,以至于我都丢失了自己。我爱了你十年,这十年,你用尽全力呵护我,即使当时的你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我看着你越来越优秀,甚至已经优秀到我打开电视都能看到你。你站在台上致辞,表情是我所没见过的认真和帅气。我总是以为,只要我陪着你,就是幸福。可是,不是的,我看到过你的神采飞扬,便再也不愿意蜗居在一角。我想站在你的身边,想要大家都说我们郎才女貌,说我是你的骄傲。
      不要等我,江舟,也不要找我,等到玉树花开,我就回来。
      爱你的樱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浮生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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