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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番外年少一 ...

  •   狐六墨锦荣最受狐帝喜爱,她天赋极好,是狐帝心心念念了十几万年想要的女儿,还是狐帝七个孩子中唯一与狐后皮毛相同的狐君。

      狐后来自九州有苏氏,有苏氏狐狸大多是红狐,而青丘狐狸多为白狐,狐后的七个孩子,只有墨锦荣是红狐。

      青丘王族这一代男狐众多,她身为女孩,她更是被她的哥哥,叔父,伯母疼爱。

      反观狐七墨礼道因为先天不足,需要清净静养,墨观把他安排在了一处偏远之处,狐帝事务繁忙,狐后因为生了双胎闭关修养,他的两个哥哥又在为进阶上仙努力,青丘偌大,他竟被遗忘的彻底。

      墨礼道自记事以来,就是一个人,他必须每天待在庭院里,不允许出去,每天一个人喝送来的补药,一个人读着书卷,除了每日送药的侍女,谁也没见过。

      天气好的时候他都会捧着手里的书卷在小小的院子里一点一点地读,整日生活在这个冷清的宫殿中,读书已经成了他唯一的乐趣,也是唯一能做的事。宫殿里别的东西不多,唯独书多,可以聊以解闷。

      多亏这些书卷,墨礼道通读了六界历史,知晓了琴棋书画,还靠着自己的摸索成功开始了修炼。对于生而为仙的仙人来说,修炼就凡人喝水吃饭一样容易,墨礼道很快就学会了修炼。

      修炼让墨礼道有了打发无聊时间的新乐趣,他喜欢修炼的感觉,有了仙力的支撑,原本羸弱的身体开始强劲,虽然只是表象,但墨问还是喜欢这种虚弱的身体好起来的感觉。尤其是当他知道仙劫可以淬炼身体时,对修炼就更加上心了,几乎是一刻不停地修炼。

      除了修炼,墨礼道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天,他修炼累了在庭院中读书,突然有人从墙上爬了进来,只见来人面目端正,天生贵气,一看便知是从小娇养出来的,哪怕此人衣着凌乱也无损他的气质平添了几分不羁与潇洒。仙人都是一尘不染,墨礼道平日里见的侍卫与侍女也是整洁端正,墨礼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不由愣了。

      来人见了墨礼道似乎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又开始没心没肺地笑了,也不顾自己的半个身子挂在墙上:“呦,你谁啊?”

      墨礼道几乎没有见过外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

      来人很快翻过了墙,跳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指着自己:“我,墨临崖,你呢?”

      墨礼道看着对方因为翻墙沾染的灰尘,还是忍不住用了避尘诀,对方也不躲不避,一点也不怕他使坏,倒是让墨礼道多了几分亲近。

      墨礼道想着书上说的礼节,笨拙地双手抱拳高拱,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只是因为常年不说话,声音有些稚嫩和磕磕绊绊:“在下……”

      墨临崖觉得有意思极了,本是不耐烦总是被逼着修炼跑了出来,没想到这偏远之地竟然还有狐狸居住,而且墨临崖仔细观察了一下,竟然发现看守的狐狸里居然有当年仙魔大战时父帝的亲卫!

      这可了不得了,墨临崖的心好像被无数狐狸挠了好几下,痒得不行,虽然觉得不要生事,还是忍不住偷偷溜了进去,刚翻进去就让他吃了一惊,他居然看见了一个与他小妹长得一模一样的狐狸!而且还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结巴狐狸!

      他故意说出自己的名字试探,果真没有反应,想他堂堂青丘五狐君,不能说大名鼎鼎,但也是小有名气,这只小狐狸居然不认识自己!

      墨临崖一直觉得自己最近还算安分守己,自仙魔大战回来,他自觉已经长大了,欺负小狐狸,捉弄狐族长老的事也都很少做了,可现在他那本就不安分的心忍不住又蠢蠢欲动了。

      想到这,墨临崖就放柔了语气,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语气轻柔地说:“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吗?”

      墨礼道正为自己说话口齿不清懊恼,索性便不再张口,只是点了点头。

      墨临崖原是随便问一句,听到回答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只有你一个人?”

      墨礼道想了想,慢慢张口放慢语气,让自己声音尽量不显得奇怪:“还……还有侍女……”

      墨临崖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年龄如此小,送药,独居,最重要的是长得与小妹如此相像,除了自家小妹的同胞弟弟,自己的七弟墨礼道,他简直想不出第二只狐了。他虽然一直知道七弟身体不好,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像是囚禁一样与外界隔离。

      墨礼道看着眼前的人一会儿苦恼,一会儿沮丧,抓耳挠腮,觉得新奇,情不自禁地呆呆看着。

      墨临崖原是一筹不解,看着墨礼道天真的呆脸也不由笑了,嘛,算了,不想了,直接去问父帝不就好了吗?也不确定这就是自己的七弟不是?自己的父帝他还能不了解?绝对不是不讲清理的狐,万一闹了个乌龙就不好了。

      墨临崖见墨礼道捧着一本书再看,不由好奇道:“你在看什么书?”

      墨礼道提到书说话就顺畅多了:“棋谱……我最近在学棋。”

      墨临崖虽然自问是青丘第一纨绔,但琴棋书画也是粗有涉猎,不又重拾了自信:“让本殿下下棋可是很厉害的,不如我们比一局?”

      说完也不顾墨礼道同不同意,自顾自进了宫殿,将墨礼道棋盘上的残局随意收了,取下腰上的扇子,“啪”地一下打开扇了扇,摇头晃脑也不知在得意什么。

      墨临崖下巴一抬,自己还不至于欺负一个才几百岁的小狐狸:“我让着你,你执白棋先走。”

      墨礼道也不推辞,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推辞,执起白棋下在棋盘中央。墨临崖也很快落下一子。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占了棋盘的大半。墨礼道还是很快落子,墨临崖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他对棋虽然不是精通,但下棋毕竟是风雅之事,他自问风雅,就算是当纨绔也是一个有文化的纨绔,下棋也是颇为擅长,时常与狐对弈,但像现在这样对弈大半落子还这么快的狐,也是少见。本来以为是一局单方面的碾压,也就没上心,没想到自己现在却有了落败的危险。

      不行,如果被其他狐狸知道自己输给了一个才几百岁、还有可能是自己七弟的小狐狸,自己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墨临崖“啪”地关上又打开扇子,摇了又摇,认真看待棋面起来。

      墨礼道奇怪地看着墨临崖,虽然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波动,却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倒是被对方开关扇子的声音吸引了。

      只见那把折扇很是不凡,它的扇骨是墨竹制的,说是竹,倒像是一块上好的墨玉,通体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闻之让人精神一振,应是千金难求的墨雪王竹,还是取了其中顶好的竹芯,才能有如此的香气,墨礼道暗暗猜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却见那扇面通体墨黑,偏生画了一只白狐,可爱灵动,提了一行金字。扇纸轻薄,竟是天界的云霞纱,特意制成墨色,云霞纱也是得来不易,制成法器可以承载强大的法力,制成扇面却是正好。扇子的下面还拖着一个扇坠,墨金色的丝线编织而成穗,坠着一块通体白玉,完整的圆形,中间是一只狐狸的雕饰,虽然有些粗糙,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竹子的墨金色纹路。

      墨礼道不由有些怔愣,在青丘,白玉是不能随便佩戴的,尤其是雕了狐狸配饰的白玉。

      《百家奇谈》曾经写过,青丘里,白玉是身份的象征。只有位列高位者,才有资格佩戴白玉。

      而且还不一定是完整的玉石,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弧度,都是一种炫耀的资本。在青丘判断人的地位,只要观察此人身上的白玉弧度和纹路就可以了。白玉越完整,纹路越精致,身份越高,像玉环这类完整的白玉,还是有着清晰墨竹纹路的,就连嫡系王室也只有立下大功才有资格佩戴。

      墨临崖正好下好了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扇子看,也不由得意起来:“好看吧?这可是大哥当年送我的。”

      墨礼道还有些呆呆的,他惊讶地都不结巴了:“大哥?”

      “对,当年我斩杀魔族大将,大哥就亲手制了这把扇子给我。”墨临崖轻轻抚了抚墨金色的扇穗,语气也温柔起来,“我们青丘虽然墨竹众多,墨雪王竹却极少被人拥有,就是因为王竹身为万竹之王虽然没有灵智,攻击力却很强,极难采取。”

      墨礼道点点头,他虽然没有见过王竹,却也知道它的厉害。

      “但是大哥还是取了王竹的竹芯扇骨,还求了天界仙子为我专门做了墨色的云霞纱,为我制成了这把武器。”墨临崖明明是笑着的,墨礼道却觉得他快要哭了,“明明不会雕刻,还是笨手笨脚雕了一块玉佩。”

      “他是最好的大哥。”墨临崖觉得墨礼道是自己七弟,没什么不能说的,“可惜他死了,你知道仙魔大战吧?”

      墨礼道只能默然,墨临崖也没想他说什么,他或许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在青丘,他没法和任何人说这种话。

      墨临崖用一种不知是感叹还是惋惜的声音说:“仙魔大战死了很多人,他也……死了……”

      不过他很快就淡淡一笑:“看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来,我们下棋,到你了。”

      墨礼道忙执起白棋下了一子,不再多言。

      这局棋一直下到太阳偏西,两人才分出结果,墨礼道还是输了。

      墨临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这场棋着实费了他好一场心思,累的他不行,他看着天边的余晖,道:“已经这么晚了吗?”

      墨礼道也没想到两人对弈时间如此之长,本来时间就不早了,又棋逢对手,实在不怪时间溜走的如此之快。

      墨临崖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糟了,溜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回去一定会被罚的。”

      “溜出来?”墨礼道有些惊奇。

      墨临崖一脸痛苦:“自从仙魔大战回来后,父帝,啊,不是,父亲就一直逼着我和三哥修炼,非要逼迫我们突破上仙,让我们继承他的,啊,就是他的位置。”

      墨临崖内心小人狂抽自己,说不定这只狐是自己的弟弟,万一被他发现自己是他的哥哥不就糟了吗?自己怎么就一时说漏嘴了呢?

      嘴太快了!

      “继承狐帝……之位……吗?”墨礼道一脸纯洁地补充道。

      “啊,对。”墨临崖还没反应过来就应下了,只能在心中咬小手绢。

      嘤嘤嘤,被发现了。

      他同时又生起一种诡异的自豪感,不愧是自己的七弟,就是聪明。

      “所以……呢?”墨礼道接着问出了他一直疑惑地问题。

      墨临崖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我的……身份,你……好像隐瞒自己……的身份,却又把……把自家大哥的事毫不……在意地说了,能被狐君如此……礼遇,我的身份是……是什么?”墨礼道眼神里带了些急切。

      他常年被关在这里,虽然能遍览群书,知尽天下事,却有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那是他存在的证明,也是他早就该知道、属于他的东西。

      那就是——他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名字。谁都好,来告诉他。

      但就算他读尽天下万书,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墨临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墨礼道,且不说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就算正确又能怎么样呢?

      他被关在这里囚禁似的度过了几万年难道是假的吗?

      如果他的猜测真的正确,又能说什么呢?

      说你可能是我的亲弟弟?你还有一个从小娇宠的孪生姐姐?

      说你也是青丘狐君?

      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身份是真的,这么多年的不管不问也是真的。

      墨临崖只能含糊地推脱:“我还不确定你的身份,要先回去确认一番。”

      墨礼道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也好,那……那就有劳了。”

      墨临崖的内心十分不平静,自己的亲弟弟可能过着囚禁一样的生活,他不明白父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帝在他心里永远是睿智威严的,他从没想过父帝会做这种事。

      自仙魔大战后,父帝一直督促他和三哥的修炼,每天不管多忙都会来考教一番,今日也不例外。他偷偷溜出去玩的事情还是被父帝发现了,好在没有追究,若是平时,他只会乖乖讨巧,但现在他满心思都是结巴狐狸的事,分不出一丝心思。

      墨临崖还是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他本就不是什么持重的性子,从前又是最小的小狐狸,被狐后娇惯宠大:“父帝,我,我今天遇见了一件事……”

      墨观的目光扫过自己最优秀的孩子,自仙魔大战后,他的孩子废了三个,太子之位事关青丘安稳,不可随意。老三虽然稳重,但是过于保守,天赋也差了些,不是他心中的太子人选,小五倒是天赋优秀,头脑也聪明,就是太过顽劣,不够成熟,十天有八天偷溜出去,不肯好好修炼。

      墨临崖一向最怕自己的父帝,他可是亲眼看过父帝手刃魔尊而不动如山,淡定自若,当真是名不虚传的一代战神,就算从战场上退了下来气势也是不减当年,只要父帝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就不自觉地害怕。

      墨临崖还是强忍着,勉强笑了一下:“就是狐岐山的西南角,住着一只狐狸……”

      “你去那里做什么?”墨观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他本就生了张棱角分明的面容,战场又为他镀了一层冰冷的气质,此刻声音冷下来,就像他本人一样,是一把锐利的剑,锋芒毕露,直指本心。

      墨临崖忍不住跪了下来,父帝的气势比当年他斩杀的魔族还可怕,他不怕魔族,但是会怕父帝:“父帝,我……我……”

      墨观的眉毛蹙了起来:“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墨临崖赶紧跪直了身体,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父帝,我看到了一个和小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我想问,他是不是我的七弟——墨礼道。”

      墨临崖还是问了出来,哪怕他怕的要死,哪怕事后会被父帝责罚,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一只幼年的小狐狸会被狠心地关了那么久。

      墨观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儿子,看着这个为了不修炼故意编造自己天赋极差这种谎话的儿子,看着这个从小调皮捣蛋,让他和狐后没一天省心,此刻偷偷抬眼瞧他的混小子。

      长大了啊。

      到底是他墨观的儿子,是青丘狐君。

      “他的事你不要管。”墨观还是开口了。

      “父帝,为什么?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啊!”墨临崖真的不懂,“您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

      墨观直接打断了他:“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他……生而不祥,你也少去找他。”

      墨临崖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走出大殿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心乱成了一团,自从大哥、二哥去后,他很久没这么慌乱了。

      “五哥,你怎么在这?”墨临崖一下子被惊醒了,不用抬头他都知道这是自己的六妹,也是青丘唯一的女狐君——墨锦荣,只见墨锦荣蹦蹦跳跳地拿着一块半圆的玉石,上面也没什么竹子的纹路,一看就知道是从其他狐狸那里抢来的,“又被父帝骂了?”

      墨临崖心里乱糟糟的,语气不由就冲了些:“当然,比不得你,又去抢谁的白玉了?”

      墨锦荣刚抢完白玉心情正好,也不计较墨临崖的口气,炫耀似的开口:“一个姓墨的小狐狸,不知天高地厚的,也敢说我的坏话,我定要好好收拾她。”

      墨临崖看着眼前一看就是千娇万宠的小狐狸,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同胞弟弟吗?知道她的弟弟被一直关起来吗?为什么明明都是同一个父亲母亲生出来的狐狸,就连出生都只是差了那么几分钟而已,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同呢?

      “五哥,五哥,你怎么了?”墨锦荣见自家哥哥一直盯着她看,也不说好话,不有狐疑了,没事吧?被父帝训傻了?不能吧,五哥不是出了名的脸皮厚,父帝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吗?就算当面再害怕,教训得再厉害也死不悔改的吗?

      墨临崖随口应付的几句就离开了,他现在真的不想看到自家小妹的脸,这只会人他想到另一张脸,一张娇俏可爱,一张冷清寂寞。他一直觉得世上可怜人甚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自己怜惜自己就够了,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七弟好可怜。

      除了他和父帝,世上还有谁记得他?

      谁还记得青丘有个名为墨礼道的狐君?

      只是他也没什么资格谴责别人,毕竟连他自己,从前也没有关心过自己的七弟。

      偌大青丘,竟无一人记得他。

      这算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番外年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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