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再爱你》风竹云生

70、时间丝网脉脉生长

　　话分两头。
　　且说这日逢春叫砚台去请张钰来家里喝茶，砚台到时，何珍正与张钰看他新得的仕女图，两人正说的热闹，墨童来报说逢春请张钰喝茶。
　　何珍便笑道：“我常听你们两个小厮的名字就觉得你们两个好，他的小厮叫砚台，你这边取名叫墨童，倒像是一家的。”
　　张钰笑道：“那可是，我们两个自然跟你不一样，不然怎么只请我，不请你呢？”
　　何珍笑道：“要这么说，我可要做个不速之客了，看他还能赶我出去不成？”
　　两人便即时收拾了东西，带了小厮往逢春家去。及到三人坐定，棋枰倒了茶，又送了几份点心，便退下了。
　　何珍挑了一个奶酥道：“真是稀奇，来逢春这里也有这些吃了。”
　　张钰笑道：“林妹妹才回来过，否则他这里哪里会备着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逢春笑道：“这倒是真的，我向来不喜甜食，若不是姐姐回来会叫他们备着一些，平日里哪里吃这个？”又对何珍道：“师母不许你吃甜食，你少吃些吧。”
　　何珍喝了口茶道：“知道。我只尝一尝罢了。”
　　逢春看他二人坐定，也不是外人。
　　便道：“老师已说了明年二月间可能要出外游学，大概这一去，没个两三年怕是难回来的，我外祖母你是知道的，向来喜欢亲上加亲，所以我想在我走之前，把咱们两家的亲事过的明路，你觉得呢？”
　　张钰喜道：“正该如此，你有什么主意？”
　　何珍奇道：“这有什么主意？张伯母上门一趟不就什么都定了。难道还有人不愿跟你们家结亲家，想退亲不成？这是两家之事，还需要你们两个有什么主意？”
　　逢春道：“按理说有两家父母的书信在，过个明路就是知会一下的事。可我那外祖母对我姐弟二人也算尽心尽力，对我姐姐更是疼爱有加，一直盼着姐姐留在府里的，这事瞒着她老人家已是不对的了，若说出来，她老人家少不得伤心的，我姐姐怕是不愿伤了她老人家的心，再者，我宝玉表哥是有些疯病在身上的，这些年虽说好了些，但保不齐再受了刺激发了病，那府里上上下下都拿他当宝贝疙瘩一样，万一有个不好，迁怒别人也是会有的。那时，我不在京里，张大哥也不能管人家内宅的事儿，受委屈的还是姐姐，所以，还是尽量周全些的好些。”
　　何珍笑道：“这就是你要在走之前给他们婚事过了明路的缘故，要给林姐姐再找个保护者？”
　　张钰道：“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不如想个法子，让妹妹搬出来住的好。”
　　何珍哈哈笑道：“你想的倒好。怕不是做梦。”
　　逢春道：“他怕是还没睡醒呢。我回来之前，我姐姐都会在那边园子里住着。”
　　这话一出，惹的何珍更是笑个没完。
　　张钰气道：“你也别总这么看笑话的，风水轮流转，你难道没个娶媳妇的时候？”
　　何珍笑道：“那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须我费心的。真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有这么个好运气。”
　　逢春道：“你们有什么主意？”
　　何珍道：“这简单，让张大哥回去找家里人，带上书信上门来认亲，你再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到头来怎么也怨不到你头上。岂不是清净？”
　　逢春摇头道：“还是另想一个法子，让我舅舅他们主动做这件事的才好。”
　　张钰道：“你那二舅母不是喜欢他家外甥女儿吗？或者你可以从这里想想办法。”
　　逢春道：“薛姑娘是要小定了的人了。冯将军家的冯夫人已经与我外祖母提了此事，还约我外祖母做个媒人，我外祖母已是应了，只差合适的时间两家正式过礼的。”
　　何珍笑道：“那还有个主意，你拿着书信去找你大舅舅去，你大舅舅一看结亲对象，准保乐颠颠的替你跑路去。”
　　张钰忙道：“不行。太委屈了林妹妹了。”
　　逢春摇头道：“这法子倒是可以。但是我大舅舅不行，倒是我二舅舅可以一试。”
　　张钰道：“你二舅舅最是孝顺的人，怕是过不了老太太那一关。不如另找了人。”
　　逢春道：“这倒也是。”
　　何珍转了转眼珠道：“那就你大舅舅二舅舅一起来，他们两个在一处，总有意见不合的，怕他们两个不闹开了去，他们两个一闹，这事铁定瞒不住，就绝不会混过去。你二舅舅又最孝顺，定会告诉了你外祖母，你大舅舅呢喜欢这个婚事，若你外祖母有什么不好的意见，他铁定不同意。他们意见不合，你就好办了。你就装作年少无知，偶然翻到了父亲书信，关系当朝张府，还有你姐姐的婚事，因此不知如何是好，便请二位舅舅拿个主意。这事混不过，定要打发人去张家问，只要张家认了，这事不就过了明路了。”
　　逢春道：“张家位高权重，只怕我外祖母一家再起别的心思。所以我也想借着这件事，压一压他们的好。”
　　何珍笑道：“林姐姐还要在那府里住上好几年，等过了明路，两家多少要有些来往，哪里能撇得开？”
　　张钰忙道：“这倒是无妨，本就是亲戚，对林妹妹又有养育之恩。若有事，自当互为援手。”
　　逢春想起黛玉的梦境，便摇了摇头。沉吟道：“还是划清界限的好，你们清贵人家，他们行伍里的人，自来不是一处的，这事我父亲也叫瞒着的，只是老大人位置敏感，不知可在圣上那里提过没有？”
　　张钰笑道：“这倒是不必担心。”
　　何珍道：“既如此，还怕什么呢？说到底，林姑娘姓林，又不姓贾。”
　　张钰笑道：“正是这么说。”
　　逢春道：“那就如此。”

　　三人计议已定，又说了一时游学的安排，便散了各自家去。

　　过了几日，贾政休沐，正在书房同清客相公们讨论时事，便听得外面报说是林家二公子来了，贾政素来喜欢这个读书上进的孩子，便忙叫进来。
　　逢春进了门，请安毕，贾政问了他几句日常，逢春答了，便道：“今日来，实在有事请舅舅拿主意。”
　　众清客听了，忙都寻一事退了出去。
　　贾政问道：“何事？”
　　逢春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道：“舅舅看了这个便知。”
　　贾政接来拆开看了，吃惊道：“你姐姐竟同张家定了亲事？”
　　逢春道：“因年后要随老师出外游学，外甥最近一直在家中收拾备用的物件，不意在父亲留下的一块玉佩盒子下头发现了夹层，打开了看时便是这封信了，但我们姐弟二人在京师时日也不算短了，外甥与信中所提张三公子也算熟知，却从未听他提起。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特来请舅舅们拿个主意。”
　　贾政道：“这事且不能瞒了你大舅舅。”便命下人去请贾赦。
　　过了一时，报说贾赦到了，贾政与逢春忙站起来，贾赦已带着小厮进了屋来，待逢春行了礼，贾赦点头对逢春道：“且坐吧。好些时日不曾见你了。”
　　逢春忙道：“因年后要从老师游学去，这一直在家中置备东西，不曾出来。”
　　贾赦道：“要我说，还是在家的好，在外游学，风餐露宿是要吃苦的，你小小孩子家，怎吃的那么些苦，再大些再去吧。”
　　逢春道：“多谢大舅舅挂心。何师兄也是要一起去的，且一路都有学院讲学，倒不至于多苦。一路又都可各地看看，也是值得的。”
　　贾赦道：“你向来主意大，倒是随你吧。”又转头问贾政道：“有什么事？”
　　贾政忙把信递了过去道：“大哥先看这个，逢春这孩子在玉佩夹层里发现的。”
　　贾赦取出来看了，便问逢春：“那盒子里的玉佩是什么样子的？”
　　逢春道：“看着是块普通的和田玉凤凰，也并不见有什么稀奇的，我已叫砚台回去取去了。”
　　贾赦点头道：“这个婚事，倒是不错。张老大人原是你父亲的座师，以前也待你父亲亲厚，你们南下之后，来往的少了，才淡了下来，要说你父亲能为你姐姐定下这个婚事，也不是不能。”
　　贾政问逢春道：“你与那张钰曾同在何大家处求学，他品性如何？”
　　逢春忙道：“张大哥对我很是照顾，人也很是宽厚周到。”
　　贾赦道：“这么看来，怕此事是真的了。”
　　逢春道：“可平日也并未听他提过此事。”
　　贾政笑道：“你们小孩子家，这些事情，哪里好说，况因你也不知，又从未提过，别人怎么好说呢。不过这些年倒也不曾听京中有张家三公子定亲的说法。倒是可以问一问母亲。”
　　贾赦道：“是须同母亲说明了才是。”
　　正说话间，外面砚台送来了锦盒，逢春接了过来奉与贾政，贾政接了，递给贾赦拆开了，取了玉佩出来，贾赦细看了，又命人拿眼镜来，才道：“这玉佩图案且不说，你看这凤凰口中，可是一个张字？”
　　贾政接了过来看时，隐约可见凤凰口中有细微凹凸痕迹，只不好辨认，便道：“大哥说是，定然是了。”
　　贾赦道：“这真是太好了，不想我外甥女儿还有这么个好亲事，上年你姐弟未出孝时，有人来找我说有个贵人想跟咱们家结亲，看上了你姐姐，那时你舅母说你姐弟二人尚在孝里，不便议亲，我才回绝了。后来还常后悔怕你姐弟没个好亲事，如今看来外甥女儿倒是个有福气的。”
　　逢春听的一阵胆战心惊，便听贾政道：“孩子们还小，再者外甥外甥女儿的大事，妹夫自然是有打算的。”
　　贾赦道：“妹妹妹夫都去了，就剩了这两个孩子可怜的，难道做舅舅的还不能给他们操持操持。”
　　贾政忙道：“这是自然，不过婚姻大事，一来知根知底，二来到底还是孩子们争气。”
　　贾赦道：“小小孩子家，知道些什么。若不及早操持了，等大了哪里挑人去，难道放着高屋大院的不要，偏要挑了房子都没有几间的破落户嫁了不成？”
　　贾政忙道：“那还不至于，咱们也不能看着孩子们吃苦受罪的袖手旁观的。”
　　贾赦“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逢春忙上前指着盒子下部一圈缠枝西番莲花纹道：“这信就放在在这个夹层里。”
　　贾政看时，见那两层合口之间，被雕花掩映，若不特意留心，还真是难以看出。
　　贾赦、贾政两人说了片刻，便命人禀报，去见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