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子爱上王子》公路飞行

30、Chapter30

　　扎克利独自一人回到了慕尼黑，回去的车票还是女王给他订购的。
　　他坐在车站里发了很久的呆，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要么回迪拜向父亲低头，重新过回他以前的生活，要么咬咬牙回慕尼黑，学会独立生活。他知道尼古拉斯对他是有好感的，只是这好感还不足以使他无条件地接受自己。另一方面尼古拉斯也是在试探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如果就此放弃，那么大家各奔东西，他对尼古拉斯的爱并非坚不可摧，如果他能坚持下来呢？
　　临行的时候，尼古拉斯说：“你没必要去过那种平民的生活，但是我需要你有随时过这种生活的准备。”
　　扎克利没多说什么，有点失神地离开了吉诺威亚。
　　在慕尼黑的车站又发了很久的呆，他走出车站，准备着手开始新生活。
　　首先第一件事情是学着去银行取钱，因为他不记得密码，所以先给巴赛木打了电话询问密码，神奇的是连巴赛木也不知道他的密码。他身为一个管家，其实是管皇宫的，他不会管小家，银行账号密码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张银行卡是学校给他的，里面有他的科研经费和生活补贴，扎克利都不清楚他这个账号下究竟有多少钱。他再一次打电话去研究所的财务管理部门询问，得到的回答是，他可以试一试6个1，那是当初办理账号时的初始密码。
　　扎克利试着在ATM上取钱，输入6个1以后，居然进入账户了，他第一次学会了取钱，握着手里崭新的欧元，他觉得一切都很神奇。
　　用这笔钱给自己买了个汉堡包，他就着凉水坐在街边一边啃，一边盘算下一步去哪里解决住的问题。
　　天已经黑透了，他想里曼先生家他是不去的，除非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但是那样肯定会被尼古拉斯笑话。他摸索着坐地铁，转乘几站以后终于回到以前和尼古拉斯一起居住过的地方，只是房间里有灯火，一个陌生女人在露台上蹦跳着健身。这下可好，房子已经被另外的人租了，他都不用担心没带房门钥匙是不是需要翻墙进屋。
　　他打电话给他的同僚求助，希望今天晚上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同僚很吃惊，“哦，你当然可以来我家住。”说完还开着玩笑，“怎么，你被尼古拉斯赶出家门了？”
　　“嗯，差不多吧。”
　　“真可怜。”
　　当晚，他住在同僚家里对付了一晚，他没想到看起来每天和自己在一个实验室工作的同僚，原来住在这样闭塞的小公寓里。他以前还嫌弃尼古拉斯给他租的房子不够好，现在他才知道平民简直就是住在笼子里，客厅是这么小，书房更是没有，沙发看起来就是布艺的，连真皮都用不起，打开卧室门，床就顶着膝盖，在卫生间淋浴的时候，撒花的水会溅到抽水马桶上。
　　“这是你租的房子？”扎克利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环顾四周。
　　“慕尼黑房价太高了，房产税也太高了，我们这种穷人当然不能跟王子相比。”同僚笑了笑。
　　“安迪，你能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吗，我不知道要住多久，可能很长时间。”
　　“你和尼克吵得这么凶？”
　　“我不想谈论这个。”
　　安迪点点头，“那好吧，我帮你找找看。”说着他打开电脑，上网搜索租房信息。
　　扎克利看着电脑屏幕道：“我在网上买过东西，还不错。”
　　“是什么？”
　　“一套限量版的《星际迷航》周边，包括Kirk和Spock的相位枪，还有金色和蓝色制服。”
　　“你要和尼克玩COS？”
　　“本来要去参加一个学校里组织的活动，你知道平时我不太和大家一起玩，我们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商量打扮成什么样子比较合适。”
　　“我想起来了，可是我记得那次你们没有去。”
　　“嗯，因为前一天我吃坏了肚子，结果去医院挂点滴了，所以没去成。”
　　安迪想了想，“那两套衣服呢？”
　　“不记得扔哪儿了。”
　　“限量版的相当贵。”
　　“我不记得了，用的尼克的账号买的。”
　　“你要是不需要了，能转送给我吗？”安迪眼睛里闪闪发亮。
　　扎克利抬头望天，“我真的不记得扔哪儿了，原本尼克把衣服收在我们以前一起住过的地方，后来我没回去过，房子已经转租了，里面的东西……”他摇摇头。
　　“我的天，房子里面的好东西一定很多。”安迪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你一定和他吵得很凶。”
　　扎克利笑了笑，“其实没有吵架。”
　　“那就更糟糕了。”
　　“啊？”扎克利不明所以。
　　“基本没架可吵，就是要分手玩完了。”
　　扎克利低头，声音很轻但是坚定地说道：“不会的，我会让他回到我的身边。”
　　扎克利手头的钱不算多，无法独立租一套公寓，只能寻找合租人。虽然安迪有些看不过去，想要借点儿钱给他，但是扎克利拒绝了，他堂堂一个王子，怎么能接受安迪这样的穷光蛋来施舍自己。
　　花了几天时间，扎克利找到了合租人，一个同样在慕尼黑大学攻读理论物理学的博士，该人要求太严格了，以至于半年多都找不到合租人。他听说扎克利获得过赫兹奖章，所以认为他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室友。
　　“他曾经是个王子，这点你介意吗？”安迪提醒。
　　准室友翻了翻长达几十页的合租协议，一拍脑袋，“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考虑过，那么落魄的王子殿下，你会打扫公共区的卫生吗？”
　　扎克利道：“我会。”
　　“那就先签一个试租协议，行吗？”
　　安迪觉得这个事情不靠谱，但是扎克利不清楚原来租房子也可以试一试，所以他还是答应了下来。从这一天起，扎克利开始学着独立生活，他学着去超市买东西，在商场里纠结半天对比标签上的价格，学着去洗衣房开关洗衣机，学着打扫卫生，学着倒垃圾，学着清理抽水马桶，甚至还要学着修理烧坏的灯管。
　　在住了一个月以后，扎克利平安度过了试租期，正式成为汤姆的室友。
　　巴赛木也在一个月以后终于找到了他，昔日的旧管家简直如同丧家之犬，他被托马斯的人狠狠戏弄了一番，回阿拉伯又被酋长赶了出来，他的妻子们也不敢见他。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回到慕尼黑寻找扎克利，扎克利看他境况比自己还惨，原先积攒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而且时隔已久，他也忘了巴赛木做过的那些蠢事。
　　几乎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扎克利给巴赛木在同一处公寓楼内租了一个小单间，白天他去学校的时候，巴赛木则在附近的餐馆端盘子赚取生活费。
　　开春以后，天气开始转暖，扎克利看见外面的鲜花一片一片盛放，于是他心痒难耐起来。他精打细算地省下了一小笔钱，给自己买了一套漂亮的西装，然后买了车票直奔吉诺威亚。
　　尼古拉斯没有想到，一个月以后，扎克利还会再来找他。接到扎克利的电话时，他正在房间里对着电脑敲字，电话响了，扎克利抑制着兴奋，道：“亲爱的，快下楼来！我在门口等你，你家的仆人不让我进去。”
　　尼古拉斯探出头，穿过层层叠叠的绿树，他远远地看到有人在大门外冲这边挥手。
　　他冲下楼去，站在栅栏内看着扎克利。
　　“我以为……”
　　“你以为我回迪拜了？”
　　“这么说，你坚持下来了？”
　　“过去我是堂堂的扎克利王子，现在我是无所不能的扎克利。”
　　“坚持一个月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知道。”扎克利手抓着栏杆，殷切地看着我，“那对我来说的确有点难度，所以我必须每周过来，到你这里来汲取能量，可以吗？”
　　“每周？”尼古拉斯愕然。
　　“从慕尼黑到吉诺威亚，坐高速列车也不过四个多小时。”
　　“从车站到我家还要40分钟。”
　　“对，幸好吉诺威亚不大，所以是40分钟，不是四个小时。”
　　尼古拉斯有些动容了。
　　“让我进去，尼克。”
　　尼古拉斯叹气，往旁边走了十几米远，那是玫瑰花环绕的拱门，他站在那些洁白的玫瑰下面，无可奈何地说道：“过来，这里的门开着呢，你眼睛是画上去的吗，怎么会看不见？”
　　“哦，可是……我以前一直从那里进。”
　　“那是开车进来的门，吉诺威亚的建筑都像城堡，我这里不对外开放，不方便一天到晚开着大门，所以一般步行的话都从边门进出。”
　　话音刚落，扎克利突然推了他一把，两个人靠着墙根开始接吻。
　　吻到一半，尼古拉斯推开了他，这让扎克利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他会很忘我。
　　尼古拉斯抱怨：“这不是接吻的好地方，玫瑰的刺扎到我了！”

　　.
　　尼古拉斯好好地款待了扎克利，倒不是说好吃好喝好住，而是把他领进卧室，关上门，用一双宝石一样闪亮的蓝眼睛看着他。
　　“你觉得你在慕尼黑的平民生活能坚持多久？”尼古拉斯问。
　　“这取决于你对我的鼓励和支持有多少。”扎克利冲他眨眨眼睛。
　　尼古拉斯不表态，只是站在他跟前笑得很保留很神秘莫测，扎克利觉得这至少不是一种拒绝的姿态，于是他抬手拥抱住尼古拉斯，让他靠近他。
　　轻轻地在颈间闻了闻，扎克利陶醉地闭上眼睛，然后一点一点地吻他。
　　滞重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走廊里有人经过，通过脚步声的特点尼古拉斯能辨别出来，外面的人正是他的舅舅马布瑞子爵。
　　“尼古拉斯？”他隔着门问道，“你在里面吗？”
　　“什么事，舅舅？”
　　“哦，没事，仆人说有人来找你，我还以为你和他出去了。”
　　“没有，我哪儿也不去。”
　　“哦，那没事了。”子爵走远了。
　　扎克利突然把尼古拉斯扛起来。
　　“好像在偷情。”他激动地说道，脸上是古怪的笑容，如果不是和他很熟了，尼古拉斯真心觉得他这种坏事得逞的表情很像恐怖分子或者变态杀手。
　　“别这样笑？”
　　“啊？”扎克利不明所以。
　　“对，我就要这个表情，你可以对着镜子训练一下，免得人人以为你是坏蛋。”
　　“我长得真的很像坏蛋？”
　　“岂止是像而已。”
　　扎克利嘿嘿嘿地笑了，“我现在的确想当一回坏蛋。”
　　尼古拉斯并不反抗，相反地他看到扎克利这个样子觉得很逗，因为突然想起他一副可怜楚楚的倒霉相，两者反差之大，简直让他乐不可支。
　　他这眯着蓝眼睛笑的样子，看在扎克利眼里简直是一种盛情的邀请，于是他就不客气地扑了，扎克利说道：“好想咬你一口。”
　　“你真变态。”尼古拉斯骂道。
　　扎克利被这样无情地打击之后，迅速皱起了眉头，“有这种想法很变态吗？”
　　“我不喜欢疼。”
　　“我保证不疼。”
　　扎克利照着尼古拉斯的肩膀咬了下去，尼古拉斯都作好了疼痛的准备，然而扎克利舍不得合紧牙关，最后他只是“吧”地亲了一口。
　　尼古拉斯觉得他这种闹法，简直像一只小动物，说小动物不准确，应该说有一个小小的灵魂的庞然大物，说庞然大物也不准确，其实扎克利并不显得多么壮硕，他的腿很修长，除了上臂的部分，其他地方毛发并非那么茂盛。尤其胸口处，如果穿了衣服，露出来的部分蛮吓人，但是脱成这样，尼古拉斯又想笑了，其实他包起来的地方没那么吓人，尤其是两条腿，如果考虑做个脱毛，这么修长的腿还是很秀气的。
　　这样想着，尼古拉斯把扎克利的手拉过来。
　　当他低头专注于下方时，尼古拉斯揽着他的肩膀正近距离地看着他，扎克利一抬头，乍一见那双蓝得不可思议的眼睛，他简直吓了一跳。
　　欲望迅速吞没了两个人。
　　扎克利暗暗地打着一个主意，但是稍微试探了一下他就知道行不通，尼古拉斯不愿意，他虽然心里着急，可惜急也没用，弄不好反而会使关系弄僵。反正这种事情嘛，最后总归是水到渠成的，尼古拉斯现在不愿意，不代表他永远不愿意，也许他们将来还会结婚，一旦结婚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一定很多人赞美过你的眼睛。”扎克利躺在床上，专注地看尼古拉斯。
　　“嗯，所以你能赞出什么新花样来吗？”
　　“你的瞳孔，像妖魔的洞穴，会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尼古拉斯笑着点头，“一个物理学家能说出这么文艺腔的话来，你的确是无所不能的扎克利大人。”
　　“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马马虎虎，第一部完成了，还在修改。”尼古拉斯一甩手，“算了，不谈这个。”
　　“我每周末都来看你，行不行？”
　　“你不嫌奔波辛苦，那就来啊。”
　　“不辛苦，想着前面有你在等着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再说。”
　　扎克利在周日夜里坐高速列车回慕尼黑了，尼古拉斯送他去车站，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马布瑞子爵，子爵大人冷着一张脸，倒没有激动得全身抽搐。说实在的，尼古拉斯真担心又把他气病了，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冷面以对，都是一种进步。
　　“你干嘛不回阿拉伯去？”子爵问。
　　“因为我要在慕尼黑读书，还有工作。”扎克利对待长辈还是毕恭毕敬的。
　　“王子需要工作吗？”子爵嘲讽。
　　“那算是我的爱好。”
　　子爵没吭声，尼古拉斯背过身去几乎要笑出来，上了车以后，他对扎克利道：“真不容易，他当初对待米娅都没有这么亲切。”
　　扎克利苦哈哈地笑着，“呵呵，他果然很亲切。”
　　以后的几个月里，每逢周五下午，扎克利就坐车奔波四个多小时到达吉诺威亚，尼古拉斯在约定的时间去车站把他接回来，这种周末情侣的相处模式使热恋迅速升温，尼古拉斯一天到晚宅在家里的生活方式也得到了周期性的改变。
　　当然，随时关注着敌情的扎克利也会有些担忧，因为吉诺威亚的报纸上，还有那些八卦小报网络讯息，无不显示出一点：尼古拉斯亲王和艾米丽亚女王似乎旧情复燃。他们一起骑马，一起打网球，一起去海滩边散步，一起解决很多问题，女王似乎有意无意让亲王插手政务，她会一边扇着美丽的小扇子，一边忽闪着大眼睛聆听亲王的意见和建议。对了，女王还学起了击剑，而亲王正是她的私人教练。
　　托马斯打电话给尼古拉斯求证绯闻的真实性，然而尼古拉斯根本不接他的电话，于是他又打电话给扎克利。
　　“他还是准备和女王结婚吗？”
　　“无可奉告。”扎克利挂下电话。
　　扪心自问，他心里还是有气的，周末他和尼古拉斯滚床单显然不影响他和女王眉来眼去，难道他想脚踩两条船？这太过分了！
　　他决定找个机会好好和尼古拉斯谈谈，只是鉴于上一次尼古拉斯斥责他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无端怀疑他，这让他不好贸贸然开口，总之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夏天来临，有一个周五的早上，扎克利刚刚准备出门去学校，打开门的时候，他发现——尼古拉斯穿着灰色的短袖T恤，像个邻家大男孩，笑盈盈地站在公寓门口。
　　“大惊喜！”尼古拉斯张开双臂。
　　扎克利则是张大了嘴，他都忘了拥抱尼古拉斯，“哦，你怎么来了？”
　　“干嘛这么吃惊，你屋子里藏了姑娘？”尼古拉斯说着向内探头，刚好看见睡眼惺忪的扎克利的室友正穿着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他的头毛还竖着。
　　两个人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这位室友显然属于非常安全范围内的社交关系。
　　“嗨，汤姆，这是尼克。尼克，这是汤姆。”
　　“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汤姆？”尼古拉斯非常有风度地伸出手。
　　“这就是你男朋友尼克？”汤姆没有去握那双手。
　　“对。”扎克利一脸自豪。
　　汤姆对着尼克摇摇头，“很快你会发现这是你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这小子除了得过赫兹奖章，简直一无是处。”
　　扎克利怒道：“闭嘴！租房协议上说过不准干涉对方的私人感情，不对他人的私生活随意评论。”
　　“也不能带朋友回来过夜。”汤姆指指墙上的租房协议，扎克利表示明白。
　　当室友进卧室以后，尼古拉斯坐到沙发上，细细看扎克利，“我喜欢你的T恤。”说着他趁机在扎克利胸前摸了一把，指尖停留在T恤左胸口的一个《星际迷航》LOGO，他说道：“快暑假了，我来商量一下我们去哪里度假。”
　　扎克利一边把他迎进屋，一边迅速接口：“度假？你出钱吗？”
　　“那当然，如果你出钱，恐怕我们只能去吉诺威亚度假，因为住我那里可以免去酒店的费用。”
　　“敢讽刺我！”扎克利掐住他用力揉搓，然后把他按倒在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