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子爱上王子》公路飞行

23、Chapter23

　　威尼斯之行对扎克利来说非常重要，因为他作了很多美好的设想，尽管失业的阴影仍然笼罩在尼古拉斯头顶，但在辗转打探以后他发现果然是某位财主花了大价钱买下了杂志社，目的只为了炒掉尼古拉斯。这样一来，尼古拉斯也就释怀了，并且决定修改他前面几万字的初稿，写一个更长的童话故事结集出版。
　　周五下午，两个人准备好行李乘坐高速列车前往威尼斯，沿途如画的风景让扎克利很是新奇，不断拿手机隔着玻璃拍个不停。
　　尼古拉斯在看一部小说，翻过一页他看看扎克利，发现他刮了胡子的样子果真不是一般的英俊，照理说也是个物理学博士，可那满脸兴冲冲满眼亮晶晶的样子蠢得不忍直视，尼古拉斯简直就想装作不认识他。他们订购的是头等座车厢，座椅靠背可以降下来半躺。于是他放下书小睡片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扎克利正扭头和后面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聊天，他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傻蛋，在那里对高速列车大加赞赏。
　　“你从来没坐过？”
　　“是，我以前都是坐飞机去威尼斯。”
　　“可是慕尼黑到威尼斯不算远。”
　　“我一直以为飞机更好，但是不知道原来我错过了沿途的风景。”
　　“你在威尼斯有工作吗？”
　　“我和我男朋友去度假。”
　　“哦——”金发美女了然地应了一声。
　　“我追了好久才打动他，这是我们第一次结伴旅游。”
　　美女呵呵笑，“那恭喜你了。”
　　尼古拉斯已经醒了，但是他继续装睡，他觉得他和扎克利出来旅行简直大错特错，后面还有三天时间，谁知道扎克利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果然一到酒店，问题就来了，尼古拉斯走进房间，发现巴赛木定的房间好是真好，落地窗前水城风光尽收眼底，但是整间房里只有一张大床。
　　他看看大床，一摊手，“怎么回事？”
　　扎克利已经打开行李，取出他的漂亮衬衫挂起来，“什么怎么回事？”
　　“我睡哪里，你睡哪里？”尼古拉斯问。
　　“你睡左边，我睡右边，或者你喜欢右边也可以，我没意见。”扎克利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是说，我们要睡在一张床上？难道我们要睡一张床？”
　　“这又没什么，这床很大，够我们俩一起睡的，虽然跟我以前定过的房间不能比，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尺寸的床。”
　　尼古拉斯扶额，“巴赛木一定是搞错了，我要换个房间。”说着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准备给服务台打电话。
　　扎克利在电话接通前按掉了电话。
　　“你干嘛？”
　　“巴赛木没有搞错，是我让他定蜜月套房的。”
　　“蜜月套房！？”尼古拉斯风度大失。
　　“有问题吗？”
　　“我不想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扎克利露出坏笑，微微撅起嘴唇，“你怕自己把持不住吗，还是怕我把持不住。”
　　尼古拉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换房间或者退掉它，要不立刻取消行程，我们回慕尼黑去。”
　　“不用这样吧……那好吧，你睡床，我睡外面客厅地板，如果这样能让你有安全感。”
　　“别指望我会心软。”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心软，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心痛。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三更半夜就会化身狼人扑向你的畜生？你都不肯给我一个考验的机会。再说了，你也不比我瘦弱，听说你还学过击剑，谁知道到了晚上是谁扑向谁呢？”扎克利低头继续整理他的行李，“晚上还出去逛吗？”
　　尼古拉斯拿起一个枕头夹在腋下，“还是我睡客厅地板，你睡床吧。”
　　扎克利没吱声，算是默许。
　　为了床的事情，当他们一起下楼的时候，彼此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租了一艘小船，两个人由船夫带领着在大街小巷里穿行，扎克利慢慢把手挪过去，最后用自己的小指头去戳尼古拉斯的小指头。尼古拉斯即没有躲避，也没有反应，是个无动于衷的状态。
　　扎克利于是挫败地叹气，“我们定个协议吧，你给我一条界限，我保证不超越它。但是我不希望总是看到你这样板着脸，以前我记得我们还能躺在一张床上的，在吉诺维亚的时候，就在你家。”
　　“对不起，是我反应过大了，让我们忘了不愉快吧，假期才刚刚开始。”
　　扎克利见他口气放软，终于放下心来。“你还没说界限，我需要明确清晰的描述，最好像法律条纹一样。”说着他贴着尼古拉斯身边坐下，“这样可以吗？”
　　尼古拉斯主动亲了他一口，“不用什么具体界限，如果有一方要求停下，就必须停下来。”
　　“我同意。”
　　达成共识后，刚刚的不愉快立刻过去了，扎克利指着前方道：“我去过那边。”
　　尼古拉斯点点头，“那是威尼斯的富人区，看来是你固定度假的地方。”
　　“房子的主人狮子大开口，本来我准备买下来的，不过我是个节俭的人，既然价钱太冤，我就只租不买了。”
　　“你付了几年的租金？”
　　“三年，后来又续了两年。”
　　尼古拉斯抬头望天，只觉得无力。
　　晚上用过晚餐又散了会步，两个人早早回了酒店，尼古拉斯向服务台多要了一床被褥，挪开桌子在客厅里摊开了地铺。他打开电脑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结果一个字也没敲，重新合上笔记本。
　　扎克利脱了鞋滚在地铺上，舒舒服服地躺好，“我去日本玩过，我喜欢榻榻米，有意思。”
　　尼古拉斯瞟了他一眼，不作声，他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一瞬间觉得很恍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扎克利成了这种关系。而吉诺维亚的米娅已经离他十分遥远，不是距离上的远，是感觉的遥远。
　　“既然你喜欢地铺，那我去睡床。”尼古拉斯说道。
　　“我们一起睡地铺吧。”
　　“有床不睡睡地板？”尼古拉斯问。
　　“那你说怎么办？”扎克利反问，他看看地铺，再抬头看看居高临下的尼古拉斯，目光撩人。

　　。
　　早上的时候，尼古拉斯还没睁开眼睛就远远听到了威尼斯的喧嚣，人声很远，不会打扰到睡眠，但侧耳细听又能隐约传来谈笑声，如果不是这些，他会以为他还在慕尼黑。
　　他微微侧过脸，看见扎克利就睡在床的另一侧，昨天晚上他们聊得很晚，先是一起躺在地铺上，后来尼古拉斯扔下扎克利回房间里睡，又过了一阵子，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扎克利走了进来。他本来想锁门的，又觉得锁门这个行为太刻意了，太心虚了，谁知道扎克利还真就是进来了。
　　他窸窸窣窣地在尼古拉斯身边躺下，尼古拉斯预备他向自己伸出手来，就一个扫荡腿把他踹下床去，谁知道扎克利躺下后就没声了。
　　尼古拉斯实在是太困了，等了一会儿没见扎克利有动作，他低声道：“去外面睡。”
　　“不！”扎克利低声而干脆地说道，语气并不强硬，但是态度很坚决。
　　“你要是敢乱来，我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我没想乱来。”
　　尼古拉斯觉得他不至于来强的，于是扭头又睡过去了，半夜的时候，他惊醒过一次，威尼斯的夜很安静，只有轮船马达偶尔响了一声，离得太远听不真切，他在黑暗中想了很多事情，有米娅，有舅舅马布瑞子爵，有手头正在写的小说，有他下阶段想要安排的计划。至于这些计划里有没有扎克利，他很迷惑。
　　他从六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马布瑞子爵对他很严厉，但也很慈爱，他从小到大没挨过打，所接受的教育都是如何成为一个国王，如何优雅地生活，如何充实自己的内心，做一个高尚的人。现在他躺在床上，想到孤单的生活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扎克利，简直有些猝不及防。
　　想着想着又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他第一次这么近地审视扎克利，这个男人有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眉毛，一不小心就会连成一字眉，深陷的眼窝里是两只大眼睛，现在它们闭着，睫毛如同两排刷子。扎克利的皮肤倒是很光洁，只是平时整张脸都陷在胡子里，现在大清早的，经过一天一夜，那些胡子疯狂地长起来，又戳出皮肤，使他下半张脸到脖子里，都起了一片青茬。
　　尼古拉斯下意识地摸自己的下巴，他也有茂盛的胡子，早上没刮以前有些扎手，但是和扎克利的胡子完全不能比，要是扎克利够用力，他想，他能在小婴儿的皮肤上扎出无数个血窟窿。
　　他轻轻翻了个身朝天睡，小心翼翼地掀起一点点被子，低头朝下看，睡裤的地方正支着一个小帐篷。他有多久没有过*了？这个问题简直不能想，因为那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状态。
　　被子再掀开多一点点，他去看扎克利，扎克利睡觉还不穿睡衣，上身一件背心，下身一条裤衩，于是那个地方呼之欲出，快要钻出裤腰。
　　“唔……”扎克利动了动，尼古拉斯赶紧放下被子，闭上眼睛装睡，没装几秒钟，脸上就落下一个早安吻，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早！”扎克利笑道，然后对着床外侧哈了一口气，“我没有口气吧？”
　　“没有。”
　　“那你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难看？”
　　“你的胡子很扎人。”
　　“你到底要嫌弃它们到什么时候，你现在也长着扎人的胡子。”
　　“好了，我们不用互相嫌弃了。”
　　扎克利上半身压到尼古拉斯胸口，脑袋往脖子里钻，惹得尼古拉斯笑起来，“很痒。”
　　毛茸茸的上臂伸过来，仿佛一条围巾绕在脖子里，尼古拉斯叹气，“你的睡衣呢？”
　　“没带，短途旅行而已，忘了带。”
　　“所以你就穿成这个样子睡觉？”
　　“没什么不舒服的。”
　　“酒店提供的那件睡袍呢？”
　　“不是真丝的我穿了睡不着。”
　　尼古拉斯拍了拍他光光的肩膀，那里的毛倒是几乎没有，很滑嫩，于是他揶揄道：“哦，豌豆公主穿不了酒店的睡袍。”
　　“你自己穿穿看，那就是毛巾，质地还挺硬，下摆又长，堆在腰后面难受死了。”
　　“我也没逼你穿。”
　　“我本来还想裸睡，怕你有意见。”
　　尼古拉斯无话可说了，他使劲推了扎克利一把，“起来，你快压死我了。”
　　扎克利一松开，尼古拉斯就翻身下床了，他觉得再在床上多呆一会儿都会使情况变得很尴尬。走进卫生间洗漱刮胡子，当他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扎克利也早就下了床，他套了酒店提供的那件长睡袍，腰间用带子松松地系了，胸口处露出茂盛的毛丛，正侧着身子靠在露台上眺望威尼斯清晨的景色。微风拂面，把他一头乱毛吹得竖了起来，阳光照在发梢上，几乎呈现出红褐色。
　　看到尼古拉斯，他微微一笑，“早上好，王子殿下，这么快就换上衬衫了？你今天真好看，啊，不，你每天都很好看。”
　　“你也不赖。”尼古拉斯正学真欣赏他这种不一般的英俊。
　　“真的？我这个样子能入您的眼？”
　　尼古拉斯于是掏出手机准备给他拍照，扎克利先是一甩手，作了个讨厌的表情，等尼古拉斯真要拍了，他赶紧摆好姿势，装出格里高拉派克在罗马假日里的风范。尼古拉斯简直被他逗乐了。
　　威尼斯的三天很快过去了，当尼古拉斯坐在回程的列车上，心中很是感慨，他原本以为这次的旅行会使他和扎克利闹崩，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搬离慕尼黑，彻底抛弃扎克利。然而事实上是，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那些略显粘糊的吻，另一方面，他觉得他心中坚不可摧的城墙似乎破了一道口子，那里正在被慢慢攻陷。
　　他的眼前是流动的风景，深秋的沿途层林尽染，郁郁葱葱的绿色正变成绚丽的金色和奔放的红色，好像他心里的样子，扎克利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正呼呼大睡。来的路上这个家伙兴奋地几个小时不睡，回去的时候倒是有些犯困，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夜色渐渐落下来，尼古拉斯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低头看着扎克利。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有他高耸的鼻梁，还有浓重的眉毛以及扇子一样的睫毛。
　　如果生命中有一个人，能一直这样陪着你，让你感到轻松愉快，安全自在，其实也不错。这里离开吉诺威亚之后，第一个让尼古拉斯感觉舒适的夜晚。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米娅给他发了一条简讯，问他和扎克利在威尼斯玩得是否愉快。
　　他回了一条简讯，威尼斯棒极了。打完字，他逐个地删除那些字母，重新敲了一行字，“我好像在威尼斯爱上了一个人，你会原谅我的食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