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娘》七月下雨天

20、爱上凡人

　　“啪……啪……啪……”掌声响起！
　　扇子生俊俏的站在囡囡面前，他的脸虽然看不清楚，但囡囡仍然感觉到他此刻正面带春风。
　　“不愧为我的神女，紧凭善念的执着，就破了我的血海行舟！”扇子生说。
　　囡囡看着扇子生，浑身上下透着花的粉，天的蓝和云的白，身上甚至有一股清新脱俗的书生香气，那怨念深重的血海集市怎么可能是他的。
　　“那些怨念，真的是你的么？”囡囡问。
　　书生摇着折扇，若有所思，他想了想回答：“却是我的，不过，托你的福，这怨念已经散了！”
　　“哦！”囡囡点了点头，她真的不明白为何要托自己的福，自己只是觉得那怪物很可怜而已。
　　“世间最大的因果，就是爱的因果，你来了，因果将了，怨念自然会散！”书生看着囡囡温柔的说。
　　那扇子生说的话稀里糊涂，囡囡根本搞不明白，现在她能够确认的是，自己仍然身处神鬼集市当中，因为自己头上的红色灯笼仍然亮着。
　　还能确定的是，眼前是一个异常强大的鬼神，因为他头上顶着的红色灯笼是那样的亮，自己的和他的一比，就好比皓月和萤火。他牵着赤发河童，即便赤发河童现在好像一条狗，但很明显他们是一伙的。
　　自己仍然没有脱离危险，而自己能否脱离陷阱，显然取决于这个好像认识自己的强大的鬼神要做什么？
　　“你认识我？”囡囡试探着问。
　　儒雅的书生柔和的回答：“当然认识，你是我的神女陛下！”
　　“可我并不是神女，我只是村里安家的小孙女，或许我还是一个竹娘！”囡囡说。
　　“哈哈哈”
　　书生折扇掩面哈哈笑：“我的神女阁下，你现在确实只是一个竹娘，那是因为你还没见到机械城，还没遇见他！”
　　机械城囡囡在爷爷的老故事里听到过，那是天下的鬼神之源，可书生口中的他，囡囡是真的不了解。
　　“机械城我知道，传说是所有罪恶的根源，那他是谁？”
　　书生听到囡囡的问话，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挥折扇，凭空造就一片玉雕的亭台景观。
　　他折扇一抖，坐在八角玉亭的圆凳上，折扇再一抖，囡囡也飘飞落座再他对面的石凳上。
　　折扇再抖，竟是从虚空中召唤出一壶茶，石桌上同样出现的还有三只玉雕的精致茶杯。
　　他冲着飘在一旁的伥鬼小飘飘挥了挥手，小飘飘收起手中的镰刀，恭敬的为二人斟满茶。
　　书生把折扇放在桌子上，优雅的闻香品茗，不徐不缓的说：“想知道他是谁，那你必须了解你是谁！”
　　“那，我是谁？”囡囡问。
　　“一个人最难的就是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永远只是别人！”
　　囡囡、竹娘、神女、孙女、女儿？这么多的角色中，自己到底应该是谁，好像每次发现自己成了谁之后，却总会发现自己又不是谁。
　　但这个答案本来就似是而非，估计世人没有人可以回答的清楚，但囡囡怎么会被难住。
　　“那么，你是谁？”囡囡反问，她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那茶满是花香，可真好喝！
　　书生显然没有料到囡囡的反问，他拿起折扇，自言自语说：“这是个好问题！”
　　他用折扇敲着自己头顶的扇子生戏冠，敲一下，模糊的脸孔变成了红色的鬼面具；敲第二下，又变成了绿色的河童面具；敲第三下，变成了无脸男的黑白面具；敲第四下，变成了红脸的猫妖面具；敲第五下，面具消失面部又变得虚幻。
　　“我是谁？”他继续自语的说。
　　敲第六下，面具又出现，竟成了一个叹号！
　　“我是白玉船，我是你的白玉船！”书生反应是那么热烈，甚至颤抖的抓住了囡囡的手，而任凭打翻的茶杯茶水流下。
　　“一千年前，你是神女古灵儿，我是你手边把玩的白玉船！”
　　“七百年前，你是竹小妖，是我把你送出机械城，助你度过无边苦海！”
　　“三百年前，又是我守在你的身边，击退了酒吞童子的爪牙，保护你，直到你从一颗竹子中孕育成型！”
　　“50年前，还是我帮你接生，生下现在的你！”
　　他声音嘶哑，甚至变得歇斯底里。
　　“这一千年，这一千年，我一直守护着你，你却从来没有爱过我！”囡囡的手被他掐出两个血手印，而那面具上的叹号，也变成血红色。
　　“你却背叛我，爱上一个凡人！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你重生，你却又爱上凡人，你自始至终都在爱凡人，和你做神女古灵儿的时候一样，凡人道地有什么好？你告诉我！”
　　说到这里，白玉船的手已经捏上了囡囡的脖子，囡囡甚至能感觉到他那瞪大的眼睛和喘着的粗气。
　　“凡人有情感，懂得爱！”囡囡手抓着白玉船的手腕，说。
　　白玉船的手松开了，囡囡捂着自己的脖子，心想白玉船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的善良又开始发作，她没有逃开，反而是抓住了白玉船的手，安慰说：
　　“凡人的生命短暂，但爱的更加炽烈，这或许就是你口中的她，不爱你的原因吧！”
　　白玉船冷哼一声，拂袖而起，伴随着他的冷哼，张爷爷和张奶奶脖子上带着和河童一样的铁链，出现在囡囡脚下。
　　“这就是你所说的凡人的爱么？”白玉船捏起囡囡的下巴。
　　“你知道么，正是疼爱你的张家爷爷奶奶，诱你来到我这里的，而我在十分钟之前，还一门心思想要杀死你！”
　　张爷爷和张奶奶冲着白玉船不停的磕头，嘴里反复的说：“不要杀我，我们不想再死一次了，不想再死了！”
　　虽然她知道了悲伤的真相，但她仍然没有办法对老人家起丝毫的怨念。
　　囡囡想扶起两位老人家，张爷爷和张奶奶，显然并不想理他，自顾自的头如捣蒜一般的不停祈求着白玉船。
　　白玉船起脚将两个老人踢开在一边，他讽刺的说：“已经死了的人，就为了在亡者世界贪生那几十年，就出卖了如亲人一般的你！你还认为凡人的爱更真么？”
　　囡囡瞪着眼，肯定的说：“是，因为凡人绝对不会胁迫人去爱人！”
　　“很好，很不错！”白玉船惨笑着，他一抖手，却是将赤发河童放了出来，那河童拖着锁链直奔张爷爷和张奶奶飞过去。
　　“不要！”囡囡喊道，但显然已经晚了，小飘飘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想要阻拦赤发河童，却被一巴掌煽飞几百米远。
　　赤发河童抓着张爷爷的腿，就塞进了自己的大嘴里，咯咯咀嚼骨头的声音传进囡囡的耳朵。
　　张爷爷张奶奶是因为自己，才遭此大难的，这全都因为我，都因为我！囡囡心中涌出似海深的自责，她不由自主的大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