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娘》七月下雨天

16、张奶奶和张爷爷

　　那个穿着蓝色补丁衣服打伞的，一脸忧愁的小姐姐，是个雨女，她头顶的那个灯笼湿漉漉的。
　　还有持着折扇肩上无头碰着头的飞头蛮，青衣长发露着雪白的大腿穿着木屐，也分不清楚是男是女。
　　还有头顶长着牛角，拿着斧头的牛头怪人，那牛头人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滴答着红色血液的帆布口袋，散发着一股浓厚的腥臭味道。
　　每一个红灯笼鬼神的旁边，无一例外都跟着几个白灯笼的伥鬼。
　　而黄色灯笼的人，数量最多，他们和村子里普通的村民长的一样，就是衣服穿的乱七八糟，西服西裤有，清朝旗袍马褂有，还有穿着汉服甚至更早衣服的。
　　但无论是什么存在，走进牌楼门之后就会消失不见，想必是又去到了另外的一层空间。
　　更让囡囡开心的是，黄色灯笼中还有自己认识的人。在自己的左前方，张爷爷和张奶奶正看着自己。
　　可是，张爷爷和张奶奶半个月前已经死掉了，自己还参加了他们的葬礼。他们是那么恩爱的一对老夫妻，恩爱到张爷爷头天晚上心脏病突发去世，张奶奶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晨就伤心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穿着下葬时穿的那身妆老衣服，张奶奶挽着张爷爷，两个人既甜蜜又幸福。此刻，张奶奶正向着自己挥手！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到认识的人，即便他们已经死去，但囡囡还是非常开心。
　　“张奶奶、张爷爷！”
　　她跑过去，因为跑的太快险些把端着头笑眯眯飞头蛮的头撞掉地上，害的囡囡赔了好多声对不起，才到了张爷爷张奶奶面前。
　　张奶奶摸着囡囡的脸蛋，张明就是她孙子，所以生前她对囡囡特别好，经常从自己家拿鸡蛋、鸭蛋、糖果等好吃。
　　“囡囡呀，你怎么来这里了！”张奶奶摸着囡囡的脸，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还想你长大嫁给张明做媳妇呢，怎么你就死了！”
　　张奶奶显然是误会了，当然误会的不是说娶媳妇这件事。
　　张爷爷打断了她的话：“傻老婆子，你没看囡囡头上的灯笼是红色的，她和我们可不一样。”
　　张奶奶用衣角擦擦眼泪，眯着眼仔细往囡囡头顶看，还真的是红色的。
　　“是喽，是喽，早就说过我们家的囡囡是小仙女。”张奶奶喃喃自语的说，掐了下张爷爷的胳膊。
　　“你个傻老头子，还说我们囡囡也死了，人家明明就是仙女！”。
　　看到老夫妻这么开心，囡囡心里也莫名的高兴。不过自己要真是仙女就好了，就能把哥哥的胳膊变回来，就不用来这里了。
　　“张爷爷，张奶奶，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你们从哪来的？”囡囡问。
　　张奶奶笑呵呵的说：“我们来这里当然是买东西，我们从亡者世界来，那可没有这里漂亮！”
　　“亡者世界，是人死掉要去的世界么？”囡囡问。
　　张爷爷回答说：“是啊，人死了会到另外一个世界，那就是亡者世界！”
　　囡囡很好奇，她问：“那里什么样子，你们在那过的好么？”
　　“我们这不刚过去么，还不太习惯。不过，那个世界一样需要吃饭和睡觉，只不过人太多了，东西比较贵！”张爷爷说。
　　囡囡心内明了，怪不得家乡人给阴间烧的纸钱都是十亿百亿的，原来是这个道理。
　　“囡呀，我们来这集市，就是想买些生活用品！”张奶奶拉着囡囡的手说。
　　“闺女，你来做什么呀？”张奶奶问。
　　囡囡刚要回答，却看到被哥哥刺伤的赤发河童也来到了鬼神集市，和河童一起的是一个长着八条腿，身上流着绿色脓水，胳膊是两把菜刀，身上挂着骷髅的恐怖胖子。
　　那八条腿的胖子穿着华丽的衣服，身后跟着八名穿华服的仪仗伥鬼。
　　河童还没看到自己，但这已经把囡囡吓到了！但他们距离牌楼还远，自己只要一步距离就能够进到牌楼内，而自己只要进到牌楼内，应该就能安全。
　　“现在走还来得及，可不能连累了张奶奶！”囡囡想到这里，和赶紧和张奶奶告别。
　　自己头顶着红色的灯笼，自然需要走那个最大的写着神字的门，伥鬼小鬼自觉的走进了鬼字的门，而张奶奶和张爷爷则走进了人字的门。
　　囡囡前脚踏进牌楼，伥鬼就冒了出来，但等了一会，也没见到张爷爷和张奶奶跟进来，也没见到其他存在跟进来。
　　和小飘飘沟通询问，才知道原来走过牌楼后，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通道，这个通道只有和自己有主从关系的存在，也就是伥鬼和欢欢，才能够跟进来。而穿过这条通道，则会按照你心中的目的，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区域。
　　囡囡的空间通道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路两旁是发光的水晶柱，沿着青石板路走了没多远，神鬼集市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长这么大，囡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集市，是那种望不到边际的大，就好比站在海崖上看大海一样。四周都是顶着黄色灯笼的人，并没有发现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主人，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小飘飘说。
　　一般来说，走过牌楼的时候，被传送到那一层空间取决于你心中所想，按伥鬼的想法，主人想要宝物，应该出现在鬼神宝物交易的空间。
　　但现在他们到的这层空间，是死去的人购买和交换货品的空间，集市上卖的东西算是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楼房、别墅、车马、家具、厨具、餐具、食品、衣物、工具、兵器，还有城堡、花园什么的，但这些东西和长胳膊好像一点联系都没有。
　　“但不用着急！”小飘飘继续解释：“神鬼集市，每隔一段路就会有新的牌楼，重新过一遍牌楼就好了。”
　　他想引囡囡往可能出现牌楼的方向走，但囡囡却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
　　囡囡感觉，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呼唤自己。事实证明那里确实有所不同，走出没有500米，她身边的金色的景物不断扭动，颜色也逐渐变深和厚重，最后身边的空间变成了血红色。
　　这里是一艘船，巨大的单桅帆船，整个船被厚重的血色空间包裹着，无风。
　　这个集市，卖的全是活物，完整的或者部分活物，售卖的商贩主人都是长相怪异的神鬼之流，每一个摊位上，都似之前所见的祭坛一样，流淌着鲜血。
　　这里就好似一个怪物的加工厂，每一个摊位都摆放着零件，展览着成品。
　　摆放马头和驴头和猫头的摊位上，成品是一个驴身子猫脑袋的怪异生物，那生物被拴在石台的铜制铁环上，那猫头和驴身结合的地方还有粗糙的针线，还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