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娘》七月下雨天

15、神鬼集市

　　囡囡赶紧站起来，正面对着半截面具人，那面具人看到囡囡站起来，似乎很是兴奋，那样子就要冲下来。
　　就在这时，花栗鼠欢欢又一次变大，虽然没有像幻境中长的一人多高，但也变成了猎狗大小。
　　欢欢寒毛倒竖，冲着半截面具人发出嘶鸣，头顶上新长出来的金色毛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金光。
　　那半截面具人显然十分惧怕欢欢，飘飘悠悠的就要往门外飞去，但欢欢怎么会让面具人逃走，它猛的跳起来一人高，咬住半截面具人的破烂的半截衣服，眼见着就要再一次吞掉这个伥鬼。
　　“不可以！”欢欢的吞噬被囡囡的声音打断。
　　囡囡实在是太善良了，她看到那只伥鬼被欢欢咬在嘴里，不断的冲着自己作揖求饶，竟是起了善心。
　　欢欢倒是十分听话，得到主人的命令虽然又不甘，但还是松开了口。那伥鬼脱离欢欢的口，感恩戴德的在地上磕着头，然后摘下面具，露出面具后面一张仿若小孩涂鸦一般的脸孔，大小眼，歪歪嘴，鼻子只有一个点。
　　那张可笑的脸谄媚的笑着，然后伥鬼对着囡囡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囡囡起初有些害怕，但看那伥鬼的眼神似乎并没有恶意，慢慢的伸出手指触碰伥鬼的手。
　　两相接触，一股莫名的信息涌入囡囡的头脑，那伥鬼似乎变成了自己的分身，自己可以切换伥鬼的视觉和听觉，正惊奇间，伥鬼断断续续的传来信息。
　　“主人……请不要……噬元兽……可怕！”囡囡传递了一个安慰的念头，伥鬼止住了颤抖，通过交流，囡囡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这只伥鬼，认自己为主了。这只伥鬼被花官的斧头砍断后，就脱离了河童的控制，成为野鬼。竹娘是上位的鬼神，而囡囡正好是伥鬼失去主人后见到第一个上位鬼神，他自然就跟着囡囡一路回来了。
　　要知道孤鬼如果三昼夜没有主人收留，那就会魂飞魄散消逝在这个天地间，所以他把囡囡当成了目标，想要成为囡囡的伥鬼。
　　但这只伥鬼对噬元兽欢欢有着本能上的恐惧，因此直到被欢欢发现，才终于露了面。
　　伥鬼飘在囡囡的头顶，开心的不断盘旋，他用意念催促囡囡，想让囡囡给自己一个名字，可囡囡全部的心思都在哥哥断臂的痛苦中，哪有心思去想起名字这种事情。
　　“哎，要是哥哥的胳膊能自己长回来就好了！”囡囡自语道。
　　这只伥鬼是自愿认主，和囡囡心意相连，囡囡的问题他自然感觉到了，于是他传递给囡囡一个自己记忆中的信息。
　　这个信息让囡囡开心的跳起来：“小飘飘，你说的是真的，神鬼集市能让哥哥重新长出胳膊？”
　　伥鬼感受到主人的开心，在空中点了点头，可不小心飞到噬元兽的攻击范围，欢欢冲着它一咧嘴，伥鬼吓得赶紧飞起来。
　　听到有办法能让哥哥长出胳膊，囡囡悲伤的心又盛开了花骨朵，她冲伥鬼招招手。
　　“就叫你小飘飘吧！”囡囡说，主人给自己起了名字，伥鬼高兴的飞到囡囡身边，亲昵的蹭着她的胳膊。
　　“鬼神集市在哪里？快带我去？”囡囡对小鬼说。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12下，在七月半这个日子，天地间很多未知的空间都会打开。
　　伥鬼看了看噬元兽欢欢，又看了看自己的小主人，指着后窗外的一片黑暗。
　　“你是说后窗外？”囡囡疑惑道！
　　噬元兽欢欢看向小鬼指着的地方，突然瞪大了眼睛，它站起身，优哉游哉的来到窗下，跳了出去。
　　囡囡看了看哥哥断掉胳膊，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从窗户爬了出去。
　　花官家后窗外是一片竹林，月光明朗，但高大茂盛的竹林却挡住了大部分光，内部灰蒙蒙的一片，景物什么的都看不真切。
　　囡囡踩在地上，是很厚的一层干燥叶子，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伥鬼在前面带路，噬元兽欢欢已经缩回了人形，趴在囡囡的衣袋里睡觉。
　　走了大概500米远，飞在前面的伥鬼停了下来，它上下飞舞着，向囡囡传递着兴奋的意念。
　　“小鬼，你怎么不走了？”
　　囡囡回头看，花官家的房子仍然清晰可见，料想那黑暗中的昏黄灯光就是哥哥的所在。
　　囡囡抬起手指着前面，示意小鬼继续前进，如果神鬼集市真的能够有让哥哥恢复原状的办法，那即便是魔窟自己也要走上一遭。
　　伥鬼得到命令，很快的飞行向前，囡囡就见小鬼的身体从头开始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而重新出现的时候则是一个脑袋从某种薄膜似样的凌空挂着的幕布中穿出来，身子则在另外一面。
　　囡囡料想这神鬼集市，应该也和之前遇到的鬼神幻境相似，是个超脱于现实的空间。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伸出手触摸伥鬼来回穿越的那个位置，触感就好似伸进了水中，有微凉的触感。囡囡把手收回来，手却并没有沾水。
　　囡囡心一横，找准薄膜的位置，把头伸了过去，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薄膜后面的景色，和囡囡心里预想的恐怖毫不沾边。
　　穿过薄膜，看到的是一个青石铺就的广场，广场的中间，是一扇巨大的石雕牌楼，那牌楼有三个囡囡那么高，牌楼最中间上写着“神鬼集”三个纂体字，牌楼有三个门，中间最高大的门上书一个神字，左右两边小一些的门，左边书写“鬼”和右边书写“人”。
　　广场上人很多，或许有些存在用人来形容并不准确，他们有的像人有的像鬼，有的像怪物，长相虽不同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所有人头上都飞着一个灯笼，灯笼有大有小，颜色有白色、黄色和红色三种。
　　伥鬼正在等着自己，进入神鬼集市伥鬼的能量似乎被补满，不再是半残的身体，而是成为一个穿着黑衫的高大男性模样，那张大小眼，歪歪嘴，鼻子只有一个点的脸恭敬的对着囡囡。
　　伥鬼头顶的灯笼是白色的，囡囡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顶着的是一大一小两盏红色的灯笼。一盏是囡囡的，另外一盏自然是噬元兽欢欢的。
　　看向广场，头顶红色灯笼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顶着红色灯笼的存在模样都很奇怪，从囡囡听过的故事中，大概能够分辨出那些存在是什么！
　　比如说那个红鼻子红脸，身材高达穿着盔甲背后长着双翅穿着蓑衣的，是一只居住在深山的天狗，仔细看，天狗的鼻毛甚至比胡子还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