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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五章 辕门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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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赵恒几乎天天驾临天波府,天波府的人并非笨蛋,岂会不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他是皇上,纵使都明白,但也无人敢说出来。
“太君,有话不妨直说,吞吞吐吐不像是太君的作风,莫非是为了赵恒?”
太君长叹了一口气,“文君姑娘果然聪明,皇上想召你进宫......”
刘凝君抬手阻止佘太君说下去,冷声道:“替我转告赵恒,我对入宫没兴趣,皇后的虚名我更不会在乎,何况只是一个妃子呢?”
“老身当然明白,也曾力劝过皇上,只是皇上决心已下,只怕难以更改......”
“哼,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可是一旦得到了却又弃若蔽屣了,”刘凝君眼神一沉,淡然的说道。
佘太君突然从刘凝君身上一股强大的魔气,直渗心扉,以至于令她心神僵住,这道理谁都明白,只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太君,该你下了,”刘凝君嫣然一笑,令人压迫的气势消弭于无形。
佘太君回过神来,笑了笑,巧妙的避开话题,“老身只是在思索下步该如何走?”
谁知刘凝君却站起身来,拂袖离去。
“棋未下完,为何便走?”
“胜负已分,已无再下必要,”空中飘来了刘凝君淡然的话语,“您心神已乱,”说完,人已远去。
佘太君看着棋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棋子。
“太君,她太过分了......”
“排风,她没说错,胜负其实已分,已无再下之必要,”佘太君神色凝重。
“可是,明明是您占了上风呀!”杨排风不明白,“她的棋子不是全在您的控制之下吗?”
佘太君却答非所问,“幸好她是友非敌,否则辽国有她相助,我们胜算微呼甚微!”
“我倒看不出她有何厉害之处,只看到她无礼之极!”
“如果能被人轻易看出,那她也只能称得上厉害,算不上可怕,”佘太君道,“她心思细密,善于观察,每一步棋子都含有深意。”
“可是,太君,他分明处于劣势,被您的强势所......”杨排风还是不懂。
“置之死地而后生!”佘太君有些佩服刘凝君,“排风,你再细看下这盘棋,自会明白。”
杨排风不信,这才仔细看向棋局,眼睛忍不住瞪大,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分明是死棋,却又怎么会每步都隐含无限生机,甚至有反噬之势,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我说她可怕!”
“她才多大?怎么会有哦如此深沉的心机与城府?”
“所以我说幸好她是友非敌!”
“那她......”
“小王爷定知她身份,否则不会用尽一切方法也要留下她。”
“那我们去问小王爷......”
“没用,排风,我早就问过皇上,”佘太君说道,“皇上说他曾经向小王爷打听过文君姑娘,但是小王爷宁愿一死,也不愿说出文君姑娘的来历!”
“不是吧!”杨排风顿时苦了脸,“这岂非更让她凭添了几分神秘?”
“小王爷用性命担保,有文君姑娘在,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不准任何人再对文君姑娘有所怀疑。”
“排风明白了。”
“倘若皇上真有幸娶得文君姑娘为后,定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区区皇宫困不住她展翅高飞的翅膀,”赵凡突然出现,“ 若她真入宫为后,只怕已非今日之文君。”
“.....”佘太君欲言又止,“小王爷所言甚是。”
“文君姑娘呢?”
“刚刚离去。”
“哦?”赵凡看到棋局好奇的走了过来,“原来太君在与文君姑娘对弈,”忽然眼神猛然一亮,“好棋!好棋!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赵凡心中一动,不由面露喜色,“我懂了。”
“小王爷懂了什么?”
“万物众生,先死后生,要破天门阵,置之死地而后生。哈哈,对,没有死,又何来生呢?”赵凡明白了,“她果然没让我失望!”
“小王爷.....”
“太君,我没事,”赵凡停住了大笑,“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要宗保借得降龙木,要破天门阵指日可待!”
“那就太好了,”杨排风高兴的说。
“只怕未必,”赵凡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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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刘凝语身子一软,便朝赵志身上倒去。
赵志巧妙地避开刘凝语,使得刘凝语身行一个琅跄,差点跌在地上,赵志臭着个脸:这女人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丝毫不知道羞耻之心,若非看在刘斌的面子上,他早就拂袖走了,又岂会在这里陪这个白痴女人?
“世子,”刘凝语的声音更加娇嗲,略整理了下衣着,又欺近几分,面露媚笑,早在进王府的第一天她就被赵志不凡的外表所吸引,她更加不明白刘凝君那个贱人为什么那么好命,不废催挥之力便能成为他的女人,而自己呢?这几日,废尽心思,用尽手段,赵志却连正眼也没看过她一眼。
赵志的脸色更加阴沉,就连坐在树上看好戏的赵凡都不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笨女人,大哥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你还不知收敛,你难道就不懂看人脸色,早点离开吗?
“滚......”
“我.......”
“滚,听到没有,别让我再说一次!”酒杯在赵志手中化成粉末,额头青筋蹦出,神情十分的恐怖。
刘凝语再笨,也知道自己惹怒了他,吓的仓皇逃走。
“躲在树上的臭家伙,你给我滚下来!”
“大哥,你这是迁怒,”赵凡从树上跳了下来,在赵志面前坐下,“我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看来她把大哥快要逼疯了!”
“如果刘凝君一如刘凝语这般令人厌恶,我一定会找该特理由把她休了。”
“大哥,岂非太过无情?女人是用来疼的......”
“我本就是无情之人,”赵志毫无感情的说,“你怜香惜玉的话,大可收了她......”
赵凡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事,跳了起来,“大哥,你不要害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恩哼,”赵志冷哼。
“如果哪个女人真要是爱上了你,一定是件痛苦的事情。”
“那不关我的事。”
“的确够无情,”一个庸懒的女声传来。
“什么人?”赵凡在看到一袭黑纱之后,便已猜出来人身份,当下非快朝黑纱消失的方向追去,“大哥,我去追刺客。”
赵志看着赵凡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来人竟能避过他二人的耳目,功力只怕在他们之上,但是他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武功高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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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赵凡追上了黑衣女子,竟是刘凝君。当下两人对拆了几招,刘凝君一个疏忽被赵凡搂在了怀里,身子一软,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解开我的穴道。”刘凝君眼神冰冷,直视着赵凡。
“受制于人,还如此桀骜不训,我是该敬佩你的勇气,还是该嘲笑你的不自量力呢?”赵凡一脸邪魅的笑容,揭开刘凝君的面纱,并化去了她的易容术,“还是真实的你摄人心魂,一如魔性的美让我心动。”
“你.......”清澈如秋水般的亮眸闪过一抹黑光,眉心的黑痣越发黑亮,“请监察使殿下自重........”
“美丽的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赵凡仿佛没有听到刘凝君的话语,直接用嘴堵住了刘凝君的口。
“啊......恩.......”刘凝君渐渐迷失在其中,双眼含媚,脸颊羞红,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感觉冲荡在她心中。
“你知道吗?”赵凡在刘凝君耳边温柔的说道,“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的美丽与高傲深深吸引,这些日子我心里想的、脑中念的、梦里看的全是你,你令我着魔,无法忘记,让我情愿与你共同堕落,让我忍不住追随你.......”
“不,你喜欢的只是天魔......”刘凝君拼命摇头,她不相信爱情,更不想走向和她母亲一样的道路。
“傻瓜,”赵凡宠溺的说道,“你忘记了我的身份吗?天魔宫主浑天而成的魔气对我丝毫不起作用。不论天魔宫主是谁,我爱的人只有你,我唯一的妻子——刘凝君。”
“刘凝君”三个字让刘凝君从迷醉中清醒了过来,麻穴早已经被她冲开,一把推开赵凡,“不,我不会相信男人的任何话.......”
“君妹,你听我说,”赵凡抓住刘凝君的双臂,拼命的摇着她,试图把她摇醒,“你是这二十年来唯一让我心动的女人,我不允许你抹杀我的真心,不要让你爹和你娘的事影响了你。”说完,赵凡面向北方,举起右手,用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神色,十分正经的说道,“我赵凡以圣教圣尊的名义起誓,我对君妹真心真意,终此一生,只爱君妹一人。若有负君妹,叫我受圣教血刑.......”
“不要说了,”刘凝君捂住赵凡的嘴,阻止他说下去,要知道这个誓言的严重性,今生今世,甚至于生生世世赵凡都不能违背誓言。她怎么能不动容?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今生除了师傅,就只有赵凡如此真心待她,叫她如何不动情?手中的玉环扣住了赵凡的左手,“凡哥哥,双扣玉连环,恰似君与妾。记此绵绵意,永世不分离。我刘凝君同样以圣尊陛下之名为誓,今生赵凡是我唯一的夫,只爱他一人,只对他一人动情,无论天涯海角,生死共,福祸同。若违誓言,定叫我受魔劫.....”
“不要,”赵凡脸色大变,魔劫比血刑更让人难以忍受煎熬,紧紧的把刘凝君抱在怀里,“傻瓜,我宁愿自己忍受所有的痛苦,也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呀。”说着,轻捋了下刘凝君两鬓的青丝长发,闪过一丝黑光,刘凝君的耳坠变成了另外一对更加黑亮眩目的耳环,闪烁着邪魅的光芒,一如它的主人——赵凡。
刘凝君的左手手心发出黑光,一条黑丝发带出现在他手中,并亲自为赵凡系在发纶之上,“对了,凡哥哥我与你大哥尚有......”
“你会在意吗?”赵凡反问。
“不会,”刘凝君嫣然一笑,“我很自私,除了我爱的人外,我不会在乎任何人,包括你的大哥。”
“我知道,”赵凡了解。
“凡哥哥,天色将亮,我该回去了,否则恐怕令人疑心。”
刘凝君微微一笑,化成一抹黑光,消失在赵凡眼前,赵凡随即也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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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六郎要阵前斩子?”佘老太君震惊万分。
柴郡主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昏了过去。
这是刘凝君一回天波府便看到的事情,天波府内乱做一团,都被这个消息震惊。
“是的,太君,元帅说宗保少爷阵前娶妻,目无军纪,理当军法处治。本来要十天后才问斩,可恨的是那王钦老贼,硬是把期限改为了三天后.......”
没等传信人把话说完,佘太君变震怒万分,“七娘,你照顾好郡主,排风,你随老身去边关,老身倒要看看,这个不孝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还敢不敢斩君保。”
“太君,我没事,”柴郡主醒了过来,“媳妇也要去。”
“好。”
“太君不介意让小女子跟随吧!”刘凝君适时开口,“我正好见识下天门阵。”
佘太君点点头,表示赞同。
“杨六哥不是一个冲动行事的人,我也想看看他为何要阵前斩子?”赵凡走了进来,“我已经令人备好了车马,即刻便可出发。”
“有劳小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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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大事不好了,姑爷要被杨延昭杀了!”
“什么?”穆桂英眼神一寒,“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姑爷阵前娶妻,于法难容,理应问斩。”
“我们有多少时间?”
“我们本有十日时间,但是那王钦奸贼把时间改为三日。三日后,午时三刻,姑爷要被问斩,我们该怎么办?”
“不慌,不急,我们有三天的时间,”穆桂英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召集所有兄弟,我们去劫法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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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
“太君旅途劳累,孩儿马上令人准备,让太君......”
“不用了,”佘太君怒视着杨六郎,“六郎,宗保所犯何罪?竟让你辕门问斩?”
“他这个逆子无视军纪,阵前娶妻,军法难容。”杨六郎神态恭敬的说道。
“宗保是我们杨家最后的血脉,老身绝不允许你这样做,”佘老太君道,“来人,放了宗保.......”
“慢,”杨六郎阻止,“恕孩儿难以从命!”
“六郎......”佘太君用力点着龙头拐杖,“老身命令你放了宗保......”
“恕孩儿不孝,”杨六郎语气坚定,“军令如山,岂容更改。”
“六哥,法不外乎人情.......”
“六郎,你当真狠心把我们唯一的骨肉杀了?”柴郡主悲痛欲绝,“你难道丝毫不顾及我们十多年来的夫妻感情吗?宗保是我们杨家的希望呀!”
“出尔反尔你让我日后如何统领三军?”
“六爷,难道就一点转还的余地都没吗?”杨排风问。
“没有。”
“六郎,为娘的求你了......”
“孩儿不孝.....”
“六哥,你真是无情,”杨八妹扶住佘太君。
“八贤王到.......”
“如果王爷也是要替逆子求情的话,大可不必。”
八贤王微微一笑,高举圣旨,“杨延昭接旨。”
除了刘凝君外,其他人都跪了下来。
“奉天呈运,皇帝昭曰:杨宗保虽违犯军纪,阵前娶妻,但朕念其年少无知,且又取得降龙木,将功折罪,功过相抵,特赦其无罪。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佘太君众人皆面露喜色。
“六郎接旨吧!”
“请恕臣无法接旨!”
“什么?”杨六郎的话令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你敢抗旨不遵?”八贤王的脸色十分难看。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赦,”杨六郎坚定的说道,“请八贤王收回圣旨。”
“你.....”八贤王的脸色铁青,圣旨是他千方百计才求得的。
“唉.......”刘凝君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却在这时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悄然走出帐外。只有赵凡一直注意着她,随后跟了出去。
“怎么了?君妹。”赵凡关心的问。
“凡哥哥,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刘凝君反问。
“你是说.......”赵凡脑中灵光一闪。
“不错,”刘凝君明白赵凡的意思,“王钦虽是个奸臣,但他很聪明,有句话没有说错,若杨六郎真有心杀杨宗保何必等十天?三天岂不是更好?”
“是呀。”赵凡点头附和,“直接拖出去斩首岂不更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故意留下时间,为的是逼穆桂英出山。”
“凡哥哥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否则的话,何必弄的人尽皆知,岂不是自找麻烦?”刘凝君说道,“凡哥哥你先陪着太君,我去看下杨宗保。”
“恩。”
刘凝君身形一闪,来到囚禁杨宗保的地方。
“什么人?”杨宗保警觉的问。
“我,”刘凝君笑着走了进来。
“原来是文君姑娘呀,”杨宗保问道,“不知姑娘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我来放你走。”刘凝君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宗保只怕不能跟姑娘走。”
“为何不走?”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同样,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杨宗保说,“文君姑娘,你的好意宗保心领了,趁着现在大家未发现之前,姑娘还是走吧。”
“愚忠、愚孝,”刘凝君冷笑,不屑的说道,“若非看在你为人正直,我才懒的管你。既然你执意找死,我又何必罔做小人呢?”说完,她拂袖离去。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杨宗保忍不住摇头。
在军帐外的不远处,刘凝君碰到了在那里舞枪的杨六郎。
“要逼穆桂英出山,方法多的是,没必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刘凝君看着杨六郎说道。
杨六郎停了下来,“我不懂姑娘的意思。”
“你我心中彼此明白,又何必挑明?”刘凝君柳眉一挑,高深莫测的说道。
“嗖”的一声轻响,杨六郎手中的长枪枪尖已经抵在了刘凝君的咽喉处,“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凝君双臂一震,人朝后倒飞而去,空中传来了她银铃般的笑声,“是友非敌。”
杨六郎收回了枪,望着刘凝君离去的方向,沉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