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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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这时的白喻已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面如冠玉，笑眼柔眸，似弥满了暖阳的煦光。
他看着桌面心思却飞到了几个时辰前与付含芸的谈话。
“娘……我……我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为何还是弱冠的模样”
“阿喻不用多想，这……这以后你就明白了。”
白喻怎会不多想娘亲已然年迈，半身都没入了黄土，而父亲早已离世多年，同年的胖虎和瘦猴在几年前就有了自己的家室，而他，依旧还是少年模样。
是的，少年模样。他忍受着别人疑惑的目光和恶性的猜疑，同时也尽力忽视着自己内心与日俱增的惊恐和不安。
他怕，怕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物。
“砰!砰!砰!”
一阵杂乱无章的敲门声把白喻从臆想中拉了回来，与其说那声音是敲，不如说是砸。
白喻连忙把门打开，门外是中年的胖虎，他满头大汗，手杵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才缓过来。
“白喻，快，快，你娘快不行了，她在村头那边被王大娘……”
后面的话白喻没听到，脑中一直回想着几个大字——不行了。怎么会不行了？明明出门时还是好好的。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断了路，身体竟是比脑子反应还快，等他回复意识，他已经站在了村头，他周围一片模糊，只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娘亲。
“娘!娘!你怎么了？谁？这是谁干的？”白喻语无伦次的叫着。
他跪在气若游丝的付含芸身旁，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小动物受伤时无助的呜咽，他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最后他发现，那声音竟然来自他自己。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这时候付含芸突然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像是即将要被风折断的树枝。
白喻连忙握住她的手，把头凑到她的嘴边，仔细的分辨娘亲在说什么。
“我……的……我的……阿喻不是灾星……不是怪物……”
手，毫无征兆的摔落，白喻瞪大了眼睛。
“娘？娘……？娘!!”他伏在渐渐流失温暖的娘亲身上哭喊起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
“王大娘……王大娘!”他转着头想在人群中找出罪魁祸首，竟是一眼就看到了畏畏缩缩正在向外圈走去的王大娘一家。
“站住!”白喻怒喝一声，村民们几十年来都没见过白喻发狠的样子，记忆中的他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白喻站起身，步伐有些踉跄。
这王大娘平日里也是个泼辣人物，听到白喻这一喊知道撇清关系是无望了也就不躲了，拉过身边的儿子和丈夫手插在了腰上就大喝道：“这又不是我们的错你瞎叫唤什么呢？”
白喻怒极反笑：“不是你们的错？好一个不是!那这你如何解释？!”他指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娘亲。
“哎哟，不过就是我们自家人在村口儿和认识的扯几句家常呗，你在这嚷嚷什么。你娘她自个儿过来和我们拉拉扯扯，还自个儿摔倒了能是我们的错？”
“那你说你们扯了写什么家常事？”
他知道不会的，自己的娘绝不会做这等无理取闹之事，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王大娘说的一定不会是简单的家常……该不会是……
大概是他的目光变得又惊又惧，那王家小子虽比他小了二十几岁但仗着都是少年模样也不管不顾起来。
王家小子发出一声恶意的尖笑，令人毛骨悚然：“呵，还能是什么家常？说的不都是你这个怪物？”
“明明比我大了二十多岁但还是一副和我差不多的样子!哥儿几个早就怀疑你了，你说说你不是怪物你是什么？是什么？”
白喻越听越心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呆呆的站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
嗓子干涸得紧，几个吞咽的动作就要了他大半力气。
王大娘突然拔高了声音：“怎么？我儿子说的你没听明白？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谁看呢？嗯”
平日里好事的几个刺头儿早就按捺不住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村民中大声附和着。
白喻心里不祥的预感渐渐加深，人群开始騷/动起来，他一步步的向后退着。
不多时，村民们突然暴动了起来，几个情绪激动的甚至上前推搡白喻。
紧接着，农妇们的瓜果蔬菜就像不要钱似的向白喻身上砸去。
“别砸我……别砸我……我我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此时的白喻早已被人推坐到了地上，白净的脸上被瓜果砸的一片青紫。
他的说话声被众人的咒骂淹没的无影无踪。
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很快得到了众人的同意，他们纷纷把目光转向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似乎在等他做最后的决定。
白喻爬起来却踩到了地上的瓜果，重重的跌倒在满是沙石的地上。
他想站起来，他想带着娘离开这里。
白喻的脚踝似乎有些脱臼，他咬了咬牙向着付含芸爬去。
王家小子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他阴笑一声跨着大步走向白喻：“你离你娘就差一点距离了呢。”话音刚落就抬脚朝白喻的腰间重重踩去。
是啊，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碰到娘亲的手了。
白喻把头埋在臂弯间，抽噎让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我……我只想看看我娘……”
王家小子突然抬起脚，白喻更加卖力的向付含芸爬去时却听到一声疑似应允的“嗯。”
这是什么意思？白喻不敢深思，他向前爬着，根本不在意衣服已经被石头磨破多处，每爬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浓重的血痕。
他似乎知道这是他仅剩的机会，仅剩的，能碰到娘亲的机会。
一个中年男人踏出人群，站到白喻身前，他高举着木棒。
白喻瞪大眼睛抬头看着男人：“不要……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山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