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陆草木

2、凤凰浴火

　　“老大走了，条子马上来了。”
　　“操!”
　　男人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木板传来吱呀声的地方，他补了一枪。
　　旻山做了很久的梦，梦里他趴在一块木板上，在大海上沉浮，父母就在一旁的轮船上，笑着冲他招手。
　　几声枪响过后，父母胸前的衣服被鲜红的血浸染，微笑着，从船上倒了下来……
　　海红了。
　　梦里的他哭着闹着，尖叫着，用尽全部力气去拉他们，都没有用。
　　满是医疗器械的房间，男人站在床边，冷漠地冲着焦头烂额的几个医生发号施令：“我要他活着。”
　　“好好好。”
　　旻山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亮着很刺眼的灯光，他抬手去遮挡阳光，却发现胳膊有些麻木……甚至是刺痛。他小声叫着，牵动了破损的声带，整个人瘫在床上痛不欲生。
　　“路先生！路先生！他醒了！”医生听着动静赶来，整理着被他弄乱的输液管和氧气管，兴奋的说道。
　　“好。”路劲松一脸疲惫的走进来，挥了挥手，医生识趣地出去了。看着在床上瑟缩的小兽，路劲松强撑着脸微微笑着，“我是你父母的战友，现在我来替你父母照顾你。”
　　旻山愣怔片刻，回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但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摇摇头，压着嗓子说：“不用……他们在等我。”
　　“他们已经离开了。”路劲松军人的刚硬涌现了出来，他凑近他，看着他脸上干涸的泪痕，直接说，“他们已经离开了，生前还有那么多事没完成，你也才九岁啊，怎么不知道好好活着？”
　　“没…走！”旻山吼着，眼眶泛红，“他们……没走！我可以找……”
　　“找？”路劲松捏着他的脖颈逼迫着他向自己靠近，贴着旻山有些发烫的额头，眼中的怒火像要吞噬了旻山整个人，“你以为不承认他们的离开他们就能回来吗，你同毒贩们搏斗过吗，你知道他们多凶残吗？！一条命，一条命，不用多想，‘砰’！”他用手比了把枪，抵在他额头上示意了一下，“连一秒都不到。”
　　受了枪伤的胳膊上，殷红的血液透过纱布隐隐约约的显露，旻山拳头攥得紧，牙关咬着不松，很痛，但也很清醒。
　　“你跟着我，我可以帮你报仇。或者，你现在回去，去他们墓碑那儿去看一眼！现在那儿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你，等着取你的狗命。”他也不管旻山能不能理解，狠狠戳着他的脑袋，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指责他，“你倒好，自己把脖子洗得白净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宰杀你！”
　　“你帮我？”旻山抓住了重点，反问他。
　　“……”路劲松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也是在帮我自己。”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些争吵声，旻山皱着眉头，脑袋放空。只觉得什么都很不真实，但抬起头来映入眸子的就是漫天星辰和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路劲松觉得这小毛孩子奶臭味还没退下去，也许对于死亡和仇恨没有多深的了解，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想报仇？
　　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到蜷在床上的小男孩轻声说道：
　　“好。”
　　十年后。
　　“路山，颠茄今晚十点在凤凰酒吧A20厢，你现在的身份是服务生。不要打草惊蛇。”
　　“收到。”
　　路山在更衣室里换着袒胸露乳的女装，闷声不吭。九岁那年路劲松捡他回去，把他丢在了“鬼窟窿”，任由他在里面自生自灭六年，也没多看他两眼。“路山”这个名字是路劲松给他取的，旻山这个人，兴许□□也在找他。
　　一个月前。
　　“颠茄，缅甸大毒枭。有人说是中国人，也有人说是泰国人，但没有人去证实。十年前参与昆明□□贩毒的主要头目，泰国当时有一批货运往北美，结果还没有过老挝段，就被缅甸颠茄给截了……就是那一次又失去了两名缉毒警察。”周围的打闹声突然沉寂下来，有人闷声喝着酒。
　　距离昆明百里的荒芜山区，有一支强大的缉毒战队——鬼窟窿。里面百十号人，大都是之前在缉毒任务中去世的警察后代，路劲松将他们集合起来，不留余力的指导他们，帮他们完成复仇的计划。
　　私心也好，另有所图也罢，鬼窟窿的每一个成员都在尽心尽力得完成自己的事。自由度高的地方，别人可以不为了谁而赴汤蹈火。况且警察缉毒效率大大升高，鬼窟窿成员最近也没有增长。
　　有人吆喝着让弟兄们别太颓了，没过多久，一群人又开始闹腾。
　　几个人围坐在地下室喝着啤酒聊着天，投影仪打在幕布上的是一张女人搔首弄姿的照片。
　　有人插科打诨：“明哥，这颠茄一个骚布拉吉的娘们还挺有能耐。”
　　“不是女人。”路山板着脸，“仔细看看，这是男的。”
　　“我操，可以啊，男人身材都这么好。”
　　“你去泰国一趟你也好。”
　　明哥放下酒瓶，玩笑的表情收了起来，继续讲着：“颠茄一个月后会来C国一趟，有笔交易。我们主要还是去劫货，这个任务……”明哥转头看着路山，“义父让你去做。”
　　闪光灯放射着炫目的灯光，灌入耳朵的嘈杂的音乐由远及近，欲望的腥味溢出房间，充斥在走廊的各个角落，路山在幽暗的走廊里缓慢的走着，耳朵里微型无线耳机传出明哥嘱咐的声音：
　　“看到货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