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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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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淮安:“......”
“一定要答吗,师兄?”
“一定要答。”
啧。
她歪着头认真思索了起来。
可太会给她出难题了。
过了半晌,
就在赵怀瑾一动不动地等着她开口“宣判”时,柳淮安忽然哦了一声。
“对了,怀玉昨日不是说今日会让内侍监到都正司府去送册封旨吗,圣旨送到了?”
“我白日只顾着自己身上的疼,忘记问宋迟了。”
她又仔细回忆着,宣旨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没听二哥提过。
连宋迟都未说一嘴,难道是改了日子?
赵怀瑾望着她,没有从她脸上读出其他的情绪来。
“送到了。”
他沉声答道:“朝上宣的圣旨,柳大人是接了旨回去的。”
“你的师姐想必此时也已经知晓,开始着手准备了。”
“这么快?当朝宣旨?”和怀玉之前说的有些出入,柳淮安不禁微微诧异。
她转过来身子来,又急声问道:“那嘉礼是订在了几号?”
这是......关心怀玉的婚事?
“没什么可吃惊的。”
赵怀瑾捂着她的脚,靠在墙上:“柳大人要面子,皇上便给他面子,当朝宣旨,不是能让都正司府更威风些吗。”
“至于嘉礼,订在了腊月二十号。”
登基大典的四日后。
“倒是你。”
话锋一转,他忽然问道,“你原来,就有这么关心怀玉的婚事吗?”
柳淮安愣了。
她没有往下去接赵怀瑾的话,
只张了张口,结巴出声问道:“今天......是几号......”
“腊月十五。”
“那怀玉的登基大典......”
“明日,腊月十六。”
猛然从床上坐起,结果动作太大,不小心触碰到背上的伤口。
龇牙咧嘴,一阵吃痛。
柳淮安僵硬着身板,断断续续道:“嘶......不是,明儿就是登基大殿了......你......你不赶紧回府,还在宫里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子时的钟,忽然铛铛响了起来。
声音浑厚绵长。
方才上着药时没有留意,这一眨眼,子时的钟都撞上了,这下完了。
宫门下钥了。
“师兄......你出不去了......”
对座的人面上没有丝毫慌色,他云淡风轻地望着她,轻声出口:“怀玉一早便让人收拾好了木华宫,明日就是大典了,我今日原本也未打算回府。”
顿了顿声,他又道,“再说了,不是你让我上床给你捂脚的吗?”
柳淮安:“......”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张了张口,发现无话反驳,她又重新躺了回去。
好吧,怀玉都点头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们兄弟俩开心就好。
屋外呼啸着风雪,异常声响,屋里昏黄地染着一只长烛,被烧剩三三两两,柳淮安趴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赵怀瑾从床上起身,去接了一根新的火光。
听着窗外的动静,床上的人忽然自言自语呢喃:
“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雪呢。”
赵怀瑾返身,面色同样疑惑。
确实,不该有这场大雪的。
嘴上虽然都未多说,但他们心里彼此都记得清楚。
永光二十二,本没有这场接上而下的大雪。
它在腊月十四的那日凌晨,便彻底停了才对。
久思无果,他重新回到床上,拢起柳淮安的脚,沉声响起:
“许是冬寒。”
大雪来的十分异常,从天还未亮的寅卯时分,下到了晚间的子时,即将跨越到腊月十六的子正凌晨。
连续十多个时辰,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赵怀瑾来时,雪的厚度已经能够位及小腿,眼下又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听着声动,屋外的雪只怕快淹没小腿,逼近膝盖了。
照这样下去,只怕要引起白灾,明日的大典,真的能如期举行吗。
隔窗听了许久的雪,两人皆无任何困意,赵怀瑾敛眉,忽然又问了回来。
“你还没有答我。”
“我和顾西左,还有怀玉,你更喜欢哪一个?”
柳淮安:“......”
居然还没忘记。
她趴在枕上转了转头,没有轻易出声。
过了许久。
“你吧。”
闷声响起,柳淮安陷在软枕里,闭着眼睛,仅凭心里的直觉答道,
“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好。”
“而是因为你,太好了。”
对她太好了。
好到他们彼此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把这当做理所当然。
好到永平那三年,她面对态度忽然转变的赵怀瑾,差点没能继续活下去。
越是回想起那些糟心的往事,她越是能对比出师兄“今日”的好来。
那些生活里的一点一滴,她本以为会一直拥有,便不曾刻意珍惜。
谁又能料,现状皆为泡沫幻影,一戳就破,不戳也破。
啧。
都怪我当初年少无知不识货。
沉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又细细品起了赵怀瑾的问题来。
若是非要她在师兄、怀玉、顾西左之间选一个她最喜欢的人来。
那这个人一定会是赵怀瑾。
不作二选。
把三人展开对比。
怀玉比师兄,前者不如后者与她相处的多,再说师兄还存着一份“言传身教”的恩义是绝对不能忘的。
只凭这一点,她也应当选师兄。
然后就是师兄比顾西左。
这两人与她相处的时间所差无几,几乎是一样多的,可仔细想想,凡事不皆都论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顾西左毕竟晚了大半年。
比不得师兄与她早识春日。
遂,顾西左也败下了阵。
如此一说,不管是从理性还是感性的角度,师兄都是她心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
“好了。”她一拨愁云,情绪千回百转突然又好了起来。
话中不自觉多了几分理直气壮,“从此以后,日后谁若是再问起这个问题,答案都是你了。”
“也不枉师兄你从小到大心疼我一场。”
赵怀瑾:“......”
这既是他想要的答案,又不太像他想听的那些话。
看她那副斩钉截铁的模样,显然是又被什么事,给带偏了思绪。
罢了。
就算是嘴上说说,他只听着,也觉得开心了不少。
瞳孔里闪过微光,赵怀瑾弯唇沉了沉声。
“嘴甜这一点,也算得上是你的长处。”
“甜吧?”
顿了顿身形,柳淮安收回了脚,将枕头扔到对面,她回身钻进被子里。
然后一阵钻动,从床的这边,便爬到了赵怀瑾的那一边。
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她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师兄,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什么气?”
将枕头放平,她趴在床上撑着下巴,没等赵怀瑾问清楚,便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编瞎话诓你了。”
原来是这件事。
赵怀瑾侧身躺了下来,他枕着手,视线投向柳淮安的侧脸,懒声出口。
“遮掩了这么多,到底还是有事瞒我。”
“你都知道些什么?”
......
柳淮安满面震惊地转过脸,四目交接,她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还以为自己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过了半晌。
她吞了一口口水,认命道:
“好吧,确实有。”
“是什么事?”
“能不能不说......”
“顾西左知道吗?”
......
柳淮安别扭地移开了眼,言辞忽然闪烁了起来:
“问......问这个做什么......”
“看来他是知道的。”
赵怀瑾望着她,一字一句道:“那就不能不说了。”
“究竟是什么事,能同他说,却不能同我说?”
柳淮安偷偷白了他一眼。
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我又没当着顾西左的面自刎。
真要说起来,她要是说自己是被他逼死的,倒也算不得过分。
虽然当初师兄的心里,可能并没有那层意思。
可她到底还是死了不是。
“其实......”
下意识张口想要编个谎糊弄过去,又忽想起方才信誓旦旦出口的承诺。
这还不到一刻钟。
总不能这么快就食言吧......
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她不适应地转过了头,有些倔强道:
“我真的不能说。”
这要是说了,一环扣一环,怕是许多的事都会被抖了出来。
她如今对师兄的态度,心里还不敢下什么定数,万一弄巧成拙,重蹈了覆辙。
她还去哪儿再重生去......
见她三番五次地避开这个话题,赵怀瑾沉了沉眸子。
“淮安。”
他忽然喊了一声。
“我今年是何年纪?”
柳淮安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二十九?”
“柳大人是何年纪?”
“五十有二?”
“你的年纪?”
“二十二。”
“那柳夫人的年纪?”
“师娘?四十六。”
“你师姐柳雪浦的年纪?”
“二十六?”
“顾西左最爱喝的酒?”
“梨花白。”
空气忽然静止。
赵怀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瞳孔满是震惊。
过了半晌。
不着痕迹地敛起神色,他若无其事地坐起身来,酝酿了许久,然后佯装不解地多问了一句:
“梨花白是什么酒?”
柳淮安云里雾里地还不知他话从何来,她皱着眉头,还正努力思考:
“什么什么酒?”
“就是梨花白啊。”
她仔细解释道:“以前的全名叫秋露梨花白,酒庄的老板原是两兄弟,后来离心分了号,拿了方子各自酿酒,一家名为秋露白,一家名为梨花白。”
他们虽然各自换了名字,但其实味道还是一样的。
后来取名梨花的那家老板,为了区分开味道,在他的方子里便多加了一味梨汁,酒也就比秋露多了一丝甘甜。
深受顾西左这种酒量平平,又深爱痛饮的这一类人喜爱。
“顾西左爱梨花,我爱秋露,因为它们不但好喝,而且便宜。”
柳淮安疑惑问道,
“怎么,你没听说过这个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