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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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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现在越发的兴旺了,不仅生意好,仙府的子弟也越发出众。其中有一位叫江言的小生,与金凌差不多大小,字忆木,近来名气也挺高,常与蓝思追等人一同夜猎。金凌近日因为金光瑶的死而在金麟台忙得不可开交,家中的几位兄弟为这金宗主的位置明里暗斗得死去活来。江澄为此事也耗了不少心思,如今金凌也是确定下来了,虽有人不服,但因他身后有云梦江氏撑腰,况且他的确是这些子辈中最出众的一个,也没有人敢当面再说什么。这半年实在是发生了许多事情的。
转眼之间又到了百家清谈会了,今年的主办方是云梦江氏,所以进来江澄忙得厉害,好在有江言搭把手,不然我们江宗主怕是清谈会当天也要顶着眼圈主持了。
莲花坞的港口上,停了数不清的船只,本就热闹的街道更加繁荣。仙门百家应邀而来,一时间真是繁荣热闹,灯火相连。
蓝曦臣清谈会前几日才出关,许久未曾同这些宗主们交谈了,发生的事也并不都知道。但是即便如此,人们背地里传他与金光瑶之间有不理不清的关系,猜测他闭关原因是因为金光瑶之死,泽芜君心痛难忍,说是闭关,实为追念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过。
金光瑶之死对他打击很大,但不管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蓝曦臣从未问过他的灵,也不愿,也不敢。生前他不知道金光瑶说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即便有些非议,他也不再掺合。
人已经去了,但愿他和大哥在地下安眠吧。
每次想起金光瑶之时,蓝曦臣又会想起江澄。观音庙之前,他一直觉得江澄其人,孑然一身,傲骨连天。若是金凌的傲娇为一,那么江澄这份傲娇应该有几百了。
所以说呀,虽然金家人都傲,可江澄却一改江氏的温婉,傲气的不得了,多半还是随了虞夫人的。可自从那次之后他才明白,江澄其实也没有那么坚强,他只是没有依靠了。
看着主座上陪笑的江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他太累了……
其实他是想魏无羡的,只是赖着面子不愿意说罢了,所以总是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总是让人觉得生人勿近,但是背后的痛哭,涕泗滂沱,又有谁知道?却恰被蓝曦臣阴差阳错的看到了,从此以后,知道江澄也不是那么孤傲,那么生人勿近了,反倒是让人有些心疼。
他皱着眉的时候多,眉眼之间总有些阴翳之气,即便是笑也不过是些商业性的笑,没有灵魂,他并不真的快乐。
“江宗主。”
正在和几位宗主交谈的江澄,回头看见笑得温婉,仿佛要融化这世界一般的蓝曦臣,又回想起封棺大典之时那件事情,耳朵尖子又红了上来。只是人这么多,他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害羞了,做了个揖还是骄傲的站着。身边原来几人看着两大家宗主交谈,便也先退下了。
“泽芜君终于出关了哈?”
江澄话一出口便有些刺人,许是他向来不愿积口德留下的毛病,开口就觉得嘲讽。
“多谢江宗主关心,这清谈会果然还是云梦江氏办得最热闹,相比之下我姑苏清谈会可还真是相差甚远啊。”
蓝曦臣这一阵吹捧,江澄略显骄傲,下巴都微微扬了扬,脸上的笑容很自豪,说了一句:
“那可不是!”
见他似乎有些开心起来了,蓝曦臣又顺着他接到:
“不知江宗主可愿意告诉蓝某一些方法呢?算来明年的百家清谈会也该轮到我姑苏蓝氏来主持了。”
“你们啊,就我看来,别再做什么药膳跟芥菜团子这些东西就行了,都是苦的,好歹上点水果什么也是好的……”
江澄这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了,在蓝家人面前吐槽蓝家,真是不服都不行。
这一聊呢,就聊了好久,整整一天,别人都没机会打断他二人。江澄和他说了很多少年时的乐事,蓝家的人少年时期都是油墨书香的,哪里有什么机会像江澄和魏无羡那样闹得天翻地覆?所以蓝曦臣兴趣很浓,见他听得起劲,江澄也愿意讲,一天说下来,也不知喝了多少杯茶水,感觉喉咙都快冒烟儿了,晚宴之后江澄一一送走了仙门百家的人,长叹了一口气,手叉着腰,另一支手缕了缕额前的垂发,幽幽的说了一句:
“办个清谈会真是够累人的,不过……还不错……”
“晚吟,喝杯蜂蜜柚子水吧。”
一盏香甜的蜂糖柚子递到面前,江澄接过喝了一半,抬头看着蓝曦臣说道:
“你方才……叫我什么?”
蓝曦臣怔了一下,又笑着回答:
“晚吟啊,晚吟若是不喜欢,那我便不唤了?”
“哦没有,你愿意叫就叫吧。”
江澄很少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字了,当然除了蓝忘机那种冷冰冰凶巴巴的“江晚吟”之外。蓝曦臣的声音很好听,温柔沉稳,有着姑苏特别的软糯之感,让江澄有种莫名的安心。
“好的,晚吟。”
夜已深,估摸已是子时了,按理来说蓝曦臣早该入眠了,却还是陪着江澄坐在莲花湖边,看着夜景。清风吹来,木廊上的浅紫纱帘,在风里轻轻摇晃。
“你怎么留到现在?”
江澄忽然问到。
“我只是想帮帮你。清谈盛会规模大,会压垮身子的。”
“多谢……那若是蓝宗主不嫌弃,今夜站在莲花坞住一夜吧,子时已至,泽芜君也费心了,江某不胜感激。”
“晚吟客气了,我蓝江两家本就应该交好。这也算是蓝某分内分内之事。”
蓝曦臣的话,江澄向来回的不好,甚至是无法听懂,他这字里行间的意思,怎么像他是跟江家人一样?
“那我先带你去客房吧,这么晚了,你也歇下吧,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可。”
知道江澄是能者,剩下的事情应该也不多了,便入了客房,与江澄道了晚安。
把蓝曦臣安顿好之后,江澄又拎着一坛酒又回到方才二人坐的凉亭之中,这酒是荷萏香,是烈酒,是等候那人十三年前埋下去的。那人爱喝天子笑,如今他也可以随时喝到,或许自己为他埋的酒,他是再也不会喝倒了,满斟一杯下肚,看着点着莲灯的江面,子夜尽深之时,他在江边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