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日（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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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正值中午，王淮驾驶车辆在A市城东方向的马路上疾驰。
本应该安静的车厢内，充满了开了免提的电话里赵烨传来的讨好声音。
“三哥，你真的不回来吃午饭了吗？我们都已经做好了。”
“不了，今天有点事，你和可人安心吃吧。”
“那三哥我给你留些饭菜在小厨房吧，你要是回来了也不至于饿着。或者说，你快回来了打个电话给我呗，我替你热呀。”
“你好好吃饭就行了，不用管我。”
“这是哪儿的话三哥，你……”
“你要精神这么旺盛我不介意替师父检验你的成果。”
“三哥你说什么？听不清了，你注意安全，我挂了啊。”
“这小子……”王淮看着火速被挂掉的电话摇摇头，平时见了自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今天废话这么多，蹊跷的不得了。
赵烨的确心里有点小九九，他今天想来想去还是有些害怕自己三哥对自己昨晚上在盛和山庄的事情进行进一步的盘问，而自己又没法回答他，所以疯狂的在三哥的厌烦边缘试探，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其实他完全是想的有些太多了，对王淮来说，虽然平日里对赵烨管的叫一个事无巨细，就像多了个儿子，但面对和盛和山庄有关的事情，面对和朱尹伊有关的事情，王淮都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躲都来不及，更是不可能去刨根问底。
一路畅通无阻，王淮按照预定时间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位于城东郊外的精神病医院。
昨天听精神病院的陪护说，这两天傅山南的情绪意外的有些不稳定，希望作为监护责任人之一的王淮来看看他的具体情况。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当年那个A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傅总长子傅山南，从天之骄子到失常的疯子，只在一瞬间。
四年前，位于盛和山庄的案发现场，除了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栗凡夏以外，傅山南作为唯一在现场的人，自然有着最重大的嫌疑。
可惜那时候的傅山南看起来已经疯了，他哭笑无常的蹲在栗凡夏，模样瘆人又可怜。
外面关于这件事情的传闻有很多，但大多数人对事件的分析还是趋向于傅山南追求栗凡夏多年而不得，最终一气之下将其杀害。
可王淮知道不是。作为最早赶到现场的人之一，那时候因为法医鉴定保护现场的关系，还没有怎么清理那个房间。
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没有任何被拆卸下来当做凶器的工具。
傅山南可能会去害任何人，却唯独不可能伤害栗凡夏。所以面对这疑点重重的现场，王淮觉得现场一定存在过第三个人，可惜没有证据。
经过医院的权威检查认证，傅山南被诊断为重度精神分裂。这样的疾病，加上傅景鸿花大价钱请来的律师，替傅山南脱身，再简单不过。
但事情也就止步于此了，王淮质疑的那个点，只是傅景鸿律师用来替傅景鸿挽回面子的工具，而之后傅山南会如何，已经没有多少人再去过问了。
作为兄弟，王淮不忍看着姜禾凤一人在巨大的悲痛中独自照顾已经疯癫的傅山南，思来想去之后，他揽下了照顾傅山南的一部分责任。
每个人都有秘密，王淮自然也不能例外。照顾傅山南这件事他瞒着所有人，而在这其中，他尤其担心雷逍扬知道这件事。
比起已经疯了的傅山南，王淮觉得一直隐忍未发的雷逍扬才是更加危险的那个人。
所以昨天得知雷逍扬要去盛和山庄找赵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拦住雷逍扬，他实在是很害怕，雷逍扬一旦再沾上过去的人和事还能不能再维持如今的平静生活。
可是那个叫玉姣的姑娘的出现……王淮在心里苦笑，有些事情自己怕是拦不住了吧，如果雷逍扬现在对这个女孩这样特殊而她却和过去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那他真是白被雷逍扬叫了这么多年的三哥。但想这么多也没有用，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淮锁好车门往医院大厅里走，却发现旁边的车位上停着一辆车牌号很是熟悉的车。
傅景鸿？他来这里干什么，王淮皱眉，最近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的太多，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广圣医大食堂，正值期末考试月，中午来吃饭的人大多是打包带走的备考生们，提着饭急匆匆的穿行在食堂里，都盼望着临阵磨枪神迹降临。
玉姣他们三人在一堆忙忙碌碌的人群中格外惹眼。
三人端坐在桌前，菜还没有做好。
食堂的饭分两种，要么极快，要么极慢。前一种为了填饱肚子，后一种为了改善生活。
糖醋鱼、椒麻鸡、焖牛肉……方翠翠刚刚抓着玉姣点的全部都是改善生活的“硬菜”。
“我们是不是点的有点多了？”玉姣坐在那里光是想着那些东西都忍不住“咽口水”，待会儿可怎么吃的下去啊，她都替自己担心。
可是刚才她又不好拒绝方翠翠。毕竟感觉方翠翠好不容易对她没有了敌意，甚至有点儿热络起来，玉姣可不想拂了方翠翠的意思，再把关系搞僵。
“不多不多，不能太简单了。”方翠翠朝着玉姣摇头：“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哦，只有碰见不想多待的人饭才会从简，就差请对方吃生菜叶子了，但你们不一样，不要客气。”
方翠翠其实不想进度这么快的转变态度的，但一想起对方差不离就是小慈的情况下，想憋住不对她好根本做不到。
雷逍扬在一旁心里也替方翠翠捏了一把汗，太明显了，他不无担忧的想，就算方翠翠意识到了什么，这么做也会吓的玉姣起疑心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玉姣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朝方翠翠笑了笑，顺杆爬下。
其实以方翠翠和董济慈的关系，再加上这个她可能知道一些董济慈和雷逍扬之间的事情，玉姣换在方翠翠的角度想一想，秉着不知者不怪的原则，就算方翠翠一直是开始时对自己的那种态度，她也是无所谓的。但是方翠翠对她态度好的话，她也乐得接受。
就这样，玉姣的午饭时光就在方翠翠左夹一块鸡，右夹一块鱼给她的情况下，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乐悠悠的度过了。
“翠翠平时就是这样子，熟起来对谁都特别好，你别介意。”吃过午饭，雷逍扬才知道方翠翠那边还一大堆事情没沟通完，是特意抽了时间来监督……陪他们吃饭。看她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雷逍扬怕玉姣起疑心，对她解释道。
“人家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介意呢？”玉姣收回看着方翠翠的目光对雷逍扬开玩笑：“看她对我太好了，你是不是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啊？”
“没有没有，”看玉姣根本没有多想，雷逍扬放下心来：“走吧，外面也挺冷，带你进礼堂那边转转。”
“刚才听方翠翠说礼堂里面有钢琴，你会弹吗？”玉姣边走边问。
“不会，”雷逍扬老实的摇摇头：“不过我三哥弹的很棒，有机会请他弹给你听吧。”
“他这么全能啊？”
“对啊，三哥学起什么东西每次都跟玩命似的，所以效率总是比常人要高很多。”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看起来有点儿凶，我还有点点怕他。”玉姣踢开一颗路中间的小石子。
“其实三哥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温柔……以后你就知道了。”雷逍扬带着玉姣渐渐向远处的礼堂走去。
王淮已经在医院顶楼最角落的房间外站了很久，这个房间比医院其他的病房都要宽敞舒适，如果忽略建筑物本身而单看这个房间，甚至可以评价为一间极有设计感的家居卧室。
房间里的饭菜洒了一地，傅景鸿站在茶几那里紧紧皱着眉头，因为愠怒而发红的脸上，写满了厌恶。傅山南瑟瑟发抖地蹲在床边扯着床单，护工正在清理地板上的垃圾。
傅景鸿的耐心在这十几分钟内被消磨的干干净净，刚刚看见傅山南的时候，毕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关系，儿子这独自居住孤苦无依的样子到底让他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想想姜禾凤开出的条件，他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看着护工端来的午饭，傅景鸿犹豫再三，还是从护工手里接过午饭，想照顾一下傅山南。而傅山南见有人端饭过来也是很配合的乖乖吃饭，还颇为友好的对傅景鸿笑了笑。
没有傅景鸿想象中的那样疯癫，傅山南看起来好像只是一个失了心智的孩子，呆呆傻傻的样子比起以前那个笑里藏刀的陌生人一时间让傅景鸿觉得亲近了不少。
阳光打在傅山南许久没有修剪过的毛茸茸的头发上，打在他看起来软绵绵的淡蓝色睡衣上，一切安静美好的让傅景鸿恍神。
美好的在傅山南顶着一脸天真的抬起头问他，他是谁的时候，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是他的父亲。
然后，一切美好在傅景鸿眼里应声崩塌。
十几分钟，只有十几分钟，王淮看着表艰难的深呼吸两下，是傅景鸿对傅山南耐心和关爱的极限……
却也比以前久了太多太多。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日（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