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她的影子》等待傻馒的哀木涕

2、回忆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我走进教室，发现她的位置上坐了另外一个人，她换成了第三组靠窗的位置，她的同桌变成我们班成绩最好的那个女生，我以为是班主任临时调节的位置为了能让她有更好的成绩，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下课后班主任找我到办公室说想给我换一个同桌，可以多接触一些其他的人，我运用了所有的表达方式想告诉老班我只想和以前一样就好，可是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上课铃响起的时候他偷偷跟我说：“是她主动要求调换位置的”。直到现在依然清晰的记得班主任的神情，带着笑意，眼神微微斜看过来，仿佛在看一个小丑在笨拙的表演着可笑的节目。我无法用当时的脑袋想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太吵闹打扰她学习了？还是我的问题太多了让她厌烦了？不过她主动要求调换位置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好的同桌吧。人啊，在遇到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潜意识中就开始欺骗自己，我一遍遍对自己说她是因为想提高成绩才选择了成绩好的人做同桌，而我确实帮不了她，直到我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并且选择性遗忘了班主任的话。我依靠这种方式接受了她从同桌变成了同学，还有之后从室友变成了隔壁室友的事实。然后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问她不会的题目，只是时间从随时变成了下课的时间段，地点从第一组靠窗变成了第三组靠窗，她也像之前一样无比耐心的解决我所有的问题。我想：你看，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直到现在，我对她都是充满感激的，在那很重要的一年里，她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可以在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看书到凌晨，可以因为一道题目思考很长时间而不会轻易放弃，她就是可以认真的做好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她在给我讲题时说的一遍不懂那就再来一遍，再来一遍......成为了我对初中最好的那部分回忆。
　　和她断联是在中考过后，她毫无疑问的考上了县城一中，我去了实验中学，两所学校相隔大概几百米的距离，却隔开了我们所有的联系。我一直想找她，哪怕就是一起吃个饭或者打个招呼，可是初三换位置时班主任斜看过来的眼神，还有那句“是她主动要求调换位置的”像魔咒一样打消了我所有的勇气。我不确定她是否愿意再次和我产生交集，对于她来说我到底算朋友又或者只是一个喜欢吵闹的同学兼一段时间的同桌？这种纠结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直到有天晚自习下课，在路上听到了那首“同桌的你”，回去后从床底翻出来毕业之前的同学录，上面早已落满了灰尘，初中的同学是很少有手机的，我只找到了当时我们宿舍长的手机号，正好和她在一所学校，还好手机号打过去是有人接的，宿舍长遗憾的告诉我她患了抑郁症，高一下学期就已经不上学了，一瞬间泪流满面。因为家里有人从事医疗方面的工作，所以我对一些疾病的名称并不陌生，我不知道之前的那个认真，优秀仿佛会发光的她，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曾经是不是很难过，有没有想找人倾述的时候却没有人理解她，有没有对这个世界绝望过。她帮了我那么多，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连重新联系的勇气都没有。
　　我和几个初中同学去她老家找她，我们到的时候她在外面，说让我们等一会，她就回来了，我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揣揣不安，我设想过很多她现在的样子，在见面之后依然不敢相信，曾经精致的五官纤细高挑的身材因为治疗用了含有激素的药物像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她看见我们很高兴，她轻轻的唤我的名字，我想哭，我意识到我犯了多大的错误，可能无论花费多久都没有办法去弥补。她依旧很温柔，思想依旧很跳跃。她告诉我不上学之后花了很长时间去了其他城市看病，现在发胖没关系，只要把吃的药停了很快就会恢复的，我们回忆过去，分享彼此不在的时候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却决口不提为什么生病。我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继续上学，她的成绩那么好，可以考一个好的大学毕业找一份好的工作，她应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她应该活的很好很好的。她说因为当时事情比较突然，并没有办理休学手续，不知道学籍还有没有，我说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你想我也许可以帮你。我不知道劝她重新回到学校是否正确，也许当时只是想自私的离她近一些。在暑假期间我们一起给她到处租房，置办各种东西，假期结束后她重新回到了学校，因为中间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在学校，所以只能重新读高二的课程，而我已经升入了高三。我放弃了在我学校对面租的房子，每天下晚自习后跑去她那里睡，早上她们学校上课很早，她走之前叫我起床，然后她去学校，而我起来洗脸刷牙然后慢悠悠的去上课，晚上我们一起看书做题，她依然很聪明，成绩提升的很快，我不会的题目依旧请教她，她给我讲解，好像回到了初三的时候。因为她学籍的问题需要我的家人帮忙，所以我的家人知道她的情况，在知道我每天在她那睡的时候坚决反对，姑姑跟我说抑郁症病人不仅可能会自杀也可能会杀了其他人而自己不知道，你跟她一起睡太危险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瞒着家人依旧我行我素，我已经错过很多了，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一定要在。过了一段时间，她跟我说她现在的同桌跟她交换手机号码，她不敢给别人她的手机号，我说没关系的，不想给就不给也可以，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是否正确，只是想让她过得容易一些。再后来她的情绪就有点控制的不太好了，会躲在被子里哭，但又没办法告诉我为什么哭，我只能束手无策的蹲在她床边一遍遍说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的。她就像是陷入了沼泽中，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往下沉，我多想拉她一把，可是我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帮她，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感觉自己无比罪恶，我站在在岸上无奈又绝望。
　　她终于还是离开了学校，在重新回来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在小城里找了一份工作，再次见面的时候，她看起来和背着书包的我不太一样了，外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人了。再后来她离开了小城，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在一个闷热的夜晚我收到了她一个消息说她和男朋友吵架了，一个人跑了出来，我急忙回复想确认她的安全，甚至没有注意她说的是男朋友，我发了无数条消息，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支撑不住睡着了，在睡着之前把手机提示音开到最大，以便能听到她的回复，并嘱咐她一定要和我联系，直到凌晨5点多才收到她的回复说没事了她已经回去了。高考过后，她依然在那个城市，而我也要准备去另一个城市上学了，两个城市的距离差了一千多公里，我发消息给她说，你在世上转来转去，我在原地等着，在你需要的时候狂奔而至，所以请不要觉得孤单，哪怕只有一人。因为我至少要在学校呆几年而不会换地方，我希望她知道，我在惦念着她。在大学的时候我们会偶尔打电话，都是我打给她，我打过去的时候她大多都是愿意接的，她又回到了以前的小城，当了一个幼儿园老师，我想这应该是一份很适合她的工作，身边大部分都是孩子，而孩子总是容易让人感觉安全的。我和她埋怨学校如何如何坑学生，专业课考试有多难，我看书如何辛苦，她会给我说她班上孩子发生的一些好玩的事情，也会说以下最近的烦心事。往往一通电话能打将近两个小时，直到拿手机的胳膊发酸，手机发烫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我还开玩笑说我可以去办个亲情号，只用来给你打电话，她在那边哈哈大笑。我想，其实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