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她的影子》等待傻馒的哀木涕

1、第一次看见

　　我有一个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她生病了，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关于她我其实是很不自信的，我无法确定我在她心中的定位是朋友或仅仅只是一个有点吵闹的同学兼同桌，朋友这个词对于我来说是很占分量的，毕竟那么多年来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当然，这种不自信只存在于我们没有恢复联系之前。
　　第一次见她，是在初三第一学期，开学的时候学校进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模拟考试，把年级的前40名集中在同一个班级称其为重点班，现在想想在当时那个县城下属的一个小镇上，最大的目标就是考上我们县城一中。对于我来说仿佛中考过后我的人生就到了终点，在那以后的时间就只是一团扯不开的迷雾。因为我所在的班级相对来说成绩好人的比较多，所以就把重点班定在了我所在的4班，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是一个追求安逸的人，在一个环境呆久了就不想再“挪窝”了。我初一一年都是在隔壁镇上的另外一所中学上学，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父母在我4年级就外出打工，在小学毕业之前我都是和奶奶住在一起，其实父母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我理解他们的不容易，也明白他们是爱我的，只要他们爱我，是不是每天在一起生活就变的不那么重要了，何况我身边还有爱我的奶奶，疼我的三个姑姑们，我的一个朋友经常跟我说我是一个不缺爱的人。初二的第二学期转来的这个学校，平时接触的都只是在我位置旁边的那几个同学还有几个臭味相同的几个人，对于其他位置远而平时又接触不到的人，我都只是眼熟甚至都叫不上来名字。那时候的自己大概就是现在人口中说的陌生人眼中乖乖女，熟人眼中的哈士奇。所以身边就只是离开了一些人，又搬进来一部分其他班级的学生，而且我所熟悉的几个人全部都在一个都没有少，这让当时的我兴奋异常，对于其他我不熟悉甚至叫不上来名字的人，我是从来都不会分出注意力去关心的，以至于直到中考结束我都没有办法完全认出班里所有同学的脸，更不会知道曾经出现过那么一个人影响了她的一生，让现在手足无措的我追悔莫及。
　　她第一次出现是在开学的第一天，也是重组班级第一天上课，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训话，企图为下面懵懵懂懂的我们描绘出一个盛大而绚丽的将来，期望激发出我们对学习前所未有的渴望，这时出现在门口的她和她班的几个同学搬着沉重的桌子板凳打断了班主任对我们未来美好的畅想。历经老班唾沫星子洗礼的我，默默的抹了把脸色的口水，暗暗盘算调整座位的时候一定要远离口水攻击到的区域，我小时候在小朋友之间流传过一个定理就是别人的口水喷到脸上是会长麻子的，就算不长麻子这也不卫生啊。我第一次见她的感觉就是这个女生好像跟我差不多高，毕竟当时身边女生身高165以上的真心不多，在加上她的出现让我免于承受老班唾沫的攻击，四舍五入就是拯救了我的脸。因为有这个原因的加持，对她的好感那是蹭蹭的往上长。大概是我的运气真的很好，也可能是她搬的桌子椅子真的很重遵循着就近原则她变成了我的同桌，之后我就这也没有想要往后面调位置的想法，就连老班神采飞扬的脸都变得可爱了几分。我们教室坐落在学校最前面的三层教学楼的二楼，我们的座位在第一排靠窗的两个位置，她靠窗我靠走廊，窗子外面是大概两米宽的走廊，地面是那种特别容易产灰尘的水泥地，墙皮一圈圈脱落的地方泛着灰白，坐在窗边可以看见远处操场围墙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绿色和天上形状奇奇怪怪的白云，窗子打开时吹在脸上的风也很温柔。那时候学生少教室也不大，第一排离黑板有点近，写在黑板另一侧的粉笔字会因为反光而看不清。刚开始和不认识的人做同桌还挺拘谨的，过段时间熟悉了之后我就有点欢脱了，吃饭下课都拉她一起，现在想想按照她那时候的性格有我这样的同桌应该挺心累的。
　　初三是距离中考最近的一年，学校为了有更高的生学率开始加上晚自习晚上9点多才结束，班上同学都搬进了宿舍楼，初三第一学期的宿舍是只有楼而没有床的，我怀着早点进宿舍可以占个舒服位置的小心思和奶奶早早的拉着床到了学校，悲催的千辛万苦的抬着我的小破床爬上三楼，悲惨发现最靠近角落的位置已经有一张更小的床捷足先登了，床上有张纸条写着她的名字，我没有选择把床放在另一边的靠墙，而是摆在那张小床的床头位置，那张小小的矮矮的单人小床把我的床衬的庞大而笨拙。
　　对于我来说一天中最高兴的事就是吃饭了，因为学校食堂还没有开始运营，可以拿着家人给的几块钱出去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我是一个在家里吃了十几年而且很少有机会能下馆子的人，这无疑是巨大的解放。下午放学之后晚自习开始之前是吃晚饭的时候，学校门口卖的一种叫“油酥馍”的一种面食是我的心头爱，做法大概就是把面粉里面加上调料然后放在大锅里用油煎的焦黄看起来油汪汪的，沾上店里免费的辣椒酱，在喝上一碗稀饭，顿时觉得人生都圆满了，而那个叫“油酥馍”的东西，中考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那种味道。由此回老家想再去吃一次，却发现早已关门了。每次我拉她去吃饭的时候她都兴致缺缺，认为吃饭就是浪费时间，如果要是不用吃饭就好了，她的这套理论对把吃饭当成最大乐趣的我来说是完全“不可理喻”的。她吃饭很少可以吃完，不管有多少食物总是习惯性的留下一些，这个习惯让我心心念念的记了许多年。初三的历史老师是一个很有趣的“小老头”，不光人有趣，而讲课更有趣，他上课总是像在讲故事一样，那些历史人物、事件都会排着队出现在在他的故事中，每次都是还没听过瘾下课铃就响了，在我正默默祈祷时间过得再慢一点时，她突然指着历史书上的人物图画跟我说“我觉得额头饱满的人一定很聪明，你看书上的这些伟人是不是额头都特别大！”我翻了翻书上的图，嗯，可能是秃顶之后都会显得额头比较饱满吧。
　　她的成绩很好，思维能力很强，对待每个科目都很认真。物理课是初二才开始学的，老师不太注重，学生就更不太当回事了。但她会自己买那种很厚很厚的老师才会用到的教案，自己一个人一点点研究。初三的课程对于我来说并不轻松。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的。那种理性的思维能力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就像现在网上的一个段子说：“人真的在逼急的时候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吗？有一个回答是数学题恐怕不行。”于是在那个学习是主要任务的年龄段中，我把不懂就问的原则贯彻的淋漓尽致。只要遇到不会的题目就问她，无论她当时在干什么总是会立刻停下来帮我看题目，那些在我看几遍都一脑袋雾水的图形她看一遍，然后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一会就可以得出结论，然后开始给我讲解题思路，那些复杂的图形在她随意加两条辅助线后就变得简单明了，遇到太复杂的题目她讲一遍我不明白，就第二遍，第三遍直到我明白为止，有时甚至我都觉得太难要放弃的时候她总是能保持温和的语调说不懂那就再来一遍，我当时就想只要她愿意，我会当她一辈子的朋友。教室的白炽灯照的她脸色有些苍白，侧面看起来五官格外精致，她以后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一定会活的很好很好，我默默的对自己说。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连不到半年后的中考都变得格外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