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Urika

62、第60章

　　窦灏现在有些后悔地按着酸痛的手臂，自从扬了扬传单，说会考虑之后，严霄便仗着自己腿脚好，隔三差五地“绑架”着他来箭馆练习。

　　现在严霄的成绩已经直逼窦灏的历史纪录，休息的间隙，窦灏靠在轮椅里，解下了护臂，看着严霄的成绩道：“小小，要不你去比赛吧，十日游留给你。”

　　严霄一听窦灏这话，心神一动，箭便脱了靶，他哀怨地回头看着窦灏：“豆豆！就我这成绩？”窦灏撇撇嘴，没理他，低头看自己拉弓弦拉出了水泡的三根手指。

　　严霄眼尖，一眼便扫到了窦灏的手，但是他知道窦灏向来不肯示弱，于是将念头按下继续射箭，这一组完成后，便和窦灏提早结束了练习。

　　结账的时候，严霄问前台要了止痛的胶布，然后便半跪在窦灏面前将他磨出水泡的手指，用胶布贴好。“该换个护具了，这样下去，会影响你日常生活的。”

　　窦灏甩了甩手：“没事，磨完了就是老茧，还怕吗？”

　　严霄最终是心疼窦灏，隔三差五变成了一周一次。不过好在窦灏的成绩稳步提升，慢慢地不仅找回了感觉，成绩也恢复到了之前的巅峰水平。

　　比赛将近，窦灏拗不过严霄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让严霄又住进了自己家。

　　“自己家那么大房子不愿住，怎么老喜欢和我挤一张床。”窦灏双手插在口袋里，坐在玄关处，看着严霄提着大包小包和箱子，换着拖鞋，也没想上前帮他提行李。

　　严霄放下箱子，走近窦灏身前，一把将他从轮椅里抱出来，坐进沙发里，而后便死死地抱着窦灏不放。窦灏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拍着严霄的肩膀：“又发什么嗲，快放开。”

　　严霄根本不顾他的抵抗，依旧死死抱着，将头埋在窦灏的胸口：“我好想你啊，豆豆，真的好想。”

　　窦灏皱着眉：“这不是上周才见过？”

　　严霄抬起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窦灏，窦灏狐疑地看着他，接过信封打开看，原来是一封面试通知，严霄顺利进入第一梯队，便可以得到直接面试的资格。

　　窦灏撑着身体坐稳，严霄环抱着他，生怕他歪下沙发摔下去，窦灏拿信的双手有些颤抖，这上面的每一句话，也是他曾经读过的。

　　现在，严霄终于可以带着梦想启程了。窦灏眼里渐渐有些湿润，他抬头看向严霄：“小小，真为你高兴。”

　　严霄又将窦灏一把搂住：“豆豆，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窦灏回抱着严霄，轻拍他的背：“总归要来，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加油吧！”

　　严霄闭了闭眼睛，又将窦灏抱起，用脚踢开了卧室门。小小也从自己的窝里跑出来，刚想跟着严宵的脚步一起进入卧室，没想到，严宵一脚将门带上，将小小关在了门外。

　　\"汪！\"小小不满地叫了一声，随后便趴在地上，盯着卧室紧闭的门。

　　严霄很轻柔地将窦灏放在床上后，便安静地躺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窦灏。

　　窦灏转过头，看着严霄，伸手与他十指交握，严霄的掌心温度很烫，烫到通过肌肤的传递直直地流经血脉直达心脏，全身的血管仿佛都要燃烧起来，窦灏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严霄的脸颊：“小小，该长大了，为师还等着你单飞时给你泼水呢。”

　　严霄听了窦灏这话，一手握紧了窦灏抚在自己脸颊的手掌，一手将他搂过，贴在胸口，将窦灏的手掌贴近唇边，一遍遍轻柔地亲吻着，“我会的……豆豆……”

　　二人在床上躺了许久，直到华灯初上，饥肠辘辘才想起晚饭还没吃。严霄将窦灏扶坐起靠在床上，下了床去玄关拿轮椅，一开门，小小依然趴在房间门口，严霄一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放回窝里，又在它的食盆里倒上新鲜的狗粮。

　　小小咧着嘴角，似乎咂了下嘴，严霄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只成精的狗：“你笑什么？”说着就想抬手轻拍小小头，可手抬起后，动作却化为温柔的抚摸，小小十分舒服地闭着眼睛享受着。

　　“小小，以后我不在豆豆身边，替我好好照顾他啊。”严霄一边摸着小小的头，一边低声说着，可再低的声音，窦灏在卧室依然听到了，他抬头看着严霄蹲在地上的背影，垂下眼帘，心中纵使有万分不舍，现在也得放开双手让他走。

　　这顿晚饭吃得异常安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忧郁的情绪，可两人谁也没有先主动挑起气氛，吃完了饭，严霄收拾好碗筷，转身出来时，看见窦灏坐在轮椅里端着茶杯发呆，他皱了皱眉，随即换上一幅笑颜，走近窦灏身后，将他圈在怀中：“豆豆，一起去遛小小，怎么样？”

　　窦灏难得地顺从，答应了一声“好”后，便回卧室换衣服。

　　冬天的夜晚，还未到9点，路上已几乎没有人了，严霄一手牵着小小，一手牵着窦灏，两人一狗并排在路上走上。小小的小蹄子声，严霄的走路声，还有窦灏轮椅转动的声音，虽然“一家三口”有着三种声音，可现在听起来却十分和谐。

　　又是那条熟悉的河边，窦灏自己扶着无障碍通道的扶手慢慢地滑了下去。

　　今夜的河水毫无波澜，窦灏扶着河堤的围栏，还是看不到河水的全貌，只能将视线转向天空，可是夜空也是一篇沉寂，窦灏叹了口气，就连这河流苍穹都给这忧伤的夜晚再添几分黯然。

　　窦灏转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轮椅停下，严霄解了小小的牵绳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下，小小今天竟然出奇地没有乱跑，而是安静地趴在了窦灏的脚边。

　　二人沉默了一阵，窦灏忽然对严霄说道：“小小，趁着你还有空，下周陪我去比赛吧。”严霄双臂撑着膝盖，身体前倾着，听见窦灏的话，便回头看向他。

　　虽然这一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路灯也不是那么亮，而此时坐在轮椅中的窦灏，正用一双装有璀璨星光的双眸看着他，严霄此时仿佛看见了时间的丝线从眼前滑过，顺着那根银白色的线，严霄仿佛看见万年之后，他们依旧牵着手，并肩坐在一起。

　　严霄点点头，答了一句“好。”牵起窦灏放在膝头的一只手，“陪你去，我还等着欧洲十日游呢。”

　　窦灏笑了笑，撑着轮椅扶手，将上身离开轮椅靠背，凑近严霄身前，用冰冷的双唇覆上严霄依然炙热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