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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霜叶红于二月花 ...

  •   爸爸走的时候,我远远坐在车子里看着他,相见不如不见,多少尴尬不堪横在我们中间,可是当邮轮鸣笛的那一刹那,我冲了出去,向着甲板上喊着“爸爸”,泣不成声。
      我看见爸爸扭过头去,用手捂着脸。
      妈妈没有跟他一起走,她变卖自己名下所有的嫁妆,打算在上京城再开一所福利院,每天忙的脚不点地,我每日过去帮忙,妈妈笑盈盈道:“小九,妈妈以后留给你的就只有福利院了。”
      她黑了,瘦了,但神采奕奕,我很开心。
      父亲走的第七天,大选如期举行,选举结果出来后,李慕鄞到场宣布新政府人员名单。同时,他宣布李氏将会接受内阁制约。
      一时间,报馆报纸一抢而空。
      顾霜剑坐在客厅中,神色忧虑的看着我,说道:“你可看好你老公,我听说很多女学生把他报纸上的照片剪下来放在床头。”
      我才不要说,他的枕头底下都是我的照片。
      顾霜剑看见我老神在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老公是个最大的新党,我居然最近才知道。”
      李慕鄞说过,我会知道的。是的,他和他们不一样,他要的不是那个位子,他要的是用那个位子给新政府保驾护航。
      晚上李慕鄞回来时,我正坐在灯下看福利院的草绘图。他洗了澡出来,看见我依然不动,俯身过来,身上依然有淡淡的酒意,我嫌弃的扇了扇。他苦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我头也不抬,“知道了还喝?”
      他小心道:“这不是父亲的几个老部下么,心里还是有点想不开,男人在一块儿,还是酒比较好说话。”
      “那你回东楼去,别到我这儿来。”
      李慕鄞笑嘻嘻凑过来,在我耳边吹一口气,说道:“如果我的井水偏要流到你的河水里,你说怎么办?”
      他头发上一滴水落在我辛辛苦苦画的草图上,我恨不得在他的脑袋上用笔敲个洞出来。
      还没等我发怒,他已经将我凌空抱起,笑得花枝招展,“好了好了,我给你好好赔罪。”
      我撇撇嘴,我信他个鬼。
      “我还没画完呢?”
      “明天再画。”
      我闭上眼睛,不敢和他对视,他的眼睛仿佛星河倒影在深色的海之中,在春风沉醉的晚上,令人不知不觉溺毙。
      “你怎么不看看我?”我们跌到床上时,他百忙中还不忘问一句。
      我哼了一声道“现在爱瞧你的人多了去了。”
      他低低笑出声,然后手指轻轻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说道:“呀,吃醋了!”
      我翻过身去,他不依不饶缠上来,声音低哑,恶意满满道:“这个时候不许想别的事,不然我觉得是我不够努力。”
      我咬咬唇,和这个人比不要脸,我从来只有甘拜下风。
      他身上自然是极热,所以每次总是情不自禁对赞叹一声:“原来古人说,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竟然是真的。”
      但是很快我就觉得也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像馋嘴的孩子,东一口西一口吃着手中的糖人儿,我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一个糖人儿,被他身上的热气,化成了软软的模样,懒洋洋的没有一丝力气,任他为所欲为,那甜甜的气息,充盈在每一个张开的细胞之间。
      我都不记得自己本来的形状了,哪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抽泣出声。然后他就覆了上来,仿佛有淡淡的青草香弥漫开来,充盈着我身体每一寸的虚空。
      我们仿佛驰聘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天高云淡,他抱着我,我们一直向前,向前……洁白的云朵落下来,在我们周围团团起舞,我仿佛坐在其中一朵上,晕陶陶的不知此刻天上人间。
      白云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天边的阳光涌了上来,瞬间霞光万道,仿佛五月的原野,鲜花盛放,仿佛除夕的夜空,烟花璀璨,前所未有的激动让我忍不住想要尖叫。
      我觉得我肯定叫了,因为第二天咏姨和我说话总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恨恨给李慕鄞打电话,警告他晚上回自己东楼去,他一派正经:“夫人,等我忙完了,晚上回去好好给你赔罪。”
      我慌忙扔掉那个电话,仿佛那里面有什么灼伤我的手,谁要他赔罪?他根本就不安好心。
      晚上李慕鄞给我打电话,“你怎么去妈妈哪儿了?”
      我笑的前仰后合,只听他闲闲道:“妈妈那么爱小孩子,不如我们生一个给她带好了。”
      “不好,”我直接拒绝道:“妈妈现在忙不过来。”
      “谁说我忙不过来?”
      我转过身去,妈妈坐在沙发另一头,一本正经道。
      我哭笑不得:“妈妈,你怎么偷听别人电话。”
      妈妈面不改色,说道:“谁让你们背后拿我做筏子。”
      当碧霞山遥遥看见一抹红色的时候,苏大夫难得露出了一丝笑脸,她说:“恭喜你,夫人。你要做妈妈了。”
      李慕鄞居然问了一句:“真的吗?”
      苏大夫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在怀疑我的专业还是怀疑你的能力?”
      果然当大夫的人说话杀伤力不一般。
      晚上回去时,李慕鄞小心翼翼抱着我,他亲一下我额头笑一下,乐此不彼,我似笑非笑看着他说:“大夫说我们最好分床睡。”
      他愣了一下,迅速道:“你是怀疑我的原则还是怀疑你的定力?”
      我伸脚想踢他,他慌忙起来,笑眯眯道:“夫人足下留情,小心莫要动了胎气。”然后在床上虚虚画了一道分割线,“好,从现在开始,西床归你,东床归我。”
      我们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新政府已经步入正轨,李慕鄞几乎每天都在家里,他自己亲自照顾小婴儿,居然也妥妥当当,连我妈妈也称赞不已。
      “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父亲。”
      那是我们从医院回来后他对怀抱中的女儿说过的话。
      虽然我们后来还有很多个子女,然后还有了孙子,孙女,甚至重孙女,他一直都是一个好父亲,好祖父,好曾祖父。
      那本青宫,我们再也没有打开过,仿佛所有的伤心和过往,都被封印在那本书中,只有院外那一架蔷薇花,年年岁岁,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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