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猫》沈阿水

9、周妈闲言三

　　“周妈，周妈，你过来，把这箱书拿去晒晒。”
　　“来了来了，哟，这么多书，都是老爷书房里的？”
　　“什么呀？这些啊，都是蓉太太从娘家带来的。”
　　“怎么带了一堆书啊？这都没有其他嫁妆的？”
　　“是说啊，蓉太太说了，这书就是她最值钱的东西，说什么千金不换呢！”
　　“这都写着什么呀？我咋一个字儿也看不懂呢？”
　　“这是洋文，别说你个不怎么识字的看不懂，咱们老爷也看不懂呢。”
　　“洋文？新奶奶还懂洋文啊？”
　　“可别叫奶奶了，她让我们改口叫太太呢。听说太太家里有什么‘家庭教师’，是个洋人，从小啊，太太就是学着洋文长大的呢。”
　　“新太太可真是个文化人。”
　　“什么文化人，我看啊，就是个哭包，整天拉长了脸，皱着眉头不说话，前几天又和老爷吵架了，她年纪都二十三了还没有婚配，看来是有原因的。”
　　“吵架，为什么吵架啊，我看她平常时候也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啊。”
　　“你不知道，她学了几天洋文，就真以为自己是洋人了，说什么都不准老爷纳妾，老爷如果要纳妾，她就和老爷‘离婚’”
　　“‘离婚’，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和离，她说啊，现在是新时代，不应该有三妻四妾的事情了。”
　　“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老祖宗一直都这么下来的，古人的规矩她说不行难道就真的不行啊。”
　　“老爷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就吵起来了嘛。”
　　“这样看来，老爷是真的辛苦了，娶了三房妻子都不是什么好的。”
　　“老爷的事情，别瞎说。”
　　“对对对，是我瞎说。那后来呢？后来蓉太太怎么样了啊？”
　　“她能怎么办啊，回房间哭呗。她要真的是不愿与他人共事一夫，就该拿三尺白绫绞了脖子，好证明自己的决心，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搞得府里都不安生。”
　　“是啊，不就是纳妾吗，多大的事儿啊，多个人替她操办家事还不好啊，纳妾又不是要了她的命。她真的是徽州的大户人家出身吗？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呢？”
　　“什么大户人家啊，她家早就没落了，要不是老爷接济她家，给她家借了一笔钱，让她爹办厂，她家早就吃糠咽菜了，哪里还能看书做小姐呢。”
　　“怪不得她都没什么嫁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说我们沈府家大业大的，谁嫁过来不得开心死啊，就她那个爹，死活不同意这一门婚事，他家里的规矩什么的，我是真没有见着。你想想，一个40多岁的外男和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整天呆在一起，说什么看书 讨论学术的，能有什么规矩。”
　　“你说的这个外男，是不是那什么‘家里老师’？”
　　“是‘家庭教师’。”
　　“对对对，他不是个洋人吗，洋人长什么样啊？我还没见过呢。听人家说啊，洋人有三只眼睛，浑身都是毛，鼻子长得像鸟嘴，可吓人了呢。”
　　“别听人乱说，他们家的洋人啊，和我们长得差不多，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就是长了一头卷毛，眼睛是绿油油的，皮肤老白老白了。”
　　“绿眼睛，惨白的皮肤，这不就是个鬼吗？”
　　“哈哈哈，那洋人啊，话都说不清楚，讲话卷着舌头，还叫我小姐呢，哈哈哈。哎哟，可把我笑死了，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第一次被人叫做小姐呢。”
　　“你可真好啊，这次能跟着你男人陪老爷一起去南方收茶，涨了不少见识，哪里像我啊，只能在府里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可拉倒吧，谁不知道你的工钱比谁都多啊，那管钱的林账房，不是你的老相好吗？”
　　“别乱说，我们那是同乡。对了，今年老爷没有新茶发给下人。”
　　“有啊，你得自己去领，今年茶叶收成好，虽说是次一点的茶，但是和好茶差不多呢。”
　　“这样啊，那我晒完书赶紧去，去的晚了，好一些的都要被挑完了。”
　　“嗯，你快去吧。”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这是我第一次写完一篇小说，虽然看的人不多，但是我还是感到很开心，谢谢各位小伙伴们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