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猫》沈阿水

8、周妈闲言二

　　“霞姐，忙着呢？”
　　“周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逛逛呢？听说老爷快回来了吧，府里该忙起来的才是啊。”
　　“沈老爷前几天就回府了，都已经忙完了。”
　　“哟，今年这么早啊。”、
　　“是啊，还不就是为了二奶奶的事情。”
　　“我听说了二奶奶的事儿了。怎么样，沈老爷该伤心了吧，他之前那么宠着二奶奶。”
　　“沈老爷对二奶奶啊，也就那样吧，二奶奶是个歌女，沈老爷是大户人家，对她也没有什么伤不伤心的，门不当户不对啊。”
　　“这倒也是。话说，你有看到翠银吗？前几天我去找她拿二奶奶生前的东西，她那副脸孔，活像别人欠了她似的。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不像个丫鬟，到把自己当小姐了。”
　　“她呀，做梦当主子呢。”
　　“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道，她以前是大太太手下的使唤丫头，后来二奶奶入门之后，就给了她做大丫鬟了。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年纪又轻，早就爬上老爷的床了。那时候二奶奶还在的时候，她对服侍二奶奶也不是那么上心。平日里经常偷偷溜出来，在我面前不知说了二奶奶多少坏话呢。”
　　“这小蹄子胆子倒是大，她一个丫鬟，一条贱命也想当主子，她也不怕折了寿，呸”
　　“她倒是相当主子，没机会咯。”
　　“怎么没机会了？”
　　“老爷这次从南方回来啊，带来了一个人，估计这就是我们的新主子了。”
　　“这新奶奶是个什么样的啊，可别再是二奶奶那样的烟花女子了，不干不净的，我都不愿服侍她。”
　　“这次啊，听跟老爷一块儿去收茶的人讲，是徽州的书香世家出身的好女子呢，长得也清秀大气，性格也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老爷好福气啊，这要真是个性格好的奶奶，那我们做下人的也是有好处的。之前的二奶奶就不说了，那大奶奶其实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虽说做事精明，但是脾气实在是不好，我没少挨她的骂。”
　　“我也不怎么喜欢大奶奶，整天拿着她的烟杆子，遇到不顺眼的下人就拿烟杆子打，她的烟杆子又烫，还都是大烟毒，听说阿水被打了一次之后，那块皮烂了好几天才转好呢。”
　　“是啊是啊，这吸大烟啊，就是让人死得早，你看吸大烟的那些个人，有哪几个寿终正寝的。”
　　“有钱人才吸大烟，咱们穷人啊，没这个机会。”
　　“我看这机会啊，还是不要有的好啊，哈哈哈。”
　　“是啊是啊，哈哈哈。”
　　“欸，对了，霞姐你知道刘先生的事情吧。”
　　“知道啊，我还知道啊，那刘先生是被二奶奶幻化成的猫妖害死的呢。”
　　“这你怎么知道的？”
　　“郑妈同我讲的啊，好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呢。怎么，你不知道吗？”
　　“这个郑妈，嘴皮子就是条松了的裤腰带，什么事情都兜不住。”
　　“怎么了，这事儿是你先知道的？”
　　“什么先知道后知道的，这就是我告诉她的，我叫他不要乱说，她到好，搞得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哈哈哈，别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了，这要是让新奶奶知道了可咋办啊，她对我不就有了个坏印象吗？万一他把我当作那些爱嚼人口舌的长舌妇了怎么办呢？”
　　“这是说的二奶奶呢，又不是说她，没事呢？对了，现在府里没了教书先生，那大小少爷的学业该怎么办呢？“
　　“这有什么好操心的，老爷早就打算让大少爷去东洋留学去了，至于小少爷么，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教书先生不满大街都是，现在又没了科举，以前那些穷秀才也没了什么盼头，除了教教书还能干嘛呢？”
　　“可惜小少爷小小年纪就没了妈。”
　　“可别胡说了，现在新奶奶快过门了，怎么还会亏待他不成啊，以前二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没见二奶奶好好照顾过小少爷啊，他有没有妈没啥区别呢。”
　　“总归是不一样的。”
　　“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把新做好的衣服给我，我要回去了。”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