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陆】 险生山洞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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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巨大的阴山血鹰怪盘旋在空中，仿佛是被什么激怒了，不住地吼叫。尔蓝看着空中盘旋的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回过头看看黄衫客，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如果在这之前，如果在这之前……
尔蓝盯着头顶那两只血鹰，握着木棍的手轻颤着，却无比坚定地指向空中的怪物。
黄衫客，我们说好的，在你醒过来之前，你，由我来守护！
空中的血鹰显然陷入了愤怒之中，右边红颈的那一只发出一声如同婴儿厉声哭吼一样的叫声，率先俯冲下来，巨大的翅膀刮得周围树木尽断，血鹰巨大的喙直直向尔蓝刺来！尔蓝大惊失色，回头看看入定着的黄衫客，如果自己跑开了，另一只在空中的血鹰攻击这里，那他不是死定了。情急之下，她只好紧紧盯着那血鹰的动作，眼看那喙就要刺到眼前，她忽地趴下身匍匐在地上，纤弱的身体趴在地上，下一刻，那尖利的鹰喙贴着她的背部狠狠刺过，顿时尔蓝背部的衣衫被划烂了，殷红的血涌出来！尔蓝眼里顿时痛出泪来，虽然知道只是背部皮肉被划伤了，可是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是让她难以承受。
尔蓝擦一擦眼泪，在尘土中摸索到那根木棍，拄着想要站起来，背上顿时传来巨大的疼痛，尔蓝身子一软，险些又瘫软下去。“不行，不可以……”尔蓝咬着牙道，狠狠用劲，一点点站起来，背后的鲜血越流越多，空气里也有了血的味道，空中那两只血鹰怪好像也闻到兴奋了起来，不住发出吼叫。
“老娘还就不信了！”尔蓝恨得直咬牙，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旁，找了一颗中等粗细的竹子，用力把它弯下来，又搬了一块大石头固定在上面，“欺负我？看我的霍小玉一号！”尔蓝吼出一句，猛地放手，那竹子顿时弹了回去，石块随着抛物线狠狠砸向两只血鹰！
两只血鹰当然不是傻子，哪里会呆在那里傻乎乎让石头砸，翅膀轻拍就闪开了，可是明显暴怒了，它们没想到会一个小小的人类这样攻击，那黄颈的血鹰按耐不住了，率先向尔蓝俯冲过来，尔蓝看准机会一个打滚闪到了另一边，眼睛一扫，坏了，空中那只红颈的血鹰正不怀好意地盯着黄衫客，翅膀一拍，看样子就要俯冲攻击下来了！
“黄衫客——！”尔蓝急得大叫出声，也不顾那一只黄颈血鹰的追杀，向黄衫客方向跑了过去！红颈血鹰听到尔蓝的叫声，被吸引了注意力，原本对准黄衫客的身体一转，对着尔蓝发出了一声厉鸣，尔蓝身后的黄颈血鹰听着声音，也爆发出吼声，顿时，两只血鹰充满戾气的嘶吼声响彻山谷，好像千鬼疯笑，万怪恸哭！
山谷的另一侧，一只蓝色虚影的小鸟顿时浑身一震，眼睛猛地看到山谷中那妖气冲天的方向，忽然风一样地冲了过去。
“哈哈，想不到我要死在这里。”尔蓝望着静静端坐在身后的黄衫客，带着血色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黄衫客，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尔蓝轻轻拿起身边的木棍，仰面对着空着那两只血鹰笑起来，朱红的血色凝在她的眉间、眼角，此刻的尔蓝看起来就好象一朵绽开的血色莲花，清濯美丽，不可亵渎。
虽然我完成不了这个梦境。
虽然我要死在这里。
可是，我并不后悔。
你知道吗，黄衫客，你能活下去，在这个故事里继续活下去，我并不后悔。
我，不会让你死的。
蓝色的小鸟刚刚飞到山谷的上方，只来得及看见少女站在一片沾满鲜血的草地上，仰面灿然而笑，下一刻，两只巨大的血鹰将她的身体卷在翅膀的阴影中，再也看不见了。
“疯丫头！疯丫头！”
是谁在叫？声音好熟悉，是所长吗？不会啊，所长只会叫自己懒姑娘，什么时候叫过自己疯丫头……
“吼！哪个歹人敢搅老娘的美梦！啊——！！”尔蓝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顿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顿时一阵杀猪一样的惨叫响彻整个山洞。
“你还真是惊天动地的人才啊……”黄衫客一把把她按回到草甸上，“疼吧，正好给你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乱来。”
尔蓝白了他一眼，眼睛看向洞外：“这是哪儿？天都已经黑了？”
“你昏迷了。”黄衫客轻轻帮着尔蓝把身体侧过来，检查她后背的伤口是否在刚才再次裂开，还好，这丫头恢复力不错，看样子没有严重的迹象。
“昏迷了那么久，刚才还是中午的。”尔蓝惊讶地看着洞外浓重的夜色，洞里弥漫着一股草药和烧火的气味，大大的洞口被石块拦住了一半，“我怎么得救的？”
“你以为呢？”黄衫客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满，“居然有人想要单挑一对血鹰怪，你能够生还，也算是天方夜谭了。如果不是我及时回来，你恐怕连骨头也剩不下。”
翅膀、爪子、蓝色小鸟……好像有点印象，似乎在自己昏迷的前一刻，有什么东西挡在了面前。尔蓝一拍脑袋，拉着黄衫客紧张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什么事。”黄衫客不自在地扯出被尔蓝拉住的袖子。
“这样哦，那就好……”尔蓝松开手，下一刻却是一摸肚子，嘿嘿一笑：“饿了。”
黄衫客闻言两眼一翻，一副被你吃穷了的样子，手里却极快地处理起一小块兽肉，放在火上烤起来，一面又轻轻将尔蓝扶着做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小心不碰到她的伤口。
尔蓝不客气地从旁边抓起一颗野果啃着，看着火上滋滋作响的烤肉流口水，过了一会，抬起头想问些什么，忽然看到黄衫客那近在咫尺的俊脸，以及那长长睫毛覆盖的专注眼瞳，不由得脸上一红，咽了咽口水。
“疯丫头。”没等尔蓝开口，专心看着火堆的黄衫客忽然开口，明灭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
尔蓝低下头不说话。
“我对你的李益下咒，让他失忆，帮婉情拆散你们，你难道不恨我吗？为什么……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火堆噼里啪啦作响，空气静得可怕，尔蓝抬起头，看了看这个矛盾的男人，轻轻叹道：“我只是觉得，让你死了，不行。”
黄衫客浑身一震，尔蓝倚在他身上，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颤动，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黄衫客微寒的手：“其实，有些事，你不说，我也无从知道。你随我来寻血花，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既然有心来改变错误，那便是好的，单凭这一点，你就不能这样轻易死了。”
“哼！”黄衫客冷冷一笑，别过脸去，“原来我就是因了这知错就改，才博得你霍小玉的慈悲？”
“不是的！不是！”尔蓝扳过黄衫客别过去的冷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黄衫客，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慈悲，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地活着，用心活着，找血花或许是对李益的补偿，可是对你，这却是你自己想做而不是别人指使你做的事！是你用心活着的证明！这样的你，死了，不行。”
黄衫客怔住了，眼睛深深地看着尔蓝，眼光中闪耀着光芒，仿若星辉。
“咳咳，肉……肉……”尔蓝别扭地转过头，一手拉着黄衫客的衣襟，一手指着火上那发出浓香气味的烤肉。
黄衫客这才回神，不由得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揉揉尔蓝的头发，伸手取下火上的烤肉，宠溺地递给她。
尔蓝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把抓过插着肉的木棍，埋头吃起来，咬了几口，忽然抬起头看着黄衫客轻轻一笑，从没咬过的肉块另一边撕下一小条肉，递给黄衫客：“嘿嘿，你也吃。”
黄衫客满脸黑线地看着眼前的晃悠晃悠的小手：“那么一点，你喂鸟啊……”
“不要？那我吃了。”尔蓝心满意足地把肉送到自己嘴巴里，好吃～
黄衫客无奈地苦笑了一阵，从旁边再清理出一块兽肉，放在火上烤起来。
山洞里顿时又恢复了宁静，气氛变得很暧昧，黄衫客身上的袍子裹在尔蓝的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的轻衫，整个人顿时显得清逸非常，脸上那冰冷邪气的神情此刻却是变了，带了一丝温暖的味道。
“疯丫头，你记得吗，你在卢府对我吼的那些话。”
“恩？”
“当时我想，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黄衫客轻轻笑着，“可你那几句话，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尔蓝不说话，只是看着黄衫客。
“我是在卢家大门口被捡到的，那是我十三岁，饥寒交迫，没有十三岁之前的记忆，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一天，下雪了，我饿昏落水，是卢家的人救了我。”黄衫客淡淡的语气，好像在讲述他人的故事一样，只是那倒映着火光的眼神，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我还记得那时候一睁眼，看见的是婉情的笑脸。她拉着我跑出去，指着门口那堆积的白雪，笑着对我说，你看，雪是如此的美，你要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之后，卢大人安排我看照小姐，我就留在了卢府，这一留，就是十年。”
“你报恩要报那么多年吗？”
“不，”黄衫客轻轻摇摇头，“其实我只是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去而已。自从我慢慢发现自己的法力，就一直在用它为卢家做事，没想过改变。”黄衫客顿了顿，“其实我还是感觉得出变化的，婉情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执，甚至变得恶毒刻薄。而我自己越来越麻木，直到这一次，施法让李益忘记你，来到她的身边。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是直到你对我吼出那些话，我才忽然发现，似乎，是我错了。”
“嘿嘿，所以就来帮我找血花了？”尔蓝拍拍黄衫客的肩膀，“没关系没关系，认识到错误就是好同志嘛，党和人民原谅你!”
黄衫客深深看着尔蓝：“疯丫头，如你这样爱，李益很幸福。”
“嘿嘿，”尔蓝有些尴尬，一摸脑袋，“其实卢小姐爱的并没有错，却不能是用错误的方式，感情应该要光明正大去爱去争取，用坑蒙拐骗那可不行！”
黄衫客闻言笑了笑，并不说话，轻轻用木棍给烤肉翻了个面，半晌，忽然道：“疯丫头，听说你是京城第一歌喉，不如唱支曲子来听听？”
“额……我唱的歌，你听不懂的……”现代歌真的不适合你，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怕？”黄衫客邪邪一笑。
“切！谁怕了！“尔蓝刚说出口，察觉到中了他的激将法，又不好反口，恼地一咬嘴唇。
“好了好了。”黄衫客轻轻搂搂她，“就唱一曲我听吧。”
“那我唱了，你可不许笑我。”
“不笑不笑，我保证。”
“恩……那我唱了。”尔蓝直起身子，回头不忘再叮嘱一遍，“不许笑哦。”
入秋的阴山，黑夜里有着微微的寒冷，橘黄色火光跳动的山洞里，披着黄色外袍的少女倚着身边的男子，轻轻唱起歌来，那歌声轻灵，好似一腔无限婉转的柔情，回荡在幽静的山洞中，回荡在男子心中。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陆】 险生山洞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