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谣》安子夏

2、【壹】 怨妇霍小玉

　　李益初与霍小玉相恋，同居多日。得官后，聘表妹卢氏，与小玉断绝。小玉日夜思念成疾，后得知李益负约，愤恨欲绝。忽有豪士黄衫客挟持李益至小玉家中，小玉见之，恸哭而死。
　　——《霍小玉传》

　　尔蓝蹑手蹑脚地走到朱红色的塔门门口，伸出一只手指，我点——
　　吱呀一声，门开了。
　　老狐狸说，这里住着九只狐狸，它们都在做梦，而她要做的事，就是进入那些梦境之中，找到那只狐妖，然后给它一个吻把它唤醒。
　　狐妖……应该都长得不错吧，吻一下应该不吃亏……这吻戏谁写的，和睡美人一样狗血。（- -#）
　　尔蓝敲敲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抬起脚跨入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忽然一阵紫色的烟雾袭来，身后的朱红色大门竟然自动关上了，尔蓝只觉得一阵香气袭来，两眼一闭，安然睡了过去……
　　胭脂塔第一层，狐妖，昂。

　　“小姐，小姐！”尔蓝只觉得身边有人带了哭腔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绿衣小丫鬟跪在床前，一个劲唤她，快要哭出来了。
　　“这是……”尔蓝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那丫鬟破涕为笑，“是浣纱不好，是浣纱多事，害得小姐在延光公主府又想起伤心事，哭昏了过去，小姐你惩罚浣纱吧！”
　　尔蓝打量这眼前这个叫浣纱的小丫头，头脑慢慢清晰起来，胭脂塔……狐妖……是的，这就是胭脂塔第一层，狐妖昂编制的梦境，不过，这到底是哪一个传奇故事呢？
　　“这不怪你，你起来吧……”尔蓝放柔语调，哄那浣纱道：“我是怎么昏过去的？”
　　“小姐您是一边哭着，一边叫李益李公子的名字，然后就昏死过去了。”浣纱一双哭肿的眼睛眨啊眨，“公主派人把小姐送了回来，还送了十二万文钱来，延光公主真是个好人。”
　　李益……尔蓝恍然大悟，原来是唐传奇中那个悲情的故事，霍小玉传！等等，那自己为了这个负心汉哭到昏死过去，莫非她就是那个被男人抛弃伤心欲绝恸哭而死的女人——霍小玉？啊，尔蓝两眼一翻，史上最强怨妇居然就是自己，真是太荣幸了。
　　尔蓝又侧面问了浣纱几个问题，果然，她就是霍小玉，搞清楚了状况，尔蓝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据浣纱情报员报告，这里是长安，自己是霍小玉，已经被李益抛弃了，每天在家里哭，变卖家产去拜托人找她的李公子，浣纱今天出门去变卖一只紫玉钗，路上遇见皇家老玉工，看见浣纱拿的钗，上前辨认是自己制作给当年霍王的小女儿——霍小玉梳发环加笄的，浣纱把李益到东都去再也没有消息的事情告诉了他。玉工看霍小玉抑郁成病可怜，就带着浣纱到延光公主的府上，详细说了这件事。公主召霍小玉来看了，也为此悲叹了很久，送了她十二万文钱。而霍小玉因为又想起伤心事，在公主府哭昏了过去。
　　见鬼，这时候，那李益已经抛弃霍小玉，要娶他的表妹卢氏啦！尔蓝愤愤地想，这霍小玉还真是痴情，可惜啊，所托非人，嫁了这个衣冠禽兽！
　　尔蓝站起来跑到镜子前，果然，镜子里是霍小玉绝美的脸，唐传奇里写霍小玉“若琼林玉树，互相照曜，转盼精彩射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镜中的美人含怨带雨，人比黄花，却透出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美丽，让人简直难忘。
　　坐在桌前看着这昏暗的房间，尔蓝心里想，这屋子也太鬼气森森了，可得好好布置下，这样的怨妇风格，自己可受不了，这里应该加个窗帘，那里要放个花瓶，不知不觉，尔蓝的心情好了不少。
　　“小姐，吃饭了！”浣纱推门进来，正看见尔蓝坐在镜子前，打量着房间里的边边角角，听到推门声，浣纱惊讶地发现，自家小姐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还是偏瘦弱，可是此时小姐那带笑的脸庞，闪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夺目光彩顿时万树花开，仿若仙子，浣纱不禁看呆了……

　　阳光~上午~暖风~，这种天气适合什么？尔蓝同学举手回答：shopping！！
　　大包小包豆沙包，尔蓝满意地看看眼前已然满当当的板车和满脸黑线的车夫，这些都是和浣纱一起一大早出来血拼的成果啊！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这一堆东西却只花了很少的钱，你看那罗帐，是那个红着脸的张三送的，这珠帘，是那个说话结结巴巴的李四送的，啊，还有那个王二麻子送的热腾腾的豆沙包！美人出门就是好，处处有打折，家家有白送！哇嘎嘎~~
　　浣纱看着自家小姐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总觉得小姐和之前不同了，可是看到满街人看着小姐这个大美人时候宠溺的眼神，还有小姐在阳光下如花的笑靥，浣纱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是啊，这样多好！
　　“浣纱。”走在前面的尔蓝忽然停下来，细细地打量起浣纱说道，“我觉得该买个钗子给你戴，你太素净了！”
　　“啊……小姐，我不用那么贵重的东西的！”浣纱忙退却道。
　　“要的要的！”尔蓝一手拉着浣纱，走进街头那家钗店，铺子里的头钗琳琅满目，看得浣纱眼睛也直了。
　　“老板，把最好看的钗子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那老板一见来了个大美人，又一脸财大气粗的样子（那是她装阔……）自然殷勤的很，从架子上拿出一只精装的盒子，里面放着几只华丽的琉璃钗子。
　　“咦，这不是玻璃的吗？原来这时代就有玻璃了。”尔蓝惊讶地拿起钗子看，转头看到老板和浣纱云里雾里的眼神，嘿嘿一笑，也不说什么，专心在钗子中左挑右拣，拿起一支桃色的插在浣纱的发间，只见那桃色发钗光彩耀人，把浣纱一张脸衬托得和桃花一样娇美动人。尔蓝拿下钗子笑道：“这个好看！把这个包起来吧！”
　　“小姐！这个很贵的！不可啊！”浣纱连连摆手，尔蓝正要说话，只听得身边一个娇娇的女声响起：“呀，这钗子我喜欢，老板，多少银子，我买了。”
　　尔蓝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容偏圆，杏目红唇的女子站在身边，眼睛盯着自己手里这支钗子。
　　“这位大嫂，钗子是我们先看上的，你凭什么夺人所好。”尔蓝眼睛都瞪圆了。
　　对方一听，眼睛也瞪圆了：“什么！？大嫂！”
　　“我家小姐还没有出阁！”大婶身边一个丫鬟凶巴巴地说，“还不向我们小姐道歉！我们卢家可不是好惹的！”
　　尔蓝一翻眼，望向那老板，只见那老板半句话也不敢说，不由气急。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来这卢家有些来头。罢，不和她计较。尔蓝微微一笑，对着那大婶道：“适才是小玉没看出来，这厢给姐姐赔礼了，只是这钗子是小玉打定主意打算送给妹妹的，还请卢小姐手下留情。”
　　“哼，我就是喜欢，偏偏要这一支，老板！快包起来！”大婶一脸泼妇模样，尔蓝看着心里生气，又感觉到浣纱在一旁拉自己的袖子，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对大婶笑道：“既然姐姐那么喜欢，那我们公平一点，价高者得，如何？”
　　那卢小姐一脸财大气粗的样子：“行，只要你比得过本小姐。钗子你拿去。”
　　“好，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喊价，从两千文喊起，谁最后喊出的价格高，这钗子便是谁的，”尔蓝一个奸诈的善良笑容飞过去，“我先喊，2000文。”
　　“4000文。”
　　“6000文。”
　　“一万文！！”
　　“两万万文！！！”
　　“好，卢小姐，钗子是你的了。”尔蓝脸上一个遗憾的笑脸。
　　那卢小姐一脸莫名其妙地接过钗子，觉得好像不对劲，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身边的丫鬟也是迷糊，喃喃道：“怎么好像两万文是你喊的……是我们家小姐喊的么？”
　　“当然是啊！”尔蓝掰掰指头，“你看，我喊的两千，她四千，我六千，她八千，我一万，她两万。没错嘛。”
　　“这样哦……”大婶有些发懵，当真也觉得是自己喊得了，着身边人付了钱，拿了钗子走了两步，走到店门口，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啊！好像你没有喊八千，直接喊得一万文！”
　　尔蓝站在店里，差点笑岔了气，一面指着店门口那写着“概不退货“的牌子道：“是啊，本小姐忽悠你的，怎样？！”
　　“你！”卢小姐气急，又不好在围观众人面前发作，只好硬着头皮扔下钗子就走，尔蓝一眼看到那钗子，捡起来追出去：“卢大婶~~你的钗子~~~~~~”
　　听得尔蓝这一声叫，那卢小姐哪里还肯回头，快步走得不见了。
　　众人看了，都大笑起来，这卢府飞扬跋扈了好些日子，如今看到这出，自然是人心大快。尔蓝笑眯眯把钗子戴在了浣纱头上，心里笑开了花。那店主还算义气，把钗子送给了她们。血拼成果的板车回家。（你让人家白赚了两万，能不给你吗！）看着浣纱那桃红的脸颊，尔蓝忍不住用手掐了一把。
　　“哎呦，小姐，你这是干嘛！”
　　“嘿嘿！”尔蓝暧昧一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我们家浣纱原来也是个美人呢~“
　　浣纱被说得满面羞红，低着头不说话，尔蓝哈哈笑起来，招呼着那堆积着今天成果的板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