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谣》安子夏

1、第一章 描金黑牡丹

　　秦尔蓝狠狠地一脚踩在这块传说中的中国腹肌上，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 -！你往腹肌下面哪个部位走？！）说来可气，她堂堂一个海归生物学博士，居然被派来山区进行科学调研，寻探当地一种特有的快死光的植物“描金黑牡丹”，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很显然应该派探险队或者飞虎队来，她怎么完成的了啊！
　　“真是，连个向导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谁找得到方向！”尔蓝把那张皱巴巴的地图展开看了一眼又原样团回去，唉，看来要寻个当地人问一下了。但是，这么荒凉的地方，那里可能看得到人呢，尔蓝哀怨地看了一眼那直通到地平线的黄沙大道，头顶骄阳似火，一步步无奈地走着。
　　描金黑牡丹，一种有金色边缘的黑色牡丹花，至今仅有三株存于植物馆，其繁殖方法至今未为人所获，所以那三株也是命在旦夕。据报，这片西北边陲出现了这种植物并被当地居民用以迷信活动，所以组织委派尔蓝到当地的科学研究所进行调研，力求保护该物种。
　　旅店老板说，走十分钟就可以看到科研所，可是她靠着这个从地摊上买来的指南针在这道上走了大半天了，连个鬼都没看见。尔蓝心里不爽，一脚踢向道边一颗鸡蛋大的石头，射程不错，嗖的一声飞出去了。
　　只听前面有人哎哟一声，转角闪出来一个少年，坐在地上，咦，罪过了，砸到小朋友了！（你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尔蓝急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唔。”低着头的少年轻吟着揉着肩膀，抬起头来看她。这一照面，尔蓝瞬间对刚才砸到他而产生出一种庞大的罪恶感。
　　还好没有弄坏他的脸啊，这张脸简直就是神之宠儿！虽然他在这大西北游荡（是你在游荡……）但是一张脸清灵的如同山间的露水，五官俊朗，气质脱俗，只是偏瘦，又多有劳累的疲态，但对那绝美的容颜是绝对没有丝毫减损。
　　“啊，小弟弟，有没有受伤啊，给姐姐看看．”尔蓝伸手刚想掀开他肩上的衣服看看，谁知他猛得跳起来，直直的跪在了尔蓝面前。“好姐姐，您行行好，买了我吧！”
　　啊？？！！
　　卖，卖身呐！！！
　　尔蓝看着眼前这个苦命的孩子，他才几岁啊，就要卖了自己的人生，唉，尔蓝的右手温柔地抚上他瘦弱的肩头：“多少钱？”
　　……

　　当这个叫做小琉的少年把尔蓝带到他所说的住处的时候，他们俩已经足足走了七个小时。此时已经是黄昏，北方的晚上风大，雨沙飞黄，红天落日，在这壮景中，尔蓝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炊烟袅袅的小屋，眼前伫立着一座简直完全丧失房屋概念的茅屋，焦黄破败，还不时从各个角落飞出细小的白翼蛾虫，乱飞成一团团的。她走进屋子，猛地看到屋子里那个躺在破木条钉成的床上的女人，着实吓了一跳，那大概就是小琉说的死去的母亲，抬手拜了拜，她赶紧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此时小琉熟络地从屋后寻出两节老黄老黄的玉米，用木棍穿了，生了火开烤。转身抱了一团茅草铺在地上让她坐下。
　　尔蓝看看那草垫，拉拉裤子坐下，扎的很，只好不停翻转着侧坐，换着屁股面受罪。
　　“哎，我说。”尔蓝看向面前的那两节干瘪的玉米，”你确定这玉米不是唐代墓葬里出土的？”
　　“恩？”小琉有些不解，“你说这些玉米？这是我四个月前捡来的。”
　　“四个月前！”尔蓝暗自嘟囔，“四个月前的玉米，都快成精了。”
　　“不然，吃什么。”小琉看向她。
　　唉，这孩子，大概就没过过好日子，尔蓝看着小琉纯净的眼眸，心中忽然感触起来，想起包里还有几块巧克力，翻了翻掏出来，软趴趴的都化了。
　　“吃吧，”她递过去，“有点化了，但味道还是不变的。”
　　“这怎么行，恩人你就这么几块好东西，我，我不可以吃的。”
　　“别恩人恩人的叫。我叫秦尔蓝。给你就拿着，我不吃又不会少快肉。”尔蓝硬塞给他。“再说少快肉我还开心着呢。”
　　“秦姐姐——”小琉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一口咬下去，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吃。”
　　“你葬好你妈后，要干什么呢？”
　　“秦姐姐是主人，你在哪小琉也在哪。”
　　“额……这个，小琉啊，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主仆关系不合法的，”尔蓝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吧，我这里的事情解决以后，你跟我回我家，我送你读书去。”
　　“读书？”
　　“是，要改变你的命运，非读书不可。”
　　“恩。”小琉笃定的点头表示接受。
　　“那么，明天我们就安葬你妈。”

　　次日，小琉拿着尔蓝给他的一百块钱，早早就从镇里买来了一口棺材。
　　尔蓝可不敢再去碰那尸体，在屋外挥汗挖坑，小琉把他母亲抱进棺材，最后要盖上棺材盖时，他是再也没有力气了。
　　尔蓝看在眼里，当然要过去搭手，她抬起盖子对准了棺材口正准备盖上，猛地，她看见那小琉他娘手中有一朵黑色金边的花朵。
　　描金黑牡丹。
　　尔蓝看着那花，瞬间有一种找到党的感觉……
　　“小琉，这花——？”
　　“这是我们的圣花哦，”小琉忽然说话的声音变得很诡异，充满了诱惑力，“你想要吗？”
　　尔蓝咽了咽口水，奇怪的看一眼小琉，她想要黑牡丹的欲望还没表现的那么明显吧，这家伙怎么那么亢奋……尔蓝看看那花，心想这逝者的花还是不要抢的好，况且已经采下来的花也带不回去，于是放下心思招招手：“来来，我们继续，把棺盖合上。”
　　小琉原本目光灼灼的，听到她这样说，一时站在那里发怔，直到尔蓝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嘴角忽然有了些莫名的笑意，过来一起站在棺木旁边。
　　小琉的母亲很瘦，加上死掉的时间很长，肌肉都是松夸夸的，躺在棺材里，简直完完全全被那黑牡丹的美丽光芒掩盖了，好像下葬的是这明艳动人的花，而这个尸体却竟然很容易被忽略……
　　“这花，你是从哪里采到的，怎么那么紧张它？到底有什么特别啊？”尔蓝有点好奇。
　　“这种花是我们族里的圣花。只有在胭脂塔的最高层才会绽放的。”小琉微微笑，说道，“这唯一的一朵，是三十年前从塔上被不经意吹下来的一朵。”
　　良久，又补了一句：“即使是这样逃脱，即使可以有半年的绽放，半年之后，依然逃不脱枯萎。”
　　尔蓝暗暗感叹一句，这花还真是boss级的，居然半个月都不会枯萎，果然是宝物……看着小琉母亲胸前的那朵描金黑牡丹，这时看它，竟也有了一种血腥魅惑的感觉。这样的花，这样的美丽，要是落在科研所那群老家伙手里……嘿嘿，一瓶福尔马林伺候~~
　　尔蓝正想着，一手扶着棺木，忽然，不自觉的，自己的手动了起来，伸向那黑牡丹，神使鬼差的想要去摸摸那黑色的花瓣！她在眼角瞥见小琉在旁边坏坏地笑着，心里奇怪，可是手却好像自己会动，根本停不下来……
　　碰到了！就在尔蓝触到花瓣的一刹那，一股电流猛地击中了她，尔蓝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强力吸走了，顺着指尖流到了花里，眼睛已经朦胧，隐约间，可以看到那鲜红的花朵好像幻化成烟，飘飘荡荡，凝结在她的胸口……
　　这是……
　　撑不住了，尔蓝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一片寂寞凄凉地，寥寥胭脂瑟瑟风。
　　无端惹得春风度，万点江山一点秋。
　　美人扇，胭脂泪，玲珑醉。
　　自是人生易老花易碎。

　　“姑娘~姑娘！”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在呼唤她一样，尔蓝睁开眼睛，却不见有人，胸口好痛，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她这是怎么了？
　　尔蓝睁开眼睛四处打量，却不见刚才那声音的来源，正觉得诡异，一个灰色的身影窜上面前的那张椅子，她定睛一看，一只灰色的老狐狸赫然坐在那椅子上，怡然自得地看着她。
　　“是……是你和我说话？”尔蓝有些不能接受，直直地看着它。
　　“是，你若觉得不舒服——”那老狐狸低头一个响指，忽然一阵薄雾闪过，一个老人坐在了原先那张椅子上，“我变成这样可以了吧。”
　　“你、你……”不可否认尔蓝是真的吓到了，这是狐狸精啊！传说中的狐狸精啊！
　　“好了，姑娘，你可没时间来研究我这个老头子哦。”老狐狸一眯眼，那表情真像狐狸……（人家本来就是狐狸！）
　　尔蓝顺着他暗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
　　“哇！色狼！”尔蓝抱起被子挡住自己的胸部，“你看什么！”
　　- -！那老狐狸满脸黑线，无奈地说：“你自己看看你胸口有什么异样。”
　　尔蓝一面警惕地拿被子挡住老狐狸的视线，一面向自己的胸部看去，只见圆领衫下，一团红色的东西若隐若现……她拉大领子一看，一朵十瓣的描金黑牡丹纹身妖异地在她胸口闪光。
　　“这、这是……”尔蓝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姑娘，你是我族圣花选中的那个人。你且不用怕，圣花不会伤害你的生命，只是，它把你的心封闭了。”
　　“我的心？”尔蓝紧张地问。
　　“是的，也就是你的情感，圣花选择了你，要和你玩一场赌局，这筹码——就是你的心”老狐狸捋髯道。
　　“什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尔蓝暴躁起来，“什么圣花，什么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我？”
　　“姑娘莫急，等我给你讲个故事——”老狐狸站起来把她按回原来的位置，示意她听完，“如你所见，我们这一族都是狐狸精，而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九只我们古老的狐妖祖先，它们修行千年，生性偏执，在人间惹下很多祸事，于是在唐朝的时候，一个法术很强大的道士把它们禁锢在你我所在的这座胭脂塔里，这座塔一共十层，除了你我所在的这第一层和最上面的那个传说中的顶层，其余的九层每一层都镇住了一只狐妖祖。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在这当中出了个问题，搞得我们道现在还是头疼不已，就是当时那道士身边的小道童心善，怕这九只狐妖祖寂寞，偷偷扔了一本《唐传奇》进去。这下可好，祖宗们寂寞确实不寂寞了，看着这本唐传奇，做了千年的梦，不知不觉融入了故事中，醉生梦死，忘乎所以起来。而也就是那时，在塔顶长出了我们的圣花。这种圣花美丽夺人，可是会让人产生幻觉，而那花在塔顶吸取了祖宗们的灵气，也成了精，在这附近飘来荡去捉弄人。十年前，他算出他若要成仙，必须找到一个人唤醒胭脂塔，来切断他在凡间的羁绊，所以这十年来，他一直在抓人闯胭脂塔，可是凡是进去的，没有一个成功过。”
　　“所以，我也要闯塔？”尔蓝皱眉头，“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找别人吧。”
　　“姑娘！”老狐狸一把拉住她，“难道姑娘想终生都是个无心的人？”
　　尔蓝一怔：“这个……有什么副作用？”
　　“会变成那种没心没肺的冷漠人类啊！”（我怎么觉得她本来就没心没肺……）
　　“比起没命，这是要好一点。”尔蓝头也不回。
　　“不会没命的！凡是闯胭脂塔的，都会完好地回来，只是无法重新得到爱的能力而已。”老狐狸死拽住尔蓝的袖子，“姑娘，只是些梦境，何妨一试啊！”
　　“梦境？”
　　“是啊，那九只狐妖的梦境，因为它们法术太强大，使得进去的人都会进入这个梦境，自己也沉浸进去了，所以无法把狐妖们唤醒。”
　　“那也就是说，我只要把这九个睡觉的狐狸唤醒，就可以拿回我的心了？”
　　老狐狸望着尔蓝，坚定地点点头。
　　好吧，也就是说，她要一层层跑上去叫那些狐狸起床！凭什么要她做这种苦力活，尔蓝无奈地耸耸肩：“好吧，也只好这样了，我去还不行吗。对了，是谁那么没人性，把我的心拿走了？”
　　“是圣花精，他是花妖，当然没人性了……”
　　“圣花精？我见过吗？”
　　老狐狸一眯眼：“就是你碰到那个小孩啊。”
　　小琉？尔蓝两眼一翻，耳边飘起那熟悉的音乐——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真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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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狐Q】
　　老狐狸：拯救狐狸，保护野生动物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女主：那谁来拯救可爱美丽善良无辜的我啊！
　　老狐狸：如果你属于野生动物的一种……
　　女主：- -！不用可怜我了，用点击砸死我吧……
　　老狐狸：你忘记说收藏了，孽畜……
　　女主：……（墙角蹲）我是野生动物……我是野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