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作云中书》北舟过寒山

30、空手套白狼

　　“曾大！今天手气不错啊！这赢的钱够买两瓶好酒了吧！”身形堪比83版八戒的胖子咧着嘴丢下手里还没打出去的牌，今天点真他娘的背！居然连输了三把！

　　曾大得意的抬着眉，“哎，这不是大家让着我嘛！哈哈哈！来来来，再来！”说着扯着膀子把桌上的扑克牌洗的油光四溅。

　　“来来来，叫分叫分！”曾大今天手气格外的好，粗壮的腿踩着椅子催的正起劲，偏偏兜里的山寨机不死不休的嚎着狼的诱惑，他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关键时刻打电话？曾大恨恨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是个陌生号，十分不耐的粗声接了起来，“喂！你谁呀！”

　　“爸爸！”自己小女儿的声音从听筒里嘶声力竭的传出来，措不及防的曾大愣是差点没握住手机，“囡囡？囡囡怎么啦！”

　　“你女儿现在在我手里，想要她活命的话就照我说的做。”女儿的声音霎时断了，电话那头刻板的机械音冷冷的传进曾大的大脑。

　　这是恶作剧吧？曾大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绑架，可是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只发生在那些有钱人身上吗？怎么会盯上他女儿？

　　对方根本不给曾大把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消化掉的机会，刻板的机械声继续冷冷的刺激着曾大，“不信？你女儿叫曾灵玲，今天穿的浅粉色连衣裙，可惜这么美丽的颜色马上就要变成血红色了。”

　　他记得囡囡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确实是粉色的裙子。曾大彻底慌了，柱子似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他抖着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我家囡囡怎么啦！”

　　“别急，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的囡囡会毫发无伤的回家。”机械音继续不冷不淡的传来，“现在，马上回家。不要引起你周围人的注意。”

　　曾大腿急的脸都白了，心慌意乱之下他下意识的就照着电话里的吩咐去做。

　　曾大打牌的地方就在自家楼下不远处的小卖部门口，照着电话的要求，他不到两分钟就跌跌撞撞的到了家。不等他开口问，电话那头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到家了吧。让曾福生听电话。”

　　这种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着的感觉让曾大几乎要崩溃，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爸！出大事了！囡囡被绑架了！你快出来！”

　　正在厨房做饭的曾大媳妇一听拿着刀就冲了出来，“怎么回事？你瞎嚷嚷个啥？”

　　“啥啥啥！囡囡被绑架了！绑匪要让老头子接电话！”瞧着老婆一头雾水曾大愈发着急，又见死老头磨磨蹭蹭半天不出来，干脆拿着手机冲进了曾福生住的屋子。

　　刚刚曾大那一顿嚷嚷他全听见了，形容委顿的老人呆呆的坐在床边，心里惊惧交加。他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想过对方可能会找到他，可是他没想过对方出手会这么无法无天，居然绑架了他的孙女。曾福生做贼心虚，根本就没想过要报警。

　　“别嚷嚷。去把门关住。”曾福生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静的接过电话，“喂。”

　　“曾福生，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吧？十五年前，云城康复医院叶景芸。”

　　冰冷的声音穿透电波炸得曾福生脸色脩然惨白，曾大和老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找错人了——”

　　“爷爷——爷爷——啊——”小灵玲的惨叫声在耳边炸响，一旁的曾大老婆手里的刀脱了手，她哭天抢地的凑到手机边，“你把我女儿怎么了！不要不要，你要多少钱都行！求你别杀她！”

　　曾大连忙伸手拖住崩溃的妻子，“爸！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他！难道你想让囡囡死吗？”

　　曾福生手心冒汗，但还是壮着胆子跟电话那头的人谈条件，“我我——你先放了我孙女！”毕竟他问的可是故意杀人的事，一个不好他这条老命就搭进去了。

　　电话那头明显听出了他的顾虑，也不跟他绕，“你对叶景芸的药动的手脚你以为真的没有人查得出来？叶景芸的病历就在我手里，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拿着这份有巨大漏洞的病历给你扣一个医疗事故的名头，亦或者也用许贞当年的手法帮你二儿子也换份工作。曾福生，我的目的不是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交代，你的孙女你的二儿子自然会安然无恙，如果你不肯说，那就等着给许贞背黑锅把牢底坐穿吧。”

　　手机里的机械声冷冰冰的钻进曾福生的心里，那天找上门的人明明跟他说过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件事没人查得出来，他不信这么短短几天这人就真的能查到什么证据，一定是诈他的！“你你你想做什么？这不关孩子们的事。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啊！你凭什么抓我孙女！”

　　电话那头见曾福生还是负隅顽抗不肯说实话，干脆也不跟他啰嗦，话头子直转向曾大，“曾大，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突然愿意带着自己的养老钱来投奔穷的叮当响你吗？”

　　这个转折来的太快，曾大不明白自己女儿被绑架为什么会和老头子来投奔他扯上关系。确实这么多年老头向来是偏着老二的，怎么这次他突然愿意让自己得这么一个好处了一开始老头来说自己要在他家住一段时间还拿了不少一笔钱的时候他也很纳闷，但当时他看在那笔钱的份上他也没多想，可是现在看来老头这事很是不简单。

　　他半信半疑的凑过去，“那你说是为什么？”

　　机械声嗤笑一声，十分看不上这对父子两，“你父亲年轻时跟人结了血仇才躲到新肃来，现在他当年造的孽被人知道了，他为了躲仇家才肯拿出自己攒了多年的养老钱说要跟你们一家过。你想想，为什么他不去条件更好的老二家呢？明明他更喜欢你弟弟不是吗？”

　　曾大沉默了，他转头去看老头子，结果老头子根本不敢看他，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机械心见他没作声，继续冷冷的开口：“你想一想，他如果去得是你弟家，那现在被绑的会是谁？”

　　明白了！曾大血红着眼看着他的亲爹，“爸！你就这么狠心？不舍得让老二一家遭灾就推囡囡出来顶祸！老二家那个小崽子是你孙子我家囡囡就不是了？”

　　一旁曾大媳妇一听，前后一想就明白了，她一把扑到曾福生面前，声嘶力竭的哭喊，“爸！这些年我们也没亏待过你啊！你做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啊！囡囡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求您了，您救救囡囡吧！求您了！”

　　看着曾大媳妇摊在自己脚边哭天抢地，曾福生心里也很后悔，他确实存了私心，但是也没想着要害囡囡，“老大媳妇你、你先起来！”

　　曾大看着自己媳妇哭的撕心裂肺，又担心女儿的安危，一把抢过电话，“是不是只要老头子说了你就肯放了我女儿？”他也看明白了，既然死老头不仁就别怪他不义！“这样，你不是要找曾福生吗？我跟你换行不行？只要你放了我女儿，我就把这个死老头子送给你！”

　　“你确定？”机械音玩味的问，“可他毕竟是你爸，我怎么确定你不会使诈？万一我放了人曾春生他还是不说呢？再说了，他一个成年人对付起来多麻烦？还是这个小姑娘可爱一些，小小的一个，处理起来也方便。”

　　曾大急了，“说说说！我保证！”曾大一拳就砸在了曾春生面门上，“你都听见了？我告诉你死老头，你今天要是不按他说的做，我囡囡回不来，老二家那小崽子也别想好！”

　　曾福生现在是彻底绝望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面自责一面又绝望，好歹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居然合起外人来威胁他。自己到底是图个什么呀？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干瘦的手像鸡爪一样在胸口锤了几下，“我说、我都说，你放了我孙女。”

　　夫妻两见自家女儿终于有救了，喜出望外的问对方能不能让他们听一听女儿的声音，结果那机械音根本不给他们商量的余地。

　　“现在，让曾福生把当年许贞是怎么找上他指使他往叶景芸的药里动手脚的详详细细的写下来，整个过程我都会录音，如果我收到的信跟录音里的内容有半点差距，那你就等着看你女儿的尸体吧。”电话那头什么仪器滴了一声，“给你三十秒准备。”

　　曾大一听连忙拉着老头在桌边坐下，而他媳妇早已经开始兵荒马乱的满屋子找纸笔，好不容易找到了连忙塞到曾福生手里，哀求的看着他，“爸，你一定要好好写啊，玲玲的命就在您手里了。”

　　小小的屋子里静若冰窟，只能微微听见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而在离曾大家不远的小操场上却欢声一片。

　　孩子们拿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在这个破旧的小操场上玩的可开心了，有几个小女孩正围着一个人扮的兔子玩偶转圈圈，手里还拿着许多好看的纸花。

　　兔子玩偶似乎格外喜欢其中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给她的纸花格外的多。她正看孩子们玩的开心，耳朵上的无线耳机突然响了起来，“东西拿到了，撤。”

　　“好，知道了。”兔子玩偶把兜里的糖果掏出来，走到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身边，弯下腰展开手心，“小兔子要回家了哦，谢谢灵玲小朋友，小兔兔很喜欢你哟！”

　　小女孩接过了糖，兔子玩偶摸了摸她的头顶便迅速离开了小操场。离开了孩子们的视线之后，那个穿着兔子玩偶的人绕到一个隐蔽的小巷子里，脱下了身上的玩偶服，自信张扬的眉眼不是安宁又是谁。

　　她把玩偶服团巴团巴扔到了墙角，轻轻一笑，暗叹一声秦琛这招空手套白狼真是绝！然后心情甚好的朝约定的地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