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西窗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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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啊，这天都还没有亮呢。晚些再去吧。”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看上身体不太好，佝偻着背，人也瘦。
　　“奶奶，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被老人换做“秀”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郎。此时，天还未亮，她就已经抹黑穿戴整齐，就差背着特制的背篓出门了。
　　“没，没有。你没有吵醒我。年纪大了，就是觉少。和你没有关系啊。”老太太眼睛不太好，不敢随意在黑暗里走动，只能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继续说到：“你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还是等天亮了再走吧。”
　　李秀知道奶奶的好意，可真要等到天亮就来不及了。她走到老人身边，把她重新扶到了床上，细声细气地说到：“没事，奶奶，路我都知道，不会出什么事的。我们村里林家太远了，我要是不早点出门，只怕什么都买不到了。”
　　老人心疼自家孙女，可这事关系到他们一家过冬的食粮，闻言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规劝的话来。前年，她的长子被人蛊惑，沾染上了赌博的坏毛病。前后不过半年的时间，家里的银钱、土地都被那个短命黑心的小子给输了个干净，最后，更是连命都赔了进去。她那个儿媳妇，觉得日子过不下去，家里的葬礼都没办完，就丢下自己唯一的女儿投河自尽了。
　　日子苦啊。
　　之后的这两年，老妇和她的孙女李秀就靠着村子人接济，东家一口粥，西家一口汤地苟活下来。眼看着李秀渐渐大了，老妇心里却越发地感到凄苦和无助。像她们这样的人家，李秀哪里能找到一个好人家结亲？要不是舍不得孙女，老妇早就和那个狠心的儿媳一起走了。
　　“那你可小心一点啊。”老人抓着女孩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到。
　　“哎。我知道的。”
　　李秀背上篓筐，和老人道别。出门的时候，她顺手拿起自家的柴刀，握在手里给自己壮胆。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哪能不怕黑呢？
　　走在路上，四下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枝发出的“呜呜”声。李秀心里害怕，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到：“红豆面包，一个五文，一个人可以买二十个。蒜香面包，一个五文，一个人可以买三十个。肉片夹心面包，一个五文，一个人只能买十个。蛋糕，一个五文钱，一个人可以买十五个。”
　　女孩自顾自地念叨着，心里的恐惧还真的被驱散了不少。
　　李秀的背篓是她特地找村里的李叔给她定做的。说起来李叔算是李秀的家的远方亲戚，自前年以来，一直对她家多有照顾。
　　特质的背篓像是一个小柜子，一共有四层，每一层都可以从外面打开，是李秀专门用来装面包和蛋糕的。四层，正好一层放一个种类。
　　前些日子，小山村的林家开始对外贩卖面包和蛋糕这两种新鲜的吃食。因为之前有免费发放给来帮忙造房子的村人吃，所以才刚上市就受到了小山村几乎所有村民的一直好评。名声也因此，很快就在其他村落里传播开来，就连李秀都知道了这两样点心的名声。
　　一开始，李秀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知道了面包和蛋糕都恨好吃又如何。她家每日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会去在意那些填不饱肚子的吃食。
　　会想到要靠这些东西赚钱还多亏了李家村村长家的小儿子。兴许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那人如今都十七了，嘴还是和七八岁的小儿一样馋。自从吃过一次林长生家的小面包之后，他成天都吵着要再买。
　　于村长家来说，五文钱一个的点心还算不上贵，可问题是，小山村远啊。靠脚走过去，就是小年轻也要走两个时辰，那路还不是特别好走，身体不好的，估计走到一半就要累趴下了。偶尔一次，两次，还有人顺路，帮忙带一个两个的，可这哪够啊。
　　要只是村长这一家如此到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家小儿子是爱惹事、爱炫耀的性子。兴许是这小面包、小蛋糕买来不易，每次吃的时候他都要当着一群孩子的面吃，吃得那叫一个香，原本那面包就是只有五分味道，被他这样一秀，也变成了十分了。
　　如此，李家村的小孩个个都对林家出的几样点心上了瘾。李秀便从这些孩子身上看到了商机。
　　村子里尚且如此，这点心到了镇子上，估计也很好卖。就是不知道，林家有没有打算在镇子里也开一家分店了。
　　要是暂时不开，那她就可以。。。。。。。
　　当时，李秀心里一片火热。她对钱真的是太过渴望了。以前小的时候，她并不觉得金钱有什么好的。直到家里出了事，李秀才明白过来，人活着，一切的一切都是要用钱买的。
　　凭着这份火热，李秀脑袋一热就去小山村里找到了林长生。可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她又失了声。
　　倒卖、倒卖。李秀身上连一文钱都摸不出来，她哪来的资本开始倒卖呢？
　　可她还是厚着脸皮对林长生开了口。
　　说话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被嘲讽一顿赶走罢了，这三年来，对于这样的事她也习惯了。
　　只是李秀没想到，林长生在问过她的情况后，会不要任何抵押就让她赊账。
　　其实，李秀不是第一个找到林长生，表示想要倒卖小面包和小蛋糕的人。原本，看到自家的点心那么受欢迎，林长生还想着要不要趁着这个势头在其他地方也开一家分店。后来，看到这些倒卖的人，林长生便歇了开分店的念头。
　　于他这个兴起之家来说，一旦开了分店就很难保住方子了，毕竟他是没有时间去盯着那些小店的，他手底下也没有培养出什么值得信赖的分店店长。有人愿意倒卖，倒是合了林长生的心意。这时代，愿意做这种小本买卖的人，大多都是朴素的农家子弟，就是林长生有意放养，他们也成不了后世黄牛那样入手翻三倍的做派。
　　既能增长自家的销量，又能让其他人挣得一分钱，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现在，每天面包和蛋糕做出来的数量都是有限的，为了让自己前来店铺购买的人能吃到，林长生还是给每个来店的人下了购买的上限。于普通顾客来说，这个上限没有什么意义，主要还是用来限制那些倒卖的人的。
　　李秀是林长生所有下线中的一个特例。这姑娘的身世是真的惨，因此，林长生便没有要她前几回的定金。
　　李秀家其实是在所有“同行”中，离林长生家最远的哪一个，可今天早上，她是第一个到的。甚至，店铺还没开门，她就已经等在了门口。
　　等了一会，时间到了，李秀搓着已经冻僵的手指，看着店铺的门板一点点地被人从里面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食物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光是闻一闻，李秀都觉得暖和了不少。
　　“呀，李秀，你怎么那么早。”
　　阿月暂时负责林家的这个点心铺子。之前林长生和她交代过一回，所以，她也认得李秀。
　　“嘿嘿，阿月姐姐早上好。”
　　李秀咧着嘴，甜甜地冲女人问好。她的连冻得通红，眼睛却是特别亮。她卸下自己身上的背篓，把刚才说了千万遍的话又对着阿月说到：“阿月姐姐，我要红豆面包二十个。蒜香面包三十个。肉片夹心面包十个。蛋糕十五个。”
　　这一单，几乎把阿月准备好的货物给清空了。阿月无奈地笑了笑，问她道：“一下子拿那么多，你们村子卖得完吗？”
　　“我不去村子里买，直接拿到镇子上去。镇子上人多，有钱人也多，我估计是能卖完。要是卖不完，剩下的我再拿到村子里去买，一家一家地走，总会卖掉的。”李秀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阿月听，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浪费。
　　阿月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她帮着李秀把点心一一分层装好，然后又拿来一个册子，记上数字之后，让李秀安了个手印。先前，为了让她做店长，林长生还特意花了几天教林秀写字和记账。阿月也是个好学的，不过几天，字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那，阿月姐姐，我先走了。要是能在镇子上卖完，我今天就会把钱给你们带来的。”
　　阿月：“好，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大郎说了免你前几次的定金就不会骗你的。”
　　李秀听了，也只是对着阿月挥挥手。现在天亮了，镇子外的大门也是开了。虽然走了那么久的路，但是李秀此刻身体里全充满了力量。
　　。。。。。。
　　“阿月，给我包十个红豆面包！”
　　听到铺子外有人喊，在里面赶制面包的阿月忙跑了出来。
　　阿月：“刚才做的那一批卖完啦！下一批还得等一会。”
　　“什么？这么早？全卖完了？”
　　来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啊，红豆的还在烤呢。你还要吗？”
　　来人：“要的要的，我就在这等着。”
　　说完话，阿月就又回到了后厨。
　　不一会，有个和李秀似的，背着箩筐的男人来了。他看到等在外面的村人，愣了一下。
　　“怎么了？今天开门晚了吗？”
　　先前和阿月说话的人：“没晚，没晚，是我们来晚啦。阿月说，早上第一批已经被人买完了。你也不用叫阿月了，和我一起等吧。”
　　卖完了？
　　背着箩筐的男人抬头看了看天。
　　这个点？也太早了吧！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我来啦~
评论好少啊~不评论我就断更啦（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