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西窗的怪物

43、043

　　王贵从七天前就盼着林春花能来，这样盼啊盼啊，还是等到了二月初一，才把林春花给盼来。
　　“王掌柜，你这脸怎么了？”
　　没有咸蛋，福悦来的生意又一落千丈。每日，福悦来的门口都会有不少人路过，期盼地问店小二一句：“今天有吗？”
　　“今天也没有。”
　　这样的对话听多了，气得王福来每天都要在家上演全武行。这不，一不小心就给自己儿子脸上开了花。
　　别说，这老头还挺健康，五十多岁的人了，发起火来，家里人拦都拦不住。只可怜王贵，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要在家里被老父亲追着打，尊严扫地。
　　“姐姐啊，你终于来了！”
　　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王贵都要抱着林春花大哭一场了。对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林春花，他毫无心理压力地叫起了姐姐。
　　反正，叫嫂子也是他吃亏。
　　林春花被王贵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逗笑了。不等她说什么，听到外面有动静的王福来就跑了出来。
　　这小老头矮矮胖胖，身手倒是矫健，跑出来气也不喘，就问到：“闺女呀，今天拿货来了吗？”
　　“拿来了。”不管问话的是谁，林春花答道；“按照约定的，今天拿来了一百个咸蛋。”
　　王贵连忙招呼林春花，带着她往后厨走。这咸蛋可是他家新菜谱的秘方，给外人知道了可不好。
　　“才一百个啊。”王福来当然嫌少。现在咸蛋黄鸡翅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每天，专门为这菜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之前咸蛋少，不得不只卖鸡翅，提升菜品价格。现如今要是鸡咸蛋多了，他家还可以卖整只鸡，或是把鸡的部位分开来卖。这样一来，每天一百个咸蛋可不够用。
　　王贵懂他爹的意思，便追问道：“不知道这咸蛋还有没有多的？我家现在有多少收多少。只盼着姐姐你多做一些。”不然，我爹又要因为咸蛋不够打我了。
　　后半句话虽然没说，但王贵语气可怜，搭配着脸上的淤青，是又把林春花给逗笑了。
　　“有是有，只是之前订好的不是三天一百个吗？”
　　“那是我没想到这咸蛋做出来的菜那么好吃。”王贵本质上还是个厨子，不是一个商人，不喜欢那种虚头巴脑地博弈，老老实实地说到：“三天一百个根本不够。不知道你哪里有多少个？我这里，有多少收多少！”
　　想到咸蛋做起来应该不那么简单，王贵还主动提出，合约之外，额外收的那些咸蛋，每一个价格都可以提高一文钱。由此可见，王贵对咸蛋的渴求。
　　有钱赚当然好，加上自己这里又有足够的货源，林春花没有犹豫，当场就答应下来。先前，为了以防万一，林春花每天都会腌制一百个鸡蛋，现在，多出来的咸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价格变高这件事，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不过，以免出现意外，除了之前订单上的鸡蛋，林春花只能保证每天能做卖60个。这样一来，除了每三天可以收到的700文钱之外，林春花每天都会有480文钱的收入。
　　这样的收入，放眼整个小三村都没有人能做到。林春花乐观地想，这样，不过半年，她就有钱买宅基地了。到时候，再请几个工人，年底应该是可以带着林长生一起搬出去住。
　　王贵这边，预先给了林春花一个月加单的钱，也就是14400文钱，恰好12两银子！
　　这小小的咸蛋，竟是让林春花挣到了普通农家攒两年才能有的钱。就连付钱的王贵都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
　　给的多，挣得必然更多。王贵也不心疼，和林春花签了订单。
　　除了林长生带钱回家那次，这是林春花第一次拿到银子，那倒不过片刻，手心就湿了一片。
　　有了钱，林春花首先想到的还是给林长生买炸丸子，后又去给他买肉，等买了一块价高的五花肉之后，她才又去杂货店买了四个坛子——左右手各报一个，背上的箩筐里再放两个。
　　由于想知道林春花到底能挣多少钱，林三嫂从林春花出门那一刻就一直心神不宁地守在小院的门口，中午的时候竟是连米都没洗干净，被婆婆臭骂了一顿之后才稍微收了点心，但注意力始终还是放在了大门上。这不，这才听到脚步声，连林长生这个做儿子的都没出来接，她一个做人嫂子的忙不迭地冲了出来。
　　林三嫂没想着要帮林春花拿东西，问的话直奔主题：“拿了多少！拿了多少？”
　　林春花可不睬她，这钱虽说是要上交一半，但具体多少，只要两个老人自己知道就好了。于是，便不说话，闷声往院子里走。
　　林三嫂喋喋不休地问，惊动了家里其他人。林大嫂看小姑子拿了那么多东西，连忙上手结果一个坛子。
　　林春花到了谢，带着林大嫂回自己的屋放了东西之后才去找了林老太。
　　“回来啦，饭吃过了吗？家里给你留了饭，在厨房呢。”
　　给留饭这种待遇过去只有男人们才有，林春花有些受宠若惊。
　　“还没吃，谢谢娘。”
　　林老太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这时候，她的堂屋里只让林大嫂跟着进来，其他两个媳妇都被关在门外。想来，她也不想让另外两个儿媳了解太多林春花的生意。
　　知道屋里的几人都关心自己到底得了多少钱，林春花也没说要先去吃饭的话，说到：“这次去交了一百个蛋，此外，还定下了每天再交60个蛋。除去成本，一共是8100文钱。”
　　“多少？！”
　　“大嫂，是8100文。”
　　说完这话，林春花便把事先准备好的三两又450文钱交在到了林老太的手里。
　　这一个月竟是能挣八千多文钱！林大嫂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只长大着嘴巴。饶是经过糖葫芦的生意，林家还是没想到做生意能比种地多赚那么多。
　　还好，还好没让两个弟妹知道。
　　林老太也是庆幸。这生意盈利那么高，要是被其他两个儿媳知道了，难免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万一她们被娘家人蛊惑，林家就要损失这笔钱了。
　　林老太过去不知道还好，现如今，绝不会再让林三嫂或是其他人打听到林春花的生意。
　　至于之前想的，要让林春花把这手艺交给他三个哥哥的事被也在场的林老爹给拦了下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逼得太近，就是亲人，感情也会磨光的。
　　“大儿媳妇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待春花啊。”
　　林老爹忍不住说到。
　　这钱，肯交出来也是不容易。
　　“哎，爹，我晓得的。”
　　就是林老爹不特意说，林大嫂心里，林春花的地位也已经发生了变化。这哪是外面人口中惹人嫌的弃妇啊，这明明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像这样的小姑子，再来五个林大嫂都不会嫌多的。
　　长子长媳，还有长孙，将来若是分家，林家大房这一房会分到最多的家产。因此，除了两位老人，林大嫂是整个家里最高兴的人了。若是每月可得三两银，她家两个儿子就算都送去镇子上的学堂念书也是够的。
　　读书可是大事，林大嫂不敢当面问，准备晚上先探一探自家男人口风，看看爹娘有没有意愿给家里培养几个读书人。
　　心里就算涌现了诸多想法，林大嫂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一分一毫。交代完钱的事情之后，屋里再无别的事。像是为了安抚林春花的心，林大嫂和爹娘说了一声之后，殷勤地先林春花一步出门，意思是要给她热饭。林春花被休回家之后哪里受过这样的优待，连忙拒绝。只不过最终还是推脱不过，就跟着林大嫂一起进了厨房。
　　林老太在家还是颇有威严，既然她不让人旁听，另外两个媳妇心里再想知道也不敢躲在在一边偷听。
　　不过她们也不傻，看到林大嫂可以说是有点谄媚的态度，便知道林春花这一回给家里带来不少钱。
　　至少比她们之前想的要多。
　　“我猜有一两银子。”林二嫂忍不住压低声音和林三嫂说到。
　　“我猜比一两多，看大嫂那么高兴，估计至少二两！”
　　二人嘀嘀咕咕的，好奇的不行，可惜现在是不能问，只好等过几天，等娘松懈下来，再套套大嫂的话。
　　天气冷，炸丸子易冷，在林大嫂给林春花热饭的时候，得了闲的林春花把林长生带到厨房。自己吃饭之前，她先把丸子给林长生热了。
　　以前看到这种情况，有私心的女人们都会把自己的孩子一起放到厨房来，让林春花不得不把吃的分一部分出来。今天就不同了，有女人里除了林老太之外最有权威的林大嫂把持着门，其他孩子就算是闻到了肉的香味也不敢闯到厨房里去，让林长生安安静静地吃了一回儿独食。倒是难得。
　　眼下，让林家知道咸蛋的收益，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在两位老人的特意照料下，林春花和林长生的日子必然要比以前好过。
　　坏处就是，那么多银钱，到时候脱离林家，这收益难道还要继续给吗？
　　如果不给，林家这里肯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