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西窗的怪物

10、010

　　第二天，林长生和两个表哥去了镇子上。
　　比起林长生，林长乐、林长笑二人已经是“卖菜小队”的常驻“嘉宾”了。他们两个经常来镇子，已经不如其他孩子那样兴奋。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天还没亮的时候，这两个半大的少年就醒了。之后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等到林母早起开始给要出行的人做早饭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冲到现在还和林母一个屋的林长生那里，把睡眼朦胧的小表弟给拉了起来。
　　林长生原本就计划要跟着一起去，好看看市场情况是否和他预计的那样。只是他还是个孩子，实在是好眠多觉，直到两个哥哥来了，才真正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就被林长乐、林长笑帮着穿好了衣服，抱着走了。
　　别说，这两个小伙子不愧是常在家里做农活的，力气可比年长的林母要大许多，两个人轮流抱着小小的林长生赶路，一点都不觉得累。这又让心里觉得自己才是长辈的林长生心塞了一下。不过林长生倒也没有一定要自己下地走。毕竟他们二人现在太兴奋了，容易被家里人看出端倪。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抱着，消耗掉一点他们的体力。
　　这次，林家最小的孙子，林长宝也被自己的爹抱着去了。早上由于起不来床，他还哭闹了一会儿，耽误了出发时间，现在正窝在板车上，有点嫉妒地看着被哥哥们轮流抱在怀里的林长生。
　　明明他才是家中老幺，这个外来的家伙却比自己更讨哥哥们喜欢。
　　林长宝倒也不是多喜欢林长乐和林长笑，只是单纯地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罢了。这也是林家老二太过溺爱的后果。
　　到了镇子上，还没到平时开集的地方，林长生就听到了小孩子们的哭闹和嬉戏的声音。
　　小孩子哭是挺常见的，只是听着声音，不像是一两个，倒像是一群人在吵。林长生有点好奇，便从哥哥的怀里探出头。然后，忍不住笑了。
　　放眼看去，已经有几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正拖着张货郎卖的小车玩了。即使是孩子之间，也爱攀比。平时比的是吃的零嘴，今天就是比手里拿的玩具了。之间那些已经买到小板车的孩子炫耀似的在那些哭着的孩子周围跑来跑去，更有几人，时不时还发出笑声。见此情景，那些得不到玩具的孩子哭得更急了，有几个脸都憋红了。
　　家长的反应们也是各有不同。有的被缠得没了办法，当下就掏出钱，问张丰年买了一个小车。有的则是充耳不闻，抱起孩子就走，仿佛逃离了集市口这一段就再也不会有人卖了一般。
　　通常情况下的确如此。“卖完了，没有了，下次再买”更是有些人哄骗自家娃儿的口头禅。可今天可不一样。张家为了大赚一笔，不仅把林长生他们做的存货都拿了来，自己一家人还连夜赶制了不少。
　　反正竹子不要钱，能多卖一个，都是利润。因此，不少抠门的人发现，这哪里是集市啊，简直就是小娃儿们的乐园。往里面走几步，就可以看到好多孩子都拉着车在爹娘的摊位周围玩着。尤其是镇子上跟着自家娘亲出来采买的孩子，几乎人手一个。有几个关系好的，便结伴着一起拉着跑，像是小车队一样，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这下可好，那些要不到玩具的人哭得更惨了。
　　也有些眼力好并手巧的，几下就看出了这小板车做起来极其简单，就是第一次出现，所以才有那么大的轰动。他们安慰着说：“爹回去就给你做，给你做十个。”
　　懂事的孩子有，听了这话，也就不出声了，只含着眼泪眼巴巴地看着。
　　不懂事的也有。那些不顾家里情况如何，就是想要的，除了挨了一顿打，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大多数孩子还是在今天收获了快乐，其中就有林家二房的大宝贝，林长宝。
　　原本，林家老二带的钱是想给自家大女儿买几根红绳，扯一小块碎布做个花儿娟儿的，好让孩儿她娘给她收拾收拾，等着有人看重来家里提亲。不过林长宝才不管这些。他昨天就知道娘给爹钱了。这次来，本来只想吃个包子啥的，没想到看到一到集市就看到了这新奇的玩具，一下子就走不动路了，甚至当即从板车上跳下来，吓得林二哥接住他的同时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还没开口骂，林长宝就先一屁股坐在张家另一个货郎面前嚎上了。
　　要说哭，只怕这一片所有孩子加起来都没林长宝一个人会哭。眼泪不怎么掉，声音倒是悠长，甚至还有他自己的调子，长长短短的，别人学都学不来。
　　总之，就是见者流泪，闻着伤心，仿佛这世界都欠了他一样的可怜。
　　林二哥本来就是个偏爱儿子的，看小娃儿哭得好像要断过气去了，没怎么犹豫就掏钱把玩具买了下来。林家其他两个男人看着，不免皱眉。
　　林长乐二人能做的东西，他们的叔伯自然也是会做的。林老大本想，要是孩子喜欢，等集市结束了，回去做一个就是了，哪里就非得现在买下不可。尤其是这钱的用途他也听自己婆娘说过。
　　大丫也到了可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她们的婚事。
　　女儿出嫁之后，平时不怎么上心的林老大心里也会时不时地想一下。毕竟以前一直都在的人，突然去了别处，有失落感是正常的。况且石榴又是他第一个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所以，看到自己弟弟如此偏心，林老大想到了自己出嫁的女儿，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大丫只是他的侄女，他一个做大伯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长乐、林长笑被林长生嘱咐过，绝对不能和家里人说生意的事情。见此情景，也只能闷着不说话。只是，在看到林长宝拿着玩具在自己面前炫耀的时候，一方面觉得滑稽可笑，一方面又生出许多优越感。
　　看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知道玩。
　　哥哥们可是挣钱了，挣大钱了。
　　这大概是林长宝第一次炫耀的时候得不到自家兄弟的回应，甚至和他差不多大的林长生都没露出艳羡的眼神。好在，其他农村的孩子看着他还是羡慕的，有和林家认识的，已经跑到林长宝面前求着要一起玩了。这大大地满足了林长宝的虚荣心。
　　林长生并不关注林长宝这个被人宠坏的小孩子，心里有别的事要计较。买了之后，就直到张家其实赚的并不多，一个小车只卖七文钱。这正好是绝大多数人家都买得起的价格。如果只买一百多个，张家赚的也未免太少了。张源看上去那么精明，胃口不该那么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