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勇者的生存战略》未确认生命体

54、窥间伺隙

　　藏身于暗流中的人们各怀鬼胎，行走在阳光下的人们也是各有图谋。
　　常小楠和景然她们帮助宋若萱把那个无名女孩救出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们。宋若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带着那个女孩消失得无影无踪。景然为此还跑过好几次联大附中去见吕然。但吕然也说不清宋若萱到底去了哪里。
　　在那种地方发现的人，显案侦查。一时之间原本以为有了突破的案情又陷入了僵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常小楠为如何寻回宋若萱以及那个神秘女孩而头痛时。那名被一些媒体称为“判官”的红色实验体又开始了活动。
　　它这次的行动更加大胆，也使得目击者数量大幅度提升。渐渐的，“红色的神秘英雄”的都市传说实验体的身上，把它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无私英雄形象，甚至已经有漫画和小说作品被创作了出来。
　　对于常小楠来说，人们的这种认识简直荒谬。他们不曾见过被红色实验体袭击的受害者，那当中具有明显暴力倾向的实验体只占少数，大部分都是为了治疗一些人类现代科技无法解决的疾病而从黑市上购买的Omega细胞。在常小楠看来，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虽然使用了通过非法渠道获得的非法药物，但这罪不至死，更不能成为施私刑的理由。
　　经过检测，每一个被袭击的受害者身上的Omega细胞都几乎完全消失。警方不知道红色实验体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只能通过普遍的贫血现象判断Omega细胞的再次提取与血液有关。
　　今天又是为了红色实验体而加班的一天。
　　昨天晚上就因为红色实验体的目击报案忙碌了到半夜的常小楠，今天天都黑了还不能下班回家。她奉命带着鉴定科到据说红色实验体出没过的地方采集物证。一群人沿着钢厂废弃的铁路线走了小半条街，晒完星星晒月亮，到现在都还没有折腾完。
　　幸而这次鉴定科带队的是景然。否则这一下午常小楠连个能说话的熟人都没有，憋都憋死了。
　　常小楠蹲在铁道边上，一边看着鉴定科的人逐个脚印地细细检查，一边偷偷地掏出手机，给常灵女士发了一条“晚点回家，吃饭不用等我”的消息。
　　她刚按下发送键，突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机脱手扔出去。
　　“在跟家里报平安？”景然全然不知自己差点吓到了常小楠，用事不关己的平静语气问道。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们王主任。”常小楠转过头看了她两眼，叹了口气“是啊，跟家里说了一声晚点回去。你们鉴定科还真是不嫌麻烦，这里能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嘛，你们也能一熬一个下午。”
　　“就是因为线索太少了，所以我们才什么都要抓住呀。”景然挨着她蹲下来，戴了一下午的白手套摘下来揣在胸前的口袋里“其实我也觉得没有必要耗在这里。我总有一种最近这些线索全是红色的那个故意留给我们的感觉，它也许就是想要我们追着它的脚步……不过我们能利用的线索太少了，只能跟着它的节奏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常小楠摇了摇头。连景然都这么说，那么这里的线索恐怕就是真的没有价值了。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有景然所说的这种感觉。此外，她总觉得红色实验体对警方的行动太过了如指掌了，就仿佛它就在警察之中……
　　她甩了甩头，把这种危险的想法甩了出去。眼下她的同志们最年轻的也已经在警局工作了好几年，她不想怀疑到他们身上。
　　“对了，珈珞还是没有回来嘛？”景然突然问道。
　　“还没呢。”常小楠回答道“她倒是每天都会打电话报平安。说是他们部队有任务，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是吗……”景然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哎……最近行踪不明的人太多了。”
　　“怎么？”常小楠歪着头看她“你不会在怀疑珈珞吧？人小姑娘是专门跟我打过招呼的，我总不能去管人家部队的闲事吧？”
　　“我没有怀疑她，只不过是联想到了宋家的那个女孩了。”
　　“那孩子的行踪倒确实挺令人在意的……真想快点找到他们啊……”

　　被女警和法医谈论着的宋家女孩宋若萱，现在正拎着一大袋各种肉食穿过城中村北岗的农贸市场。
　　自从那一日带着白衣——也就是会所那女孩——离开之后，宋若萱便几经周转来到了北岗村。这里是O市北部城市圈和开发区的分界线，不算落后，但也绝对称不上发达。作为一个用来隐藏行踪的临时据点，在合适不过。
　　北岗村的大半个村子都被开发区的新工业园包围起来，而剩下的部分仍然是原来城中村的样子，围绕着一条被称为女儿河的人工河，一两层的小房子一个挨着一个地整齐排列。胡同间的道路还是旧式的那种所谓“洋灰路”，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土路，但村中的植被覆盖率很高，并没有大量尘土。
　　宋若萱租下的房子在北岗的南边，背靠女儿河，是一栋二层楼的二楼。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开发区和市中心交汇处的道路，如果有人来找她们，或者是有来者不善的家伙，她们都能及时发现。
　　回到住处，宋若萱先去一楼跟她们的房东——一对年过七十的老夫妻——打了声招呼，并且分了一些灌肠和卤肉给他们，然后才回到二楼。一进屋，还不等她换上拖鞋，便听见一声甜美的“阿宋”，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里屋倏地飞了出来。
　　“阿宋！”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的白衣开心地笑着，起身一跳扑进宋若萱的怀里。她两手两脚都紧紧地缠在宋若萱的身上，像个等待主人好久的小动物一样不停地用脸颊蹭着宋若萱的脖子。
　　“停！停！白衣！下来！”
　　虽然已经同居了有一段时间了，但白衣这种表达亲近的方式还是令宋若萱有些招架不住。她努力站稳身体，匆忙说道：“快下来，不然晚饭没有肉了！”
　　一听说要降低晚饭的待遇，白衣立刻松开了缠在宋若萱身上的肢体，像猫咪一样轻盈地落在地上。她绷直脊背，一双多一份便胖，少一分便瘦的大白腿抖了两下，算是摆出了立正的姿势。
　　女孩忽闪着眼睛看着宋若萱，宋若萱也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宋若萱率先败下阵来。她把手里的东西随便垫了张纸放在布沙发上，无奈地对女孩张开手，说道：“好啦好啦，来吧。”
　　“阿宋！”白衣再一次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次她没有跳起来，而是直接倒进宋若萱怀里，顶着一头银发的小脑袋贴在宋若萱的胸口。
　　“你还真喜欢这么抱呀……只能抱五分钟哦，我等下还要做饭。”宋若萱说道。
　　“啊嗯！”白衣应了一声。
　　宋若萱挑了挑眉，敲了女孩的脑瓜顶一下：“该怎么回答？”
　　白衣委屈地抬起头，认真想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道：“知、知道了……”
　　“乖~你要多练习，才能恢复得快一些。”宋若萱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
　　女孩又应了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
　　关于白衣的身份，宋若萱在救出她的当天便委托人去查了。最终是她的一个朋友，黑进了警方的数据库找出了与白衣的相貌对应的照片。根据警方的记录，白衣是本市曾经一位企业家的女儿，一年前突然失踪，既没有勒索电话，也找不到尸首。当时她的母亲疯了似的到处寻找，甚至还为此找过警察局的麻烦。她的父亲却对此兴致缺缺，就仿佛失踪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一般。
　　一年前的失踪案来回折腾了很久，由于孩子父亲的不配合，加上有其他的案件需要人力和物力资源，这宗案子便被搁置了起来。半年前白衣的母亲因病出国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白衣这个人都快要被社会遗忘了。
　　白衣的身份和过去很简单的便找了出来，宋若萱却越发感到不安。她想象不出是怎样的经历，可以在一年之内把一个花季少女摧残成连话都不会说、心智不全的孩子。白衣的白发、鳞片以及猫科动物似的会扩散缩小的眸子，无一不昭示着她所经受过的折磨。
　　吕然劝过宋若萱将白衣交给警方。但宋若萱做不到就此罢手不管。她能想象得出交出白衣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从她身上得不到有用的东西，而白老板尚在人世，所以白衣一定会被交还给她那个立刻就放弃了女儿的父亲。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是什么原因，但宋若萱无法相信白衣在白老板手下能得到妥善的照顾——也许白衣的母亲会闻讯赶回中国，但一位连自己都快要照顾不了的母亲，又怎么能保护一个心智不全的女儿呢。
　　也许是同情心，也许只是一时突发奇想。宋若萱独自带着白衣来到了她早就相中了的房子居住。她想要照顾白衣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她的心智回复一点，再说将她送回去的事情。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宋若萱和白衣之间的关系日益亲密，白衣的脸上也渐渐地能展露出笑颜。虽然面对其他人仍然充满了戒备，但在面对宋若萱时，白衣可以完全放下防备，像粘人的小猫一样表达自己的亲昵。
　　喂给白衣两小块香肠，宋若萱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做饭。她正在系围裙的带子的时候，吕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和那孩子吃饭了吗？”
　　听筒那边传来吕然咀嚼的声音，宋若萱听着她没个正经的语气，不由得一笑，切了一片香肠叼在嘴里，回答道：“在准备吃呢，我们在吃好吃的，你在吃什么？”
　　“啧，还以为今天吃饭早能馋你们一把。泡面啦泡面，我还能吃什么。”吕然那边的咀嚼声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吸溜面条的声音“最近怎么样？在那边还习惯吗？”
　　“我又不是没自己住过，这次还有白衣陪着我呢……我说你能不能先停一下，你好歹是个女人，就算你不准备结婚了也注意点形象吧！”
　　“嗨呀多大点事，在自己家别人又看不见。”虽然这么说，但吸溜面条的声音还是停了下来“你让我化验的那个东西，有成果了。”
　　听到这个，宋若萱也严肃起来，问道：“是什么？”
　　“和血液类似，但是只有一种细胞。一种兼具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所有你能想到的细胞的功能的细胞。”
　　“那是什么？听不懂，说人话。”
　　“总之那东西不是地球应该有的就是了。至少在我的知识范围内不存在。你从哪里弄来的？”
　　宋若萱没有回话，只是回头望了在客厅看电视的白衣一眼，然后低声说道：“没什么，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