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小剧场合集》桃花安

10、独立小剧场

　　《银河第一向导》番外3.1之
　　《一段散落于银河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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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里光线实在太暗了。
　　两人之间大约只有一两步的距离，这么近，艾薇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脸上几乎全是血。
　　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那些哨兵的血。
　　唯独碎发下那一双瞳仁浓黑的眼睛熠熠生辉，像是映出了暗巷中所有的光线。

　　艾薇一看就知道，他不是这儿的人。

　　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
　　眼神中透着一股无所适从的迷茫。
　　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就与这个黑市格格不入。

　　……虽然他打起架来比这儿的混混更凶悍。

　　艾薇有点迟疑。
　　她判断不出他的身份来历。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个哨兵。
　　她讨厌哨兵，讨厌除了老爹之外绝大多数的哨兵。
　　从小到大这二十几年她与哨兵们血雨腥风的往事就不多提了，总之，当时她并未出手，只是远远观望。

　　直到听到那些哨兵用轻蔑地口吻说他不是哨兵居然还敢不要命地跟他们正面刚，她才决定靠过来看看情况。

　　走近了发现，她果然从他身上感知不到半点精神力。
　　应该确实是个普通人。

　　这就很神奇了。
　　艾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普通人，只身一人对上十几名哨兵却不落下风。

　　这么年轻，实力却这么强……

　　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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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艾薇。”

　　郁鸣夜并没有伸手去接她的手帕。
　　听到她自报家门，他怔怔抬眸，看向那张半隐没在阴影里的脸。

　　艾薇。

　　就是这个名字，让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也正是这个名字，引发了刚才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斗殴。

　　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艾薇。
　　她应该就是那些混混哨兵们口中的“黑蝴蝶”。
　　传闻中亦正亦邪、神秘莫测的女人。

　　原来就是她。

　　他不认识她。
　　但奇妙的是，他并不排斥她。

　　他眨了下眼，慢慢抬起手臂，想去接她的手帕。
　　抬起手才发现，右手上不知何时沾满了血，于是他改用比较干净的左手。

　　接过来之后，他将手帕捏在手里，下意识地用指腹蹭了一下。
　　说不清手帕是什么材质，触感很好，握在手心里微微冰凉。

　　“不用它擦血么？”艾薇问道。
　　她想了想，低头在自己腰间的包里掏了掏，翻出一卷止血绷带和一瓶伤药又递了过来。
　　看他动作迟缓，干脆直接半蹲下来，伸手将止血绷带和伤药塞到他的臂弯里。

　　“啊，还有这个。”
　　她想到了什么，又从包里翻了翻，翻出一袋营养剂和一包压缩面包，再次塞进他臂弯里。
　　各种东西塞了他满怀。

　　见他怔愣着没动，她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单手拄着下巴对他认真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东西都是可以用的，没有动手脚。你好像没带光脑，我说通用语你能听懂吗？”
　　说着，她又尝试着换了两种语言。

　　郁鸣夜眨了眨眼。
　　后面两种他听不太懂。
　　他缓慢吞咽了一下，哑着嗓子说：“……我能听懂。”

　　闻言，艾薇飞快换回通用语，继续说：“啊，能听懂就好。反正我的意思呢，就是我纯粹是路过顺手帮你个小忙。这边的哨兵混子们挺嚣张的，你要是只有一个人，最好别主动跟他们对上。没准他们现在已经盯上你了，等他们恢复过来，可能还得找你麻烦。能躲就躲躲吧。”

　　郁鸣夜又眨了眨眼。

　　艾薇与他无声对视，看到他的眼神中透着清澈的迷茫。

　　艾薇：“。”
　　……她怀疑他还是没听懂。

　　唉。
　　她叹了一口气。

　　这怕不是个小傻子。
　　难怪气质这么特别……咳咳。

　　她摇摇头，拍拍屁股站起来。

　　其实她做这些的目的其实挺单纯的。
　　只是看在他替“艾薇”出头的份上，她礼尚往来而已。

　　她并不认识三十年前的那个“艾薇”。
　　只知道“她”是所有人口中的叛徒，疯子，恶魔。
　　但老爹说“她”不是。

　　老爹说，“她”其实是个绝顶聪明极其勇敢的女人。
　　世人对她的评价绝大多数都是污蔑，事实另有隐情。
　　他说他希望她能像“她”一样聪明、勇敢，所以也为她起名艾薇。

　　小时候她听得似懂非懂，觉得老爹纯粹是想忽悠她。
　　保不准就是给她起名的时候看到这个名字，随手就用了！

　　长大后，她依然不太了解那个“艾薇”当年究竟做过什么。
　　但她知道流言蜚语不可信。
　　再小的瑕疵也会在恶意的审视中被无限放大，甚至被颠倒黑白。

　　被耳濡目染久了，她对“艾薇”这人也莫名多了一层滤镜。
　　……没准，真像老爹说的那样，另有隐情呢？

　　于是，当她看到他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相信“她”不是叛徒，甚至还不惜替“她”出头打架，足以令她对他生出一咪咪的善意与好感。

　　所以才有了手帕和绷带。
　　只是投桃报李。

　　她并没有跟他深入交流的意思，拍拍屁股就起身走了。
　　“那就这样吧，我话说完了，你自己小心点。拜拜。”

　　她随性地挥了挥手。
　　如来时一样脚步极轻地再次隐入暗巷间，很快就离开了这一带。

　　她没有看到，那个人在她转身时便抬起了头。
　　目光无声地跟随着她的背影，望了很久。

　　巷子里安静了下来。

　　“滴答”——

　　一滴水从高处落下，砸在他身边的小水洼里，溅起一点小小的水花落在他垂放在地面的手背上。

　　他收回视线，垂眸看去。
　　小水洼倒映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凝眸想细看，发现他越是想要看清，水中倒影的五官就越是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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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相遇后，后来两人照面的次数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

　　艾薇第二次碰见他，是在几天后，附近的某处沦陷区里。

　　这片沦陷区是最近一个月才新出现的，深处没多少人探索过。
　　也正是因此，吸引了许多常年游走于危险之中的淘金客来此火中取栗，谋求利益。

　　当然，艾薇不是。
　　她来这里，纯粹是因为老爹的召唤——

　　老爹某天通过只有他们父女俩才知晓的渠道给她发了条信息：
　　【爹危，速来。】

　　不靠谱的老爹几天前发了定位，让她尽快过来帮忙，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害得艾薇赶来之后一直在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周围所有人都在忙着淘金，只有她忙着淘她老爹。

　　找老爹是个大工程。
　　老爹会易容，喜欢装扮成别人的模样混迹在人群里。
　　从内到外，从长相到声音到身份，往往扮得比真的还真。

　　他不主动联系人的时候，那是真的找不着人。

　　艾薇只能凭直觉和经验去找。
　　连续闯了几个老爹可能会去，但比较危险的地方后，艾薇锁定了一个怀疑对象——

　　某个经常鬼鬼祟祟出现在她周围的男人。

　　那人身上有两个最大的疑点。
　　第一，他出现的地点与她的活动范围高度重合。
　　第二，他长着一张“奇怪”的脸。

　　说是奇怪，其实也不尽然。
　　一定要描述的话，那是一张泯然众人的脸，就像是故意戴上了一张普通大众脸面具。
　　毫无记忆点，不管再多看几眼都很难记住这张脸。

　　但是艾薇能感觉得出来，那人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
　　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本能般的警惕与沉着。

　　艾薇对这种奇怪又矛盾的疑点太熟悉了。
　　她那个坑货老爹不就是这样吗？

　　哦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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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鸣夜跟了那个女人很久。

　　那天晚上她离开暗巷后，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子又开始模模糊糊混混沌沌的。

　　等到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暗巷里了。
　　而是身在另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就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间。
　　周围来往的人也全不认识。

　　可就在一个凝眸间，视线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瞬间就抓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是她。

　　随后的一段日子里，他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奇怪之处。
　　他似乎没有办法离她太远。

　　一旦她与他的距离超出一定的范围，他的脑子就开始浑浑噩噩；然后等他再清醒过来，一定会再次出现在她的周围。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缕找不到方向的孤魂，被困在了以她为中心的结界里。

　　这一次，混沌的感觉刚刚从脑海中抽离，他还没从中回过神，刚抬眸，就见那个叫艾薇的女人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他愣住了。
　　他看见她的视线审视般地在他脸上扫了半天，然后猝不及防地凑过来，抬手就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

　　她手上力道有点没轻没重的，像是恶作剧般捏得有点用力。
　　立刻捏得他嘴巴跟着往上一提，半张脸变了形。

　　郁鸣夜：“……？”

　　他愕然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她把另一只爪子也伸了过来，捏住他另外一边脸颊，两侧同时往外揪。
　　她口中喃喃，语气疑惑：“奇怪……怎么看起来像是真皮肤？”

　　郁鸣夜：“………………？？？”

　　艾薇此时比他更茫然。
　　她明明已经确信这人必定是老爹无疑了。

　　毕竟……长相与气质这么哒差距的人，真的少见。
　　她松开了捏住他两颊的手指，上下打量。

　　身高跟老爹相仿，甚至连身材肌肉线条看起来都差不多……
　　怎么可能不是老爹？

　　等等！

　　她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这人身上怎么没有精神力？

　　老爹平时为了躲过一些难缠的追杀，会使用抑制剂隐藏哨兵身份，但是这些抑制剂并非万无一失毫无破绽，比如，在艾薇这种熟悉他精神力的向导面前，抑制剂的效果微乎其微。
　　只要她跟老爹的距离靠近到一定的范围内，就能敏锐分辨出老爹的精神力。

　　可是这人身上完全没有精神力。
　　一丝精神力波动也没有。

　　艾薇又不信邪地捏了捏。

　　怎么可能啊？
　　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另一个跟易了容的老爹这么像的人？

　　“你……”那人的喉结动了动，迟疑地问道，“在干什么？”

　　这声音一出，愣住的反倒是艾薇。
　　她微讶地睁大眼，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

　　这人的声音……
　　这不是之前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小傻子吗？

　　郁鸣夜：？老婆你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