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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误会(再加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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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术太过平平了。
楼行澜敛了敛心神,漠然出声:“我只关注她的剑术高绝。而你——”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冯烟容再次被小瞧剑术,也不恼,笑说:“也许传言有误呢?”
“那貌美近妖的传言估计也是假的。”
“……你还是闭嘴吧。”
她伸手扇了扇风,翻个白眼:“要被你气出内伤了。”
楼行澜:“……”
她给她包扎好伤口,站起来,素白的裙裳光洁如初,衣不染尘。
如她的人。
干净、剔透、圣洁。
执剑而站时,衣袂飘飘,遗世独立、神光逼人。
冯烟容看着她,又看了眼日光,笑问一句:“接下来,圣女大人要去哪里?”
“拜访一个人。”
“谁?”
“与你无关的人。”
“你不说怎知道与我无关?”
“九皇子。”
九皇子周琦素不为帝喜,三年前御前醉酒失态,被贬丹阳城。
冯烟容听到这个人,纤眉一挑,笑了:“巧了,刚好与我有点关系,我也想去拜访下。”
楼行澜:“……”
她只觉得她是想跟着自己。
说不上烦,也说不上喜。
她漠然道:“那是九皇子。”
可不是寻常人能见的。
冯烟容听出她话中意思,红唇勾着笑:“怎了?见不得了?”
“你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还很熟。我姐的恩客嘛。”
尾音轻佻而染上些许风/流意。
楼行澜习惯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了,面无波澜,微躬身:“再劳烦姑娘带路了。”
她还不知道九皇子府邸。
冯烟容点头,悠悠然朝前带路了。
两人缓步慢行,偶尔闲谈:
“圣女大人寻九皇子所谓何事?”
“旧友相聚。”
“我知你旧友的一个大秘密,想不想听?”
“不想。”
“那圣女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久久没有回声。
直到九皇子府巍巍然出现在视线里。
楼行澜才顿下脚步,侧头问:“姑娘一直跟着我,所谓何事?”
“不是说了,觉得你挺有意思。”
冯烟容笑意散漫,很不正经的样子:“圣女大人年纪轻轻,难道记性不好吗?”
楼行澜:“……”
她放弃沟通,又抬起脚往前走。
冯烟容跟她并肩而行,手指勾着长发,像是在玩,眸里都是笑:“圣女大人,再重申一次:我知道你旧友一个大秘密,想不想知道?”
楼行澜仿若没听到,径直到了九皇子府邸的两门卫面前,道明来意:“楼行澜前来拜访九皇子。”
那两门卫都是忠厚老实之态,一听圣女驾到,忙点头问好:“圣女大人好,九爷听说您来了丹阳城,千盼万盼、久等多时,快请进——”
说着,前方带路,领着她们去了前厅。
九皇子周琦不在前厅,是从后院里匆匆忙忙过来的。
他穿了一身桃花色锦袍,草草扎了个髻,被一条桃花色发带系着,长发披散在身后,乍一看,皎若好女,桃花面、桃花眼,眼尾也像是染了一层桃花红,笑起来时春情荡漾,尽是勾人的味道。
“郡主来了——”
他声音轻柔带着点惊喜,堂堂九皇子被贬丹阳城,丝毫没有颓丧郁然的模样,见人三分笑:“哈哈,你这个点赶的巧,正是午饭的时候。”
说着,一眼瞥到楼行澜身边的人,笑声更加灿烂了,态度也很亲昵:“阿容也来了,可是你姐姐想我了?莫急莫急,待我招待了郡主,就去见你姐姐。”
纨绔少爷的风/流模样十足。
冯烟容:“……”
她抽抽嘴角,不答话,寻了个位子坐下了。
周琦也不介意她这态度,一边跟楼行澜说话,一边招呼人上酒上菜。
领头上菜的女子一袭青草绿裙裳,身姿丰盈,梳着俏丽活泼的灵蛇髻,容貌出挑,一双妖媚狐狸眼像极了今天早上在悦来客栈刺杀楼行澜的女人。
冯烟容认真看了几眼,挑挑眉,暗示认出她来。
女子接收到她的目光,不见惊慌,也跟着挑挑眉,继而勾唇笑了。
有意思。
冯烟容目光在她跟九皇子身上流转,思忖着:若这女子真是早上的刺客,那么,九皇子对楼行澜是有杀意的。而楼行澜还来拜访旧友、自投死路,呵,真有意思。
酒菜上桌,满汉全席。
周琦开始敬酒:“一转眼,我都离开京城三年了。难为你还能想起我,来,敬你一杯。”
“我不饮酒。”
楼行澜面对旧友,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瞥了眼茶杯,端起来:“且以茶代酒吧。”
周琦听闻她说不饮酒,面色僵了下,随后含笑应了:“行,你随意,我干杯!”
他酒量好,仰头灌了一杯,还不忘招待人:“阿容你也吃。青渔给她倒酒。别拘束。”
“九爷不用管我。”
冯烟容并不拘束,相反,随意极了。她看了眼青渔,算是知道她的名字了,抛了一个笑后,回过头来:“您招待贵客,当我不存在就行。”
她只是来看戏的。
看楼行澜的好戏。
楼行澜不知内情,喝完一杯茶,感觉到一道灼灼目光。她望过去,正对上冯烟容的不正经笑容。她忽地想到她姐姐跟九皇子可能存在的关系,微蹙起眉,出了声:“九皇子,君子端方雅正,不可流连女色。”
这话一出,冯烟容的笑容就僵住了。
说来,出身烟花地,被人看不起,实在是家常便饭。
她也从来不以为辱,但此刻,楼行澜的态度让她十分不爽。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拍桌子,愤而战起,怒声质问:“圣女大人是瞧不起我们么?”
“否——”
楼行澜摇头,有点晕眩,手指紧握着茶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冯烟容没觉出她的异样,翻了个大白眼,冷嗤一句:“呵,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砰”的一声响!
楼行澜手中的茶杯突然被碾碎,鲜血从她手中流出来。
啪嗒啪嗒滴到地上。
一道寒光闪过。
她的身形随剑光而动,横剑架在周琦纤白的脖子上。
她面色肃然,中了迷药,身形摇晃,勉力站稳,冷声问:“周琦,你这是何意?”
鲜血从她剑下流出来。
周琦似是不觉得痛,温声笑了:“郡主莫怕,不过是借个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青渔突然出手,一手刀砍在了楼行澜后颈上。
本以为她会立刻倒下,但她稳稳站着、不动如山。
场面一度很尴尬。
青渔:“……”
她又想再砍一次,楼行澜转了个身,正对着她,美眸眯起来:“再轻举妄动,我手中的剑绝不留情!”
说不留情,就不留情,那剑压了压,鲜血便流的更汹涌了。
青渔眼里闪过忧心,不敢动作了。
场面陷入僵持。
楼行澜怕药力太猛,体力不支,挟持着周琦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你要借什么?”
“你手中的东西。”
他借的是问雪剑。
楼行澜握紧了剑,晓得这把剑的寓意,冷眸问:“你要杀谁?”
“你会知道的。”
一道媚笑的声音。
是冯烟容。
她横剑袭来,暗中掌风伤人。
楼行澜无意杀周琦,只能侧身一躲,但行动迟缓许多,突觉后颈一痛,随后身体一软,失去了意识,昏迷时,手还在紧握着手中的剑。
一旦问雪剑落在别人手里,所杀之人,便是落在她身上了。
这罪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冯烟容面上叹息,心里却是幸灾乐祸的:都跟你说了,我知道你旧友一个大秘密,你要是听我说不就好了?看,不听我言,吃亏眼前了吧?
她心里乐呵,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蹲下来,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拿去了问雪剑,递到了周琦手里。
周琦半跪在地上,脖颈受了伤,鲜血染湿大片衣襟。
青渔上前想给他处理伤口,但被一把推开了。
他浑不在意自己的伤情,思绪全在手中剑上,赏玩了会,赞了一句:“不愧是御赐之剑!”
“恭喜九爷获得宝剑——”
冯烟容笑着道了一声喜,随后话音一转:“原来九爷也在打问雪剑的主意。”
周琦爱不释手地赏玩宝剑,听到她这句话,微惊:“怎么?还有别人动问雪剑的主意?是谁?”
“我啊。”
冯烟容伸手指了指自己:“本来也想弄来玩玩的。”
周琦听了,笑着把剑递给她,大大方方道:“那你玩会儿吧。”
“谢九爷。”
冯烟容道了谢,接过来,耍了几下,做出一派天真的疑惑:“何以报九爷赐剑之恩呢?”
都是聪明人,说着聪明话。
周琦眼里桃花盛开,声音温柔的溺死人:“我有一宿敌,把持朝政,弄权误国,毁我太子之位,害我被贬丹阳,何不替我杀之?”
“好。”
冯烟容知道他说的是长公主周鸾,欣然应下,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楼行澜,笑问:“既为九爷驱驰,可否讨一个恩典呢?”
周琦顺着她的视线,落到了楼行澜身上,明知故问:“什么恩典?”
“将圣女交给我。”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此女自持身份,高高在上,鄙视我烟花出身,何不废去武功,卖笑牡丹园?”
冯烟容说这些话时,声音轻轻的,眼里一直在笑,但话语让人不寒而栗:“也让她跟我同一个道,相谋一下。”
周琦对此没意见,还夸了一句:“甚好。”
于是,楼行澜成了冯烟容的阶下囚。
她将她关在牡丹园的暗室里,知她武功高强,还特制了铁链捆缚她的双脚。然后,坐在太师椅上,晃荡着两条长腿,悠哉哉等待她醒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日落时分,楼行澜悠悠醒来了。
她借着一盏微弱灯火,打量着密不透风的房间。
黑暗、空旷、幽冷、沉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朽味。
处境很糟糕。
不过,她美丽的脸上不见半点惊慌,眸中亦平静淡然:“我要见周琦。”
三年时间,人心大变。
她想不通昔日旧友为何会这般待她?
难道是当年的事?
如果是的话,那就是一场天大误会了。
她此次来丹阳城,既是为杀女刺客冯氏而来,更是为解开误会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今天三更啊啊啊,求夸奖。